《［倚天］『灭绝师太X金花婆婆』半生执明》嗑糖群众

13、第 13 章

　　入夜，月上中天，氤氲着一层薄雾，掩映着万点星光，在水中压作星河。

　　阿离刚到灵蛇岛，在岸边远远祝祷，呢喃求再见张无忌一面。

　　金花婆婆站在一旁，不耐烦道：“好啦，自离开蝴蝶谷后，你每日便都要提那小子。我当初救你时，是看你爹爹要杀你，你却毫无惧色，与旁人不同。如今倒好，什么都不剩下啦。”

　　阿离与她朝昔相伴已久，知道金花婆婆表面凶狠，其实却也不恶，便道：“婆婆，若是来日再见到张无忌，我是定要带他回灵蛇岛的。到时候岛上只我们三人，你可别吓着他。”

　　金花婆婆冷哼一声，道：“你还在做美梦？那小子中了玄冥神掌，活不过半年啦。”

　　阿离大惊，道：“不！那胡青牛不是医仙么？怎么会连他都治不好张无忌？那么他……他……”一时惊慌失措，竟不知该说什么。

　　金花婆婆也不睬她，心中想到：“可惜当时灭绝师太在场，我急着走开。否则定要细细逼问他谢逊与屠龙刀的下落。那孩子甚是硬气，若是刑讯逼问，怕是问不出什么，只能智取。但该如何去做，还得细细思量。”

　　二人各怀心事，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金花婆婆忽而灵光一现，心道：“张无忌虽小小年纪，却颇有侠风，或许我动之以情，只道同他义父谢逊是金兰兄妹，以苦肉计诱之，或可成事。”

　　主意已定，不觉心中大喜，拄杖出门，喊道，“阿离！阿离！”却无人应答。金花婆婆心中暗叫不好，再去岸边看时，见来时的小船果真被开走，不觉又怒又叹道，“我这一生竟会看错这个丫头。初见时当她心狠手辣，心肠极硬，却不想是个情深义重的傻丫头。她既练那千蛛万毒手，模样自会奇丑无比，还承望哪家少年会喜欢么？”

　　心中微微叹气，却也由得阿离去了。自己准备一番，重新择了把趁手的拐杖作兵器，又去看了看自己的亲生女儿小昭，交代道自己要再冒险去一趟明教总坛，总得数月方回。这才再入中原。

　　她多番打听，得知张无忌携一名女童一路往西去了，缓缓追去，却听得二人是上昆仑山坐忘峰寻杨逍。愕然之下，喃喃自语道：“坐忘峰？坐忘峰……杨逍竟当真去了坐忘峰么？”想起数十年前，自己与灭绝师太一同寻找杨逍，机缘巧合进了坐忘峰，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杨逍于二十年后竟会真的来到坐忘峰居住。一时间感叹世事无常，忽而满腹话语想要倾诉，却实在无人可说，不禁悲从中来。

　　明教总坛只剩五散人在侧，饶是如此，却依旧未能找到密道入口。金花婆婆怕节外生枝，先行下了光明顶。在昆仑山流连数日，却听闻连环庄无端被烧毁，心知有异，待赶到时，果真见朱家众人都活的好好的。她在暗中观察，终于找到机会胁迫逼问，不仅得知张无忌两个月前葬身悬崖，生前被诱骗说出谢逊身处冰火岛，更强夺了朱家与武家备好的船只，按照张无忌说的时间，只身前往冰火岛去。

　　金花婆婆水性奇佳，又心无挂念，竟也是存了必死之心。一艘大船在海上随波逐流，险象环生，不知漂流了几个月，终于叮叮当当的碰上了浮冰。

　　金花婆婆长舒一口气，心道：“我与谢逊已逾二十年未见，当年情谊恐怕早已不见。他一人居于孤岛之上，只怕疑心深重，万一听闻有人，躲在暗处先发制人，只怕不妙。”故而并不下船，清啸一声，静听周围回音。

　　如此又是十日有余。终于在这日听到一声回啸，内力浑厚深沉，却不是谢逊是谁？

　　金花婆婆心中狂喜，却不敢放松，依旧不下船，只遥遥扬声道：“谢三哥，小妹黛绮丝，带来了中原的消息，特来告知。”

　　面前的孤岛之上忽而慢慢站起一个高大的人影，满头黄发散在肩头，右手携着一柄青光闪闪的宝刀，如神兵天降一番，正是谢逊。

　　他听闻有人，面上先是掩饰不住的期待，待悉心凝听，听到来人只一人，不觉面如死灰。

　　金花婆婆拄杖立于船头，将他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问道：“怎么？谢三哥不信小妹么？”

　　谢逊摇了摇头，缓缓道：“你既知道来冰火岛寻我，自然是与我五弟一家有联络。若是他们当你是朋友，自愿说出，自然你们四人一同前来。如今却只有你一人……我五弟和五弟妹断然不会说出我的藏身之处，唯有无忌孩儿心思单纯，容易被人所骗。你我同为明教护教法王，恩义远非寻常，为兄只要你一句话，你是如何逼迫我无忌孩儿的？”

　　金花婆婆道：“三哥好心思！但你却冤枉了小妹。小妹的信息并非张无忌说的，而是从他仇人的口中得知。”

　　谢逊道：“这话却是胡诌。无忌小小孩子，哪来的仇家？”

　　金花婆婆扬声道：“小心了！”随手挥出两枚暗器，顺着寒风呼呼击向谢逊。谢逊举刀兜过，连暗器击刀的声音都未发出，忽而横刀而止，两枚暗器竟稳稳的停在刀刃之上。

　　他听暗器来势甚缓，来人又先出声提醒，定然并非恶意，左手缓缓摸过那两枚暗器，一个触手生温，是一朵小小的梅花形状，一捏就扁，是软金属。另一枚又薄又利，是一片叶子的形状，思忖片刻后喃喃道：“叶子……啊，是银叶先生韩千叶的暗器，另一个梅花却是……”

　　“韩大哥与我成婚后，已过世多年了。他过世前，我们二人隐居在东海灵蛇岛，以金花婆婆和银叶先生自居。” 金花婆婆道，“我之所以告知，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怕三哥不大相信。我便以死去的韩大哥发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

　　谢逊知她性子颇有些怪异偏激，如今既然说了这话，定然是真话了，便道：“那么韩夫人请说罢。”

　　“谢三哥方才说，张无忌小小年纪怎会有仇人，这话问的好。小孩子家本不该有仇人的，但奈何他父母双亡，父母的仇人找不着人，便自然也是他的仇人了。”金花婆婆见他神色悲痛不已，显然已经信了，接着说道，“当年各门派因那些血案都集聚武当山要说法，逼迫张翠山夫妇说出你的下落，张翠山夫妇宁死不肯，早已在武当山上双双自尽了。张无忌本留在武当，但他中了一招玄冥神掌，药石无医，流落江湖，好不可怜！”

　　谢逊身体一震，露出苦楚之色，金花婆婆以退为进，道：“我见他可怜，本是想带他回灵蛇岛，也好想办法减少他的苦楚。奈何他受骗太多，不信我的话，只当我也要套问你的下落。宁死也不肯和我回去，小小孩子倒是有骨气。”她故意说的轻描淡写，好让谢逊内心更为煎熬，忽而说道，“话已带到，我这便要回去了。谢三哥，你放心，你的下落，我自也不会……”

　　话音未落，谢逊一声长啸，双目流出泪来，双足点地，身体顿起，跃上船来。那船猛的一沉，竟似有二百来斤的重物上船。金花婆婆内心一惊，心道：“这屠龙刀竟这般沉重，果真名不虚传！”

　　谢逊单手抱刀，正色道：“韩夫人，我有话要说。我上船来，自然是信你的话，要回去看看无忌，至于自己的生死却也顾不得了。但我有言在先，谢逊双眼已残，若想保命唯有这屠龙刀了。若是你要夺刀，谢某不顾昔日兄妹之情，去也要拼死一战。”

　　金花婆婆道：“好。”忽而笑道，“谢三哥，其实你不一定完全信得过我，是不是？只你甚是担心你的义子，便冒险信了我。那么我也如实讲给你听，我确是是有目的，却不是夺刀，而是借刀。我有个老朋友与我有些龃龉，小妹想借刀一用。其中细节不便明言，小妹有借有还，如何？”

　　谢逊微微一顿，道：“韩夫人快言快语。其实，谢某这些年也未参透刀中奥秘。现在心里只记挂无忌一家，若你当真允诺，帮我找到义子无忌，便是借刀又如何？但若是找不着，那边恕难从命了。”

　　金花婆婆道：“实不相瞒，我也是久居东海灵蛇岛，信息不甚灵通。但张翠山夫妇自尽确是真的，你那好义子活的辛苦，也是真的。不敢欺瞒谢三哥。”心中却道，“茫茫大海，我奈何你不得。待到了灵蛇岛上，再慢慢打算不迟。”

　　谢逊叹道：“我一人独居这冰火岛数年，却也是想通了许多事情。我本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犯下累累罪行，连累五弟一家，是因果循环。若我不曾一时冲动，几年前便可带着无忌一同回中土……”

　　金花婆婆忽得冷笑道：“谢三哥，你从前杀伐果决，英雄了得，也算是一等一的人物。怎么数十年不见，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起来？你便能带得他们回来又如何？凭你一人之力，能消灭的了正派和明教之间的恩恩怨怨么？你那五弟一家便可免于凡尘苦恼、长生不死么？自己年纪也大啦，一对招子废了，心肠怎得软了起来。”

　　此时一阵巨浪袭来，船身虽稳固，却也一时受创，摇摆不稳。金花婆婆拄杖勉力支撑，忽听得谢逊缓缓道：“韩夫人，若你我今日葬身大海之中，可有人记得你么？”说着双目湿润，道，“我那无忌孩儿却是永远记挂我的。我自然也记挂他，以他为重，又有何错。”

　　金花婆婆向来寡情，想要出言嘲讽，却又想两人还要相处数月，便不说话了。只望着那滔滔不绝的水流，忽而也想到：“却有谁会记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