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明风云传》老友生榨

4、第四章 刺杀顾明

　　东林书院都要直接去杀人了，看来吴先生对这位顾大人真是恨之入骨。那满座方才义愤填膺的人想被掐着了脖子，没有了附和之声。
　　“吴某知道，暗杀朝廷命官罪连三族。我本想一人就将此事做下，只要能将恶贼诛杀，死了我吴家三代也不足为惜。只是啊，吴某只是糟老头子一个，没有上去拼命的本事。为维护先师留下的书院散尽家财，买个武艺高强的刺客，打点沿途哪些不要点阿堵物？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拜托各位。”
　　座下之人面面相觑，特别几个商贾，垂着头一言不发。商贾位于九流，哪怕家财万贯也无法登堂入室。为了提高地位，他们会选择家中读书资质较高的儿子，千方百计送入著名的书院中学习。可他们绝没有想过真正掺和到文人与朝廷的对抗中，做些掉脑袋的买卖。
　　这时秦老爷起身，站到两列座位的中央，面向众人拱手道：“我也是为生计奔波半生之人，明白在座一些朋友的顾虑。吴老第一次同我说及此事之时，我亦是惶恐不安。我们行商之人，取他地富饶之物与贫瘠之处，给其所缺与其所求，赚一份血汗钱，却向来被人看不起。赚哪个皇帝的钱不都一样，我何必拼了这条命博个名声？”
　　那几个低头的慢慢抬头看向秦老爷。
　　“可是我后来一想，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可这世道……你们瞧瞧，鞑子攻进一座城烧杀掠抢，谁能幸免于难？若是你家金银多更是首当其冲！还有那位自封‘闯王’的，他是个什么人呐！背着人命案子的兵痞子，手下那些人当真个个是勤劳朴实的农民？少不得些好吃懒做，趁机报复的无赖！攻破洛阳之时那是怎么个恣意妄为，咱们商会以前的老魏大伙还记得吧，调戏他女儿被发配充军的流氓在那闯王麾下做了个伍长，把他一家子男丁杀死，女眷奸污，万贯家财说没就没了……”
　　那几人脸色变得青白，想到几身，额汗阵阵。
　　秦老爷长叹一声，悲切道：“保住大明，保住太平，我们才能活下去啊诸位！”
　　一人起身作揖道：“老秦说得对，是我糊涂了！吴先生，要钱还是要粮，您尽管吩咐，我金某把脑袋搁你这儿，就算死也有块牌匾，免得被鞑子老赖们当球踢！”
　　那些方才还有犹豫的人纷纷起身表示赞同。吴先生满意地捻着自己花白的长须连连点头：“公主因病已在苏州耽误多时，顾明一定急着压把公主送回宫中。官道路远，他该会选择几处近道走，路上戒备必不如来时完备。我们可布置杀手再此处将其截杀，只是万万不能伤到公主。”
　　“吴先生，在下还有担忧。”一位肚子颇为富贵的中年男子起不来身，坐在椅子上拱手道：“这顾贼身负武系秘术，普天之下能近其身者寥寥无几，贸然刺杀恐难成事啊！”
　　萧然一惊，顾明有武系秘术？近战王者？
　　“李员外说得极是。我有一学生正是在礼部任个闲职，他说顾明此人极为谨慎，府中没有妻妾，不近女色，也少与人结交。要在日常找到破绽将其诛杀几无可能，现下他受制于公主的安全，方可能有一线机会。”
　　李员外叹息道：“真真儿一线机会。”
　　“中原秘术本是上天恩赐的保家护国的利器，可这连年战事未及觉醒天赋就死去的孩童千千万万，顾明这般得了审理的的却又狼子野心！能与拥有秘术之人一战的就只有同怀秘术之人，我本也无计可施，但……”吴先生突然瞥了萧然一眼。
　　萧然心领神会，道：“您说的不会是我吧。”
　　“哼。中原秘术传承到了一个女人身上，的确是可惜了。”
　　“如果‘小女子’不答应呢？”萧然说道，直勾勾盯着吴先生，分明在呛声他对女人轻蔑的态度。
　　“已经有了顾明这个大患，你若为虎作伥还放你离去，岂不又给大明增了包袱。”吴先生厉声道。
　　秦安从后面的位子上一跃而起，急道：“萧姑娘……”
　　萧然突然笑了：“好啊，我答应。”
　　见萧然答应得如此痛快，吴先生反而心有疑虑：“为何又肯了？”
　　“斩奸除恶么，先生不是说乃我辈本份？何况……秦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帮东林书院一把权当我还了这份恩情。”
　　“萧姑娘……”秦安又唤道。
　　呵呵，萧然还了秦安一笑。
　　顾明这么个大角色没有记载在史书上，还有近战王者的身份，种种怪异之事都交叉在他的身上，必然是主线任务。

　　东林书院众人决定在与苏州相距不远的荒林中下手。重金悬赏的死士任务是分散顾明的注意力，萧然则寻找机会给他致命一击。
　　此地平常人少，埋伏半日也不见几人经过。直到晌午，一队人马护着顶轿子由远及近，为首骑着匹大白马的正是那日市集中邂逅的公子。他穿了一身玄衣，身材高挑，看上去腰身精瘦，但肩膀很宽，活脱脱的衣架子，必然脱衣有肉，远观轮廓就可给个六分。脸型长得好，脸盘小，下颚线清晰，又不是那种日韩蛇精脸，已经到达八分标准。再近些看得清五官了，剑眉入鬓，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得了，帅就完事儿了。
　　死士们不会和萧然一起欣赏顾明的英俊，屏息等队伍刚刚背对埋伏处拔刀一跃而起直奔轿子而去。轿夫的和护卫队见人来了，居然“咚”地将轿子原地落下，一窝蜂散开四处奔逃。靠前的死士快步上前，用刀抵着轿门冲顾明说道：“若想保公主，乖乖投降！”
　　顾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死士顿觉不对，挑开轿帘，空空如也。
　　死士们知道行刺已然败露，可此时已是退无可退。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一齐冲向顾明。十余把大刀凌空劈下，封锁了顾明的四周，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伸手速度极快地从刀阵中夺过一把大刀。
　　没有人看见他后来的动作，只见将他团团围住的死士如画面定格一般。揉揉眼睛，死士轰然倒下，仰躺在地排出一朵花的形状，花心处稳稳站着顾明。
　　再不动手试试就没戏了。萧然运力，正要打向顾明的小腿试试他的反应，后方突然又出现了一伙黑衣人，袭向顾明后心。他们来得太突然，默契极佳地一同出手攻向顾明几处死穴。
　　别把我主线NPC弄死了啊！萧然将掌中蓝光打向偷袭顾明下盘的黑衣人，她的术法力量并不大，只把人打退了几步，但也足以让黑衣人分了心神，将攻击延缓了几秒。
　　顾明伸出右手，五指张开，从左臂抹过胸前，凭空出现一把剑形，剑尖、剑身直至剑鞘。他一把握住幻剑，回身刺向黑衣人。那些黑衣人的武器像是见了虎豹的温驯猫儿，两股战战，竟不受控制地从黑衣人手中掉落。还是难以描述的快，黑衣人再也没有反扑的机会，应声落下。
　　萧然目瞪口呆，这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顾明握着幻剑的手缓缓放开，那剑形瞬间消散。他踱了几步打量地上的两伙人，突然扭头看向萧然的方向。
　　哎哟我的妈呀！萧然已经被这强大的力量吓到尿飚，本以为自己怎么也有秘术防身，瞎作死一番起码还能保下小命全身而退，现在看来……饶命没喊出来就扑街了。她匍匐在杂草后，脸朝大地不敢呼吸，一心装死。
　　脚步声越来越近，萧然的心跳到嗓子眼，快要直接蹦出来。脚步声在头顶停下。“好汉饶……”
　　颈后剧痛，眼前漆黑一片。

　　东林书院，时雨斋。
　　吴先生和一众策划刺杀的主谋们汇聚一堂，如死一般寂静。刺杀失败，接踵而来的就是自己的脑袋搬家。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人总是心存侥幸，以为奇迹会落到自己身上。
　　秦安道：“先生，父亲，诸位叔伯，大家不要如此丧气。虽然行刺失败，但顾明未必能查出是我东林书院所为。何况今日还出现了另一伙杀手，扰乱他的判断。退一万步说，我们据死抵赖，把事情全推到另一伙人身上，顾明也不能明着与东林书院为敌啊。”
　　秦老爷点头道：“安儿说得有理。也不知是哪里的义士，也对那顾贼恨之入骨，除之而后快。吴老，你可识得？”
　　“我所信赖之人都在堂下。”
　　秦老爷笑道：“看来天底下还有众多保家卫国之士，我等不是孤身奋战啊！”
　　众人也露出笑意，庆幸此乃不幸中之大幸。可吴先生面如冰霜，食指点着扶手，想着今日刺杀的情形。顾明防备至此，若不是他谨慎至极料敌先机，就是有人向他通风报信。书院中有叛徒！

　　秦安静静站在池塘边，池水平静无波，锦鲤悠闲地摇着尾巴慢悠悠穿行在零散的荷叶间。
　　岭云悄悄上前，轻声道：“秦大哥。”
　　“嗯。”
　　“你在想今日刺杀顾明之事还是……担心萧姑娘？”
　　“两者皆有吧。”
　　“秦大哥……我觉得萧姑娘会不会真是顾明的人，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他，还特意将他放走了？”
　　“闭嘴，莫要胡言！”秦安厉声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