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泣》细火

8、龙泣（8）

　　伏麟道：“那是接阴婆。”

　　小胖一惊，害怕的咽了咽口水，问道：“接阴婆是什么？”

　　“专门接产妇怨灵的摆渡人。”

　　听伏麟这么一说，小胖脑子里灵光一闪，垂手道：“你一说，我就记起来了，我奶奶小时候见过。不过，她说给我听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假的。”

　　伏麟瞥了他一眼，低声道：“打个电话给警察局。”

　　“啊？打电话给警察干嘛？”

　　伏麟不语，迈步推开了房门，小胖紧跟其后。

　　一开门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秦雨中毒太深，身体发紫，气若游丝的倒在沙发上，地上则躺着一个被开膛破肚的孕妇，但是孕妇肚子里的胎儿却不翼而飞。

　　小胖怔愣在原地半天半天没缓过神。半久，伏麟喊了一声，他才反应了过来，哆哆嗦嗦的掏出了手机，拨打了110。

　　伏麟垂下了眼眸，沉声道：“你带着老板先回杂货铺，把他绑起来，他要吃东西，就给他吃肉，记住，要生的。我在这里等警察，之后可能要被关几天审问，你等我微信，我到时候要你做什么你就去做，见机行事。如果我没发，你就带着老板来接局子里找我，记住，别拖得太久，他会有性命之忧。”

　　小胖咽了咽口水，试探性的问道：“伏麟，你是不是……杀人了？”他愣了愣，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叹了一口气，自嘲一笑，道：“算是吧。”

　　“你，你……”

　　小胖一时张口结舌，面色恐惧，看样子是信以为真了，有些害怕的眨了眨眼，匆匆忙忙扶着苏大海，跌跌跄跄的离开了现场；小胖走后，伏麟把秦雨从充满毒气的房间里背了出来，倚靠在墙上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滴……哒哒……”玻璃珠落地的声音响起。

　　哭声如风刮过山谷，抽抽搭搭，凄厉怨嚎。

　　他闻声眼眸里闪过一丝警惕，瞥向安全逃生楼梯处，一抹白影慢慢从墙里透出，呆楞楞的站在角落不敢靠近。断了线的泪珠一滴滴落在地板上，滴滴答答。

　　伏麟凝眸看了它一会，收起了戒备，低声道：“你不用怕她，她也快不行了。”

　　鬼魂试探性的移动了几米，见秦雨没反应，她慢慢悠悠的飘了过来，拖着长长的白袍，蹲在了秦雨身旁。一双眼睛变得血红，想伸手抱住她，手却穿过了她的肉身。

　　伏麟哑声道：“你为什么不去往生？”

　　她蹲在地上，地上噼里啪啦直掉一种透明的珠子，珠子存不了半分钟，落地后几秒就会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她抖着嘴唇，用透明的手抚摸着秦雨的脸颊，声音缓缓幽幽，似在一口井里发出一般，带着回音。

　　“罪恶感……”

　　这三个字一出，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刃刺穿他的心脏。

　　伏麟低眸，掩下了那抹悲伤的情绪。

　　真当孕妇被破膛开肚的那一瞬，他后悔了，后悔他为什么会这般惧怕死亡。若他刚刚跟土菩萨生死一搏，说不定一尸两命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罪恶感如石头沉重的压在他的心头。

　　他拿出了手机打给伏大胡，伏大胡好像知道他要打来似的，电话“嘟”了一声，就被他提起秒接。

　　里面传来一个老人咋咋呼呼的声音：“喂！麟儿啊！是我！是我！我是师父！听得到吗！？”

　　“嘿，老疯子，我说你小点声。三更半夜来我们家蹭电话我就不说你了，我这还有孩子，你这么大声怕是要死奥！”

　　因为家里实在太穷，伏大胡打电话都是去镇长家里蹭的，柴米油盐几乎都没买过。伏大胡会看事，伏麟从小就跟着他蹭吃蹭喝，算起来，也是个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孩子。

　　伏麟微微皱眉，道：“师父你小点声。”

　　伏大胡听到他的声音很是开心，大笑了两声，：“乖徒弟，在大城市里生活得还适应不？”

　　“我挺好的，寄回去的钱你收到没？”

　　“收了收了，我这打开一看。嘿！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几千块钱多什么啊，记得把房顶的瓦补一下。”伏麟顿了顿，语气不悦，又道：“你不会都拿去捐香火了吧？”

　　伏大胡在电话里头咳嗽了两声，心虚道：“没有！我这都给你存着呢，放心。”

　　“滴呜滴呜……”警车的警报声赶到楼下，尖锐刺耳，响彻云霄，叫得人心惶惶。

　　伏麟沉下脸，低声道：“师父先不说这个，是你派邪九过来救我的么？”

　　伏大胡沉吟了片刻，道：“你是想说喀乾打这事吧？”

　　“喀乾打？是那土菩萨么？”

　　“哼。这老不死的是不是又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了？”

　　“嗯。他用了茅山禁术，偷龙转凤，死了一对母子俩，刚刚被接阴婆带走了。”伏大胡沉吟了片刻，叹了一口气，唉声道：“都怪我，年少之时犯下错误，饶了他一命，导致这魔鬼活在人世祸害人。”

　　“先不说这个，我朋友被他下了金蚕蛊，身体里都是他养的蛊虫，有办法能治好吗？”

　　“蛊虫寄宿，温血养虫，气血凝聚不能释散，中蛊之人，多被蛊虫啃食而死。”伏大胡这一出，伏麟犹如被当头打了一棒，语气激动，道：“没办法了吗？”

　　“有是有，但是有些麻烦。”

　　“什么办法？”

　　“羖羊皮方五寸，犀角半截，芍药、黄连、各一口，栀子仁七枚，蘘荷四口半，在加上两条蜈蚣。研磨成药汁，在加一些人血，准备一块刚杀的猪心，浸泡半个时辰。将泡好的猪心吊在中蛊之人的嘴旁，引诱蛊虫出肚。”

　　伏大胡这边话音一落，楼道里就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虽然极轻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伏麟微微眯眼，低声道：“行，我知道了，我这边有点事就先挂了。”

　　“臭小子，我还没……”伏大胡话未说完，就被伏麟挂了电话。

　　一声爆喝在楼道里响起：“别动！警察！”

　　伏麟瞥向持枪而来的武警，自觉抱头蹲在了地上。

　　另一边。

　　小胖扶着苏大海回了杂货铺，苏大海一回来，就扑向了冰箱，翻找着前两天剩下的生肉，不炒不煮，直接用嘴撕咬，模样魔怔，犹如一头野兽。

　　这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小胖脑海里突然想起伏麟的话，整个人直起毛栗子，虽然他不知苏大海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一看，不难猜——就是中邪。

　　一想曹操曹操到，手机上马上传来了伏麟的微信消息。

　　小胖连忙解锁手机，就看到他在聊天框里发来了一列清一色的药方，都是中药，有的药名他甚至都没听说过，看得他是一头雾水。他想打电话过去询问时，伏麟的手机已经关了机。

　　他把冰箱里剩余的生肉拿了出来，洗干净了递到苏大海嘴边，希望他能挺过这一夜。

　　第二天。

　　报纸、新闻、电视台，纷纷进行爆炸式报道，一下便盖过了连环杀人案件的风头。

　　案件起于幸福小区。

　　其手段阴险毒辣，残忍至极，共计受害人四名，案发地点，十二层2669套房和2700套房。受害人分别为76岁的老人、新婚夫妇一家三口。

　　老人被发现死于封闭式的房间里，死因，活活饿死，比其他三名受害人死得要早两个星期。被发现时，老太太的尸体已经腐烂得差不多了，满地的黄色尸油从门缝下流淌而出，浑身爬满了白蛆、虫蝇。

　　一家三口更为惨烈，孕妇被开膛破肚，整个子宫被挖出，婴儿却不翼而飞。他的丈夫被发现死于自家中，死因，被大量毒蛇惨咬致死。

　　场面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杀人犯对一切作案行为供认不讳，将于一月后执行死刑。

　　伏麟还在看守所里接受调查，他把秦雨委托灵异社的事情，原委告诉了警察。警察明显不信，事情重大，没有目击证人，还得扣留他人身自由一个月调查。

　　这时，小胖及时的背着苏大海赶到了警察局。

　　来的时候，苏大海还在啃食着一块生猪肉，大口朵颐，吃得满嘴鲜肉，让人作呕，头皮发麻。

　　他没了自主意识，双眼翻白，只知道想吃肉，如果不给他肉，他便会暴走打人，模样实在可怕。

　　警察们团团将他俩围起，生生擒住。

　　没了食物的苏大海开始发疯，乱吼乱叫，体内的一指长的金蚕，在皮肤下蠢蠢欲动，肉眼明显可见，怪异的样子吓呆了在场所有警察。

　　伏麟把苏大海体内的蛊虫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警察听，咽了咽口水，请求道：“警官，在不治他，他就要死在这里了。你相信我一次，我也好给你看看我们灵异社做法的事情，这样也有助于你们深入了解案件，对不对？”

　　审问他的两名警察面面相觑，最后同意了他的请求，让小胖把苏大海背来了审讯室。接着所有人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名警官，剩下的警察们一部分趴在窗户边上看热闹，还有一部分一窝蜂的挤进了监控室，盯着审讯室的监控画面，目光齐刷刷的凝聚在伏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