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泣》细火

7、龙泣（7）

　　伏麟咧嘴一笑，应道：“巧了，我师父也是这样说的。”

　　土菩萨半信半疑，警惕的盯着他，低声道：“伏大胡不是在伏家山吗？”

　　“前几天是在，今天刚到长沙。”伏麟顿了顿，笑道：“他早算到你会对我有威胁，就让邪九先来了。看时间，现在应该也快来了。”

　　“你小子在忽悠我？”

　　“我哪敢啊。邪九你总认识吧？按你跟我师父这你死我活的交情，相比没少见过我师父的家仙吧？”

　　土菩萨愣了片刻，看了邪九一眼，又恶狠狠瞪了伏麟一眼，杀意浓浓，但碍于伏大胡的存在他现在又不敢拿他怎么样，随即拨了拨耳朵上的盲蛇，甩手道：“我们走。”

　　剩下存于的蛇收到命令，纷纷从窗外爬了出去，灰家老鼠这边也收了手。秦雨一把拉住了土菩萨的衣角，急声说道：“大师，您别走啊，您还没给我家孩子还魂呢！”

　　土菩萨不耐烦的踹了她一脚，将她踹倒在地，不耐烦喝道：“滚开。”秦雨哭哭啼啼的还想伸手拽他，围在他腰间的一条花蛇一口咬了下来，还好她缩手快，不然以这蛇的毒性能让她当场死亡。

　　伏麟如释负重的松了一口气，在刚刚和土菩萨僵持的那几分钟，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伏大胡肯定是没来的，他要是来了土菩萨根本跑不掉，用不着唤邪九出来助他一臂之力。

　　假若土菩萨不信，他可能就要走上一条极端之路，和他同归于尽。

　　“吱吱……”鼠群开始往外散去。

　　邪九从冰箱顶上跳了下来，也准备跟着离开，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伏麟道：“邪九，去追踪一下土菩萨的方向。”

　　邪九用两只爪子搓了搓脸，朝着伏麟点了点头，转身隐进了黑暗里。

　　“噗通。”怀孕的女人昏倒在了地上。

　　伏麟这边气还未松完，秦雨那边拿起了一把水果刀，一扑而起，刺向了那个孕妇。伏麟的法术对普通人起不了作用，当他出手时，已经为时已晚。

　　明晃晃的刀一刀将茶杯里留下的那条花蛇拦腰斩断。

　　小胖哆哆嗦嗦的从楼道角落里爬了出来，无论他怎么爬都到不了十二楼，似被鬼物打了墙。没过一会，毛骨悚然的“哒哒”声再次响起。

　　一个迷迷糊糊白影站在走廊的末端，如枯草的头发披在脸前，在昏暗的灯光下突然一闪，闪出了几米。

　　接着又一闪，在次闪出几米。

　　在次一闪离他只有三四米的危险距离。

　　下一闪可能就要闪到他跟前了。

　　小胖仰天一声狂嚎，吓得屁滚尿流的往楼上跑去。

　　女鬼仰头望了他一眼，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如断线的珠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玻璃珠落地声，她似乎没有恶意，抖着苍白破损的嘴唇，喃喃低语，想告诉他什么，却无意把小胖吓得到处逃窜。

　　小胖一阵夺路狂奔，风风火火的爬上了楼梯，这时，楼梯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老人，走在楼梯上，戴着西式高帽，身穿紫色长袍，手里提着一个铁木桶，老面纵横，却带着异常慈祥的笑容。仔细看看，却又会发现那笑容略显僵硬，就像带着一张人.皮面具一般。

　　他走起路来格外轻盈，浑身发出一种如捏报纸的“咔咔”声。

　　玻璃珠的滴答声戛然而止。

　　那白衣女鬼似乎在害怕什么，没有再继续追小胖，而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小胖松下一口大气，想追上老人佝偻的背影，奈何怎么追他，他始终还是和小胖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小胖就像在原地踏步踏一样，怎么着也追不上那老人家。

　　他一瞬觉得毛骨悚然，定眼一看，怎么看都觉着那老人家像纸做的。他骤然停住了步伐，正不想跟上去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小伙子，跟紧我，莫要迷了路，这里要是迷了路，你可就回不到阳间了。”

　　他的声音若男若女，皆都苍老低沉。

　　小胖被吓了一跳，惊道：“你是谁？”

　　那老人停下了脚步，“咔咔咔”笑了三声，动作僵硬，眨眼的须臾竟变成了一个老太太。她身着一身老红色的袍子，一手提铁桶，一手持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受惊了一般，步伐飞快的往楼上逃窜。

　　另一边伏麟虽然制止住了秦雨，但是孕妇早已死亡多时，在倒下的瞬间，脑子里就被血蜈蚣吃了个空，还能在眼眶处看到它蠕动的身体。

　　“孩子！我的孩子！”秦雨撕心裂肺的哭嚎着，扑腾着四肢想爬到你那孕妇身旁去，被伏麟拦住了腰，伏麟低喝道：“你清醒一点，你的孩子死了，同时，你也害死了别人家的孩子！”

　　“没有！我听到了！我听到他在她肚子里哭的声音！”

　　哭？

　　伏麟惊愕的盯着被斩成两段的花蛇，现在动物已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偷龙转凤成功了！

　　他拦住秦雨的手突然松了，目光呆滞的看着秦雨连滚带爬的冲到了那个孕妇身边，用那把水果刀一点一点破开了她圆滚的肚子。

　　一时之间，血肉模糊，她下手阴狠，鲜血淋漓的大肠滑出，接着整个子宫都暴露了出来，一个卷缩在胎盘里的婴儿被惊醒。

　　“呜哇……”尖锐的啼哭声划破了黑夜，在整层楼里格外响亮。

　　“孩子，我的孩子。”

　　秦雨破涕为笑，伸手就想把婴儿从孕妇肚子里掏出来，却被一只僵硬冰冷的手给死死握住了手腕。死去的孕妇再度复活，猛的弹起半个身子，双眼翻白，目光含着怨恨瞪着秦雨。

　　伏麟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再出手。

　　这是秦雨自己遭的孽，他管不了，就算管了自己也会引火染身，引起天愤。虽然在这之前，天已经给他下达了死刑——不过那都是后话。

　　秦雨拼命挣脱着她抓住她手腕的手，失了神智，疯狂朝她怒吼：“滚开，你已经死了！孩子是我的！”

　　无论她怎么挣扎，孕妇的手始终紧紧的攥着她，血红的指甲硬生生镶进了她的肉里，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胎盘里的孩子未取出，哭声渐渐变小。

　　一无所有的人最无谓。

　　秦雨持着水果刀，一刀捅在了她的胸口上、肩膀上，一下又一下，丝毫不惧怕。一时之间，鲜血横飞，但是对已经成为鬼魂的孕妇毫不起效，一条蜈蚣从她的鼻子里钻了出来，沿着她的手臂攀爬。

　　秦雨瞳孔愕然放大，想缩回手却被死死的钳住手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血蜈蚣爬上她的手臂。

　　伏麟见状终是不忍，双指夹符，将符咒拍在那孕妇的脑门上，低念驱邪咒，：“太上圣力，浩荡无边，急急奉北帝律令。”

　　“啊——！！”一声尖锐的鬼叫声响起。

　　秦雨手腕被骤然松开，五条紫色的抓痕狰狞的布在手腕上。血蜈蚣随着孕妇的倒下落在地面上，疯狂的朝人扭动而来，伏麟抄起了一旁的椅子对着它猛的砸了下去，把它咂成了一堆烂泥。

　　没一会散发出浓烈的恶臭，味道极其刺鼻，而且愈来愈浓，呼吸一下胸腔犹如火烧一般生疼。

　　伏麟瞬时后悔将蜈蚣拍死，显然没料到土菩萨还有这一手。他难受的咳嗽了两声，掩住口鼻，对秦雨道：“快走，有毒。”

　　他一把架住了昏迷不醒的苏大海，冲出了门外。与此同时，楼道里吹来一阵阴风，伴随着“咔吱咔吱”的森森笑声，走廊里尾端远远进来一位打着黑伞的老婆婆，提着一个铁桶子，笑的满面慈祥。

　　后面还跟着表情痴呆的小胖，两人一前一后朝着这边行走而来。

　　她朝伏麟笑容僵硬的点了点头，持着黑伞机械的走了进去，没走一步，身体就发出“咔咔”的揉纸声。小胖也想跟进去，被伏麟半路拦了下来。

　　刚拦下来，他又想跟进去，伏麟连忙伸出手，一指点出，点他的眉心中央，他顿时就像一个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三魂早降，七魄来临，听我呼唤，速速回归。”

　　他咒语念完，两边走廊昏暗的灯光里，上走来三四个一模一样的小胖，神情呆滞，身影模糊，模糊到就算走到面前，也看不清他的脸脸，只能看他的穿着来判定是小胖。

　　迷失了的魂魄一个接一个回归本体。

　　小胖愕然睁眼，睁眼就看到了伏麟一张俊秀的脸放大在眼前，他眨了眨眼，疑惑抓了抓后脑勺，道：“伏麟，你怎么在这？”

　　“先别说这些，扶着老板。”小胖木楞楞“嗯”了一声，接过了苏大海的身体，凑近一看，竟发现他皮肤表面里居然有东西在大范围蠕动。

　　“伏，伏麟！老板皮肤里……”小胖话还未说完，就被伏麟捂住了嘴。

　　之前那进去的老太太打着伞，提着晃晃悠悠的铁桶走了出来，铁桶看起来沉了一些，里面装着一桶血水，飘着几张血色的冥币元宝。

　　她步伐轻盈，朝着两人森森一笑，转身朝着走廊下走去，身后还跟着那个死去了的孕妇，哭哭啼啼的就上了路。

　　等她们走远后，伏麟才松开了小胖，小胖吓得缩头缩脑，指着老婆婆消失的地方，说道：“刚刚我在楼梯里遇到鬼了，是这个老太婆把我带出来。但是很奇怪，我之前明明看到的是个老爷爷，眨眼间就变成了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