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泣》细火

9、龙泣（9）

　　伏麟把苏大海平躺在地，小胖在一旁举起了DV。

　　他把之前要求小胖准备好的材料一股脑从袋子里抖落出来，从里面翻出一根银针，足有半尺长，插进了苏大海耳后根的穴位，让他进入假死状态。

　　针刺入皮肤，苏大海张牙舞爪的动作骤然一停，到在的地上没了反应。

　　“他这是在干什么？这不是杀人吗！”监控器前的警察议论纷纷，队长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安静，低声道：“别轻举妄动，先看看在说。”

　　副队冷哼一声，不屑道：“这种封建迷信你也信，等会闹出人命了，看你怎么和上级交代。”

　　队长淡淡的瞥了一眼副队，话含深意，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监控画面里，伏麟嚼着中药材料，小胖这些材料看起来找的及其不易，有的草药还是现摘没多久的。他将它们一点一点的嚼碎了，吐在一个大碗里，然后取出了一颗鲜血淋漓的猪心，反复搅和着，直到草药汁涂满了整颗，他才停下来。

　　泡好了金蚕蛊最爱的“食物”，最重要的一步来了。

　　伏麟伸手，小胖非常有眼力见的递过去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接过匕首后，伏麟毫不犹豫的划开了自己的手掌心。一时之间，嫣红的血液如屋檐上断了线的雨水，从他紧捏着的拳头里流了出来。

　　副队盯着监控，“嘶”了一声，龇牙道：“这小子止于么，搞个装神弄鬼的花样还真下得去手。”

　　伏麟对房间里唯一留下的警察招了招手，道：“你过来帮我个忙。”

　　那警察愣了愣，神色犹豫，耳里的小耳机就传来队长的声音：“配合他。”

　　他有些不情愿的走了过去，真的走近看到苏大海的异常状态时，脸色煞然一白。

　　伏麟把碗递给了他，低声道：“拿稳了，等会不管出现什么，都不要丢了手里的碗。”他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见伏麟一脸认真的样子，又疑虑道：“你为什么自己不拿？”

　　伏麟看了他一眼，莞尔：“我天生反感爬虫类，手会不稳。”

　　说完他抓着警察拿着碗的手，搁在苏大海嘴旁，又捏住了苏大海的下颚，微微用力将他的嘴撬开，用手沾了一些草药汁滴在他的舌尖。没一会就出现了匪夷所思的画面，这画面一瞬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在苏大海的喉管处，肉眼清晰可见疙瘩一般大的“肿瘤”纷纷往他喉咙处爬，紧接着，一只只拇指大的金蚕从他嘴里一拥而出，通体呈肉色，无头无尾，黏黏嗒嗒，浑身透明，看起来有些像蛞蝓。数量极其多，成批成批的往碗里爬。

　　不愧是人民警察，意志和忍耐力都极强，就算看到了一碗金蚕在血肉里蠕动，也没有让他起丝毫退缩之意。

　　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虫子爬完，足足装满了一碗，全都凝聚在一起啃食着那块沾满草药的猪心，密密麻麻蠕动成一团，不由得让人觉得恶心，头皮发麻。

　　伏麟将苏大海脑后的银针抽了出来，用朱砂画了一道雷符，将符夹在双指间，念动咒语，引燃符纸，最后扔进了装满蛊虫的碗里。碗中瞬时燃气熊熊烈火，把里面密密麻麻的虫烧得“吱吱”叫，最后化成了碗里的一摊血水。

　　看呆了所有在场的警察们。

　　小胖默默地给伏麟包扎着伤口，银针拔出，苏大海迷迷瞪瞪的醒了过来，除了身体有些虚弱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关了一个星期后，伏麟被正式释放。小胖把伏麟解蛊的视频传到了网站上，一时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虽然秦雨事件灵异社没赚到什么钱，甚至还赔了，不过粉丝倒是涨了许多。

　　“这什么？啊？！”苏大海看向小胖，指着视屏下的留言，没好气道：“看看这些留言，都是奔着伏麟来的。我的粉丝全变成他的粉丝了！你说说你干嘛把我这丑样子传上去！”

　　小胖委屈的搭聋着脑袋，小声道：“老板……这事不怪我……都是伏麟让我干的……”

　　一提伏麟苏大海就竖直了脖子，四下观望后，问道：“他人呢？”

　　“他去人民法院了，今天是秦雨执行死刑的日子。”

　　“死刑不是不让看吗？”

　　“局子里那个队长给了他通行牌。”

　　苏大海的脸色沉了下来，沉默了一阵，拿起外套急匆匆的就往外走，小胖屁颠屁颠跟了上去，问道：“老板，你要去哪里？”

　　他话音刚落就被苏大海敲了一记爆栗。

　　“当然是去人民医院。”他顿了顿，眼眸里闪过一丝担忧，低喃道：“那小子……情绪不对。”

　　伏麟站在枪决场外，凝眸盯着跪在地上的秦雨，在她的脖子上架着一副普通肉眼看不到的枷锁，双手和双脚都被考上了铁链，铁链的持有者便是掌管这片区域的城隍。人世执行死刑后，死了还要被城隍带去地狱受火狱之苦，吞珠之痛。

　　“我给你超度，你去往生吧，她不会原谅你的。”伏麟瞥身旁站着的女鬼。

　　她依旧在抽抽搭搭，哭声里夹杂着悔恨，伏麟叹了一口气，目光深邃，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低声道：“罪恶感这种东西，我身有体会。从小到大我都被一种梦魇缠绕，它无形无态，处于一片混沌，却让我能深深的感受到它的怨念。日复一日，每次当我从梦魇中挣脱而出，我的心里就会冒起一种莫名的罪恶感。我甚至不知道它的由来，但是，我想，我可能要背负它一辈子。”

　　女鬼闻言停止了哭泣，半久，幽幽道：“你不用劝我了，我意已决，没得到她的原谅，我不会去往生的。”

　　“砰——！！”枪声响起。

　　秦雨倒在了血泊之中。

　　城隍拉动锁链，秦雨的魂魄跟着飘了起来，身影幽幽忽忽，神情呆滞。

　　城隍正准备拉着她上路时，她目光一瞥，瞥见了站在伏麟身旁的女鬼，情绪一下失控了起来，大声尖叫着就想冲过来。但碍于城隍的锁链，她正能停于玻璃墙面前。一双眼睛变得血红，面目狰狞，脖子用力拉着枷锁，让一整条锁链拉成了直线型。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秦雨的失控让城隍不耐烦了起来，他们是没有任何情感的人。大手将铁链一拉，将她拉到了自己跟前，用哭丧棒鞭打着她的灵体。每抽打一下她身上的伤痕就会冒出一缕黑烟。鞭魂之痛远比□□要难以承受得多。

　　直到她没力气折腾了，城隍才扯着她的头发托往地狱。

　　期间，伏麟将身旁的女鬼给收进了魂符之中，不忍她看见秦雨下地狱的画面。

　　死刑就是如此简单，心存侥幸之人，总以为一枪救赎，殊不知，等待他们的还有十八层地狱。

　　伏麟神情恍惚的离开了羁押场所，苏大海和小胖坐在人民法院门口，一人坐一个石墩子。苏大海不耐烦的抖着腿，望着天空，嘀咕道：“一枪解决的事情，怎么要这么久，这都两小时过去了。 ”

　　小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瞥向法院门口，目光一亮，一抹高挑修长的身影施施走了出来，小胖连忙朝着苏大海摆手道：“老板，老板，伏麟出来了！”

　　苏大海面露喜悦，神情激动的站了起来，待伏麟走近时，马上又装作一副没看见他的样子，和小胖一起，一人望天，一人盯地。

　　伏麟走了过来，惊讶道：“老板，你们怎么在这？”

　　苏大海干笑了两声：“唉？好巧啊，我跟小胖刚好路过。”伏麟微微蹙眉，迟凝了一阵，支支吾吾道：“对不起，我……”

　　他一句话未说出来，被苏大海一把拦过了肩膀，苏大海笑道：“你什么你啊，走，过几天我请客，咱们去吃火锅。”

　　伏麟瞳孔微微扩张，显然没猜到苏大海不追问他一些其他的事。苏大海挠了挠后脑勺，看向小胖，问道：“胖子，我去做法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小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哎哟，这一觉醒来，我都忘了。”

　　俩人一唱一和，推着伏麟说说笑笑的上了车，伏麟深知俩人是在演戏，没有在说什么，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车开在路上，小胖浏览着新闻网页，嘀咕道：“为什么还死了一个老太太呀？”伏麟打着方向盘刚想开口，却被苏大海抢先接了话：“老太太应该是被秦雨饿死的。”

　　小胖道：“为什么啊？”

　　苏大海一时无语，便没在答话。

　　警察审问秦雨没有翘出一字半语，大家知道的只有老太太被自己女儿饿死的情况，却不知里边的具体，事情也是不了了之。有人说她嫌弃自己的母亲，也有人说她情有苦衷，非言流语，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伏麟淡淡开口：“秦雨的儿子半个月的时候，生了病，只有老太太照顾。但是老太太思想落后，以为是小病，舍不得去大医院花钱。在瞒着她的情况下分别用熟鸡蛋和盐巴滚婴儿的背，以为这样病就好了，然而，事与愿违，第二天早上孩子就被高烧烧死了。她的丈夫受不了打击，跟她离了婚走了，她也患了抑郁症，一次失控就把老太太关了起来，饿死了。”

　　小胖：“你怎么知道啊？”

　　伏麟：“你还记不记得追你的那只女鬼？”

　　小胖点了点头。

　　“那就是老太太的鬼魂。" 伏麟眯眼一笑，调侃道：“你们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苏大海和小胖默契的转头看向窗外，心虚的晃了晃眼，没有在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