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泣》细火

6、龙泣（6）

　　“大师，等一下。”身边的秦雨突然开口，面色焦急的说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把我儿子的灵魂换在他身上？现在杀了他怎么换魂？”

　　伏麟错愕，显然没猜到要被换魂的主角是他自己。

　　土菩萨讥讽一笑，低声道：“你儿子八字无福，受不起他的肉身。”秦雨一听急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摇晃道：“不是的，不是的，你明明答应了我，要给他换魂的！”

　　“他本夭折，复活无望。”

　　“你骗我！你怎么可以骗我！”秦雨情绪激动了起来，双目赤红，随时都能在崩溃边缘爆发，土菩萨不急不忙的扒开了她的手，喝了一口茶。

　　“还有一个办法。不过……”他森森一笑，满脸的皱纹布在枯瘦的脸上，像极了干枯的木乃伊，秦雨眼角啜泪，连忙问道：“不过什么？要钱么？我所有的钱都可以给你！”

　　他淡淡的吐出四个字：“偷龙转凤。”

　　这四个字一出，伏麟犹如被雷从上劈了个贯彻。

　　偷龙转凤乃是茅山术最阴邪的禁术之一，精通养鬼之术的邪道们都不敢随便使用；方法则是采用一只动物替代，焚符成灰，喂饮动物喝下，法师在开坛，等婴儿瓜熟蒂落之时，在一刀将动物拦腰砍死。

　　动物一死，婴儿当场夭折猝死，了无痕迹。

　　如此，便可以让死去的婴灵重新附于新体。

　　而另一位，则会代替死去婴灵游荡，瞒天过海，生死簿无记载，便无法在入轮回，或魂飞魄散，或成为今后法师做成小鬼的道具。据悉，此法施咒者几乎都没有好下场，断子绝孙，祸延后代，不得好死。

　　土菩萨将做法前后娓娓说给秦雨听，让她做好准备，毕竟，委托之人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伏麟森然道：“茅山禁术，邪道里人人惧怕，不敢用之，你就不怕遭报应。”土菩萨不屑冷哼：“我怎会不知事情后果，假若有报应，自然也能脱身。”

　　伏麟看向秦雨，她已经失了自我控制，一把抓住了土菩萨的手，激动道：“隔壁！我隔壁有一个女人！她肚子已有八.九个月了！”

　　土菩萨拨了拨耳朵，耳朵上的盲蛇缠绕着他的手指挪动，片刻，尾巴抖了抖银铃，一部分的蛇类开始往门外钻去。

　　伏麟撤符就想捏决，土菩萨冷笑一声，悠悠道：“我劝你别乱动，等办完这件事儿，我再来好好会会你。”说着他手指一勾，耳朵上的盲蛇扭了扭身子，一双眼眼睛变得如烙铁般通红。接着苏大海皮肤表面开始凸起，似有大范围虫类在他身体里蠕动。

　　土菩萨：“不想他被我的蛊虫啃食殆尽，就给我乖乖的待在一边 。”

　　伏麟心虽有怒火，暗暗隐忍了下来，目光瞥向秦雨，低声道：“人死不能复活，这是天道轮回，违规自然的法则，你这样做，也是害人害己。”

　　秦雨恶狠狠的瞪了过来，发丝凌乱，眸子里布满了血丝，本来情绪压抑在心，被伏麟刺激到了一根铉，突然就爆发了，尖声道：“你他妈跟我说天道？老天长眼了吗？我有什么错？！偏偏我的孩子就死了！别人家的孩子就能活！”

　　她苍白无力的笑了笑，双手捂着脸，情绪低落，哽咽道：“为什么要把那个死老婆子接上来，不接她上来我的孩子也不会死。”

　　就在这时，走廊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女人惨叫声，门被一阵阴风吹开，满地的毒蛇从门口爬了进来，吐着鲜红的信子。

　　从外头走进一个穿着白睡衣的女人，她的肩膀和头顶上满了蛇；一条血红蜈蚣钻进了她的耳朵里，露出半截尾巴在外。她此时就像一个失了灵魂的傀儡，目光呆滞，动作缓慢，任人摆布。

　　土菩萨对着地上其中一条蛇伸手，笑道：“好孩子，过来。”

　　那条花蛇听话的爬了过去，沿着他的手臂往上攀爬，土菩萨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张符纸，和一块特制草药泡好的鸡肉，将茶杯里剩余的茶叶渣泼洒在了地上。

　　他把鸡肉扔了进去，倒满了一杯白水，用打火机把纸符给引燃，低低呢喃：“阴阴阳阳，阳阳阴阴。蒙天蔽日，走阴躲阳，邪魔保我偷龙转凤。”

　　那条花蛇闻到了鸡肉的气味，缓缓朝茶杯里爬去，土菩萨见状把手里烧成黑灰的纸符搓了搓，撒了进去。

　　遭了。

　　若那蛇喝完了符水，婴儿死在腹中，土菩萨绝对要将那无辜的女人开膛破肚。伏麟两头为难，一边是一尸两命，一边是把他从垃圾堆里捡回去苏大海。

　　要怎么选？

　　他犹豫了片刻，手伸进了背包里，里面有一把匕首，还有一些符咒。他凝眸看了苏大海一会后，从背包里偷偷摸索着符咒，这时，苏大海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他看起来很痛苦，墨眉蹙成了紧紧的川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滑落。

　　他微微张嘴，声音极小，却扎扎实实落入了伏麟耳中，：“别管我……”

　　伏麟闻言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伸手在脖子上摸索着什么，没一会摸出了一根红绳挂着的纸符包，纸符包被折成了三角形，外层裹着一层保鲜膜，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咒语。

　　保护得十分小心翼翼，对他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伏麟沉声道，眼里却有一丝犹豫，土菩萨忘了过来，不屑一笑，悠悠道：“他死不死，不在于你。”

　　苏大海眨了眨眼，苍白的嘴唇颤抖着：“走啊……别管我……”

　　看到苏大海这个样子，伏麟心一狠，用力抓住了脖子上的包符，正准备扯下来，一声老鼠叫落入耳畔，接着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从房间个个角落亮起。

　　土菩萨神色一变，“腾”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惊愕道：“灰家仙儿！”

　　家仙，汉族民间传说里的存在，异妖异仙的动物，世代与人类共存。共有胡黄白柳灰，对应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

　　今天来的这位便是排名第五的灰家——老鼠。

　　“吱吱……”

　　成群的老鼠密密麻麻的从各个角落跑出，逮到蛇类就是一顿狂咬，一时场面乱成一锅粥，蛇被咬得血肉横飞，老鼠也好不到哪里去，死了一层还会有接下来的一层补上。

　　如蜂狂涌，叠叠覆盖。

　　在城市里的地盘，蛇类显然没有老鼠多，很快蛇群们占了下风。伏麟大喜若望，看向冰箱顶上的一只大老鼠，那只老鼠看起来十分有灵性，一双眼睛乌溜溜，身子足有两尺多长，圆肉滚滚。

　　见伏麟望过来了，它也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两两相望。

　　大老鼠发出一声“吱吱”，翻着肚皮在冰箱顶上打滚，看起来见到伏麟十分开心。

　　“怎么会……怎么会……这里怎么会有灰家仙！”土菩萨盯着满地血肉的蛇尸体，痛心疾首，目光里闪过一丝阴狠，咬牙切齿，道：“伏大胡！又是你！老子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