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驻》陶子皮

7、第7章 安子的表白

　　“安子安子，褚沛扬给我写信了。”苏爱红着脸，在音乐教室外堵住了安子。看完信，她又慌又喜，饭都没吃就又跑回了学校。
　　“真的？写的什么？”
　　“不告诉你！”苏爱扭扭捏捏的，话没说完，脸就又红了。
　　“德行！谁稀罕知道！瞧你这春心荡漾的小样儿！”
　　“你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嘴里能吐出来。”安子毫不示弱，“信不信？小喇叭现在开始广播啦！”
　　“啊，别别别，祖宗。”苏爱一下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
　　“那你怎么办？回个信儿？”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回复。”
　　“啊，我一见到你就被你深深吸引，你的眼睛就像冬天里的火焰，把我的心烧得火烫火烫的。”安子夸张地说。
　　苏爱臊得直发急，“你恶不恶心啊！”顿了顿，又说，“我真不知道，我没想过要恋爱。”苏爱嘟囔着。
　　“那你就跟他说你还小，再等等呗。但是要表明态度哦，占着茅坑不拉屎也是必须的。”
　　“恶俗。”苏爱白了安子一眼，笑得却像是偷了腥的猫。
　　苏爱把那封信整齐地夹在日记本里，抱着日记本幸福地窝在床上，她想，她会永远记得他的声音，那么清澈动听，她从来也没有觉得自己的名字那么好听过。

　　第二天放学后有高二年级组篮球赛，褚沛扬是篮球场上的佼佼者，中锋，场上组织得非常流畅，三分球的命中率特别高，每次球赛，很多女生都在场边激动地喊他的名字。苏爱也站在场边，含羞带怯地看着他，看他跑，跳，过人，传球，投篮，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好看，那么让她觉得骄傲。自从收到那封信后，总有些感觉不一样了，苏爱觉得褚沛扬每次投完球后都会望向她，对着她笑，笑容暖暖的。她顿时就觉得与他之间有了属于彼此的小秘密，是别人所无法入侵的，这种感觉让她甜蜜到心醉。
　　中场休息时，苏爱凑过去递了瓶水给褚沛扬。褚沛扬楞了下，接过拧开，才发现水是温的，他对苏爱笑笑，也没说谢谢，就着喝了起来，一口气喝掉大半瓶。苏爱看着他微微扬起的头，喉结随着每一次吞咽翻滚着，头发被汗湿透了，短短的，支楞着，顺着额角流下的汗水在阳光下闪着晶晶的亮光，球场上的褚沛扬，又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浑身都充满了阳光和朝气。苏爱看他大口地喝着水，慢慢地咧开了嘴角。
　　下半场开赛前，苏爱揪着褚沛扬的衣角小声说，“我在车棚等你。”就匆匆跑了。
　　褚沛扬下半场打得心不在焉，连失了好几个球，中途便撤了下来。
　　他到车棚的时候，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车棚里孤孤单单地停着些车子，春天的傍晚，万物复苏，墙头上有棵小草苗歪歪地长着，嫩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苏爱就坐在台阶上，望着那棵草发呆，像个洋娃娃，眼睛里满是灼灼的生机。
　　褚沛扬轻轻咳了一声，苏爱慌乱地蹦起来，头一下撞到了车把，几辆车子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她捂着脑袋原地乱跳，褚沛扬看着这个毛毛糙糙的女孩，忽然就控制不住大声地笑了起来，边笑边扶倒地的车子。
　　尴尬就这么被化解掉了。
　　“嗯。”苏爱清清嗓子。“其实也没什么事，那个，我就是想说，其实我是挺喜欢你的，但是我觉得咱们现在年龄还小，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她的头越埋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
　　没听见回答，她抬起头看着他，褚沛扬的脸上都是忍俊不禁的笑意，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着光。苏爱的脸刷地红了，急急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就是觉得我们还太小了，况且你又面临着高考，学习压力一定很大，不应该分心的。有些事情，等高考后再说，好吗？”她又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然后听到耳边轻轻的带有点笑意的声音：“好”。
　　两人中间有一段空白。
　　“那，那，那我走了。”苏爱急得有些结巴，不等话说完就落荒而逃了。
　　褚沛扬真的是憋笑憋的肚子都快疼了，这个小姑娘真不是一般的有趣，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表白，一开口就是喜欢，然后又急急地想要撇清自己。他越发觉得苏爱是个有趣的孩子。

　　因为教室相隔不远，苏爱也常常会碰到莫钊，她总是笑着点点头，莫钊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是因为心里装着自己那点小小的快乐，她都选择性的忽视掉了。可以说，现在的苏爱，眼里除了褚沛扬，再也装不下别人。
　　安子这些日子反倒有些神神秘秘，总是神龙不见首尾，苏爱怀疑她是不是恋爱了，安子就神叨地笑着说，“你以为都和你一样！”
　　苏爱就瞪大眼睛气鼓鼓地喊回去：“我没谈恋爱！”
　　自从日本交流学生回国后，学校后操场的草地上忽地就多了无数莺莺燕燕的小情侣，尤其是放学后，三三两两地坐在草地上聊天，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碍眼的举动，但着实让老师头疼了好一阵，校长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交流后果，在办公室里捶胸顿足，人仰马翻。
　　安子每到放学时就神神秘秘地找各种借口开溜，恨得苏爱牙痒痒，声称要告家长。安子则赖皮兮兮地抓着她的袖子笑。
　　一天放学后，苏爱做值日，被分配去打扫操场的班级包干区。夕阳西下，她拿着大扫把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忽然看到操场边的草丛里，安子背对着她坐着，旁边还有一个男生，两人默默地坐在那里，清冷得像是深秋的一幅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镶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苏爱看着，竟然觉得心里有点微微的酸疼。
　　第二天，八卦婆顾小米一脸兴奋地奔到苏爱面前，故意压低声音说：“知道么？安子谈恋爱了，和莫钊哟。我亲眼看到的，在后操场。不过真奇怪，莫钊喜欢的不是你吗？”
　　“什么呀？别胡说八道！ ”苏爱差点没跳起来。怪不得觉得那个背影有点眼熟，原来是莫钊，难道那天是想找自己帮他牵线搭桥？
　　小米哈哈大笑，“谁胡说八道啊，当初一群小混混到咱们班门口寻事儿，不就是因为莫钊看上你了吗？不可能有错啊！像我这种八卦始祖，看问题绝对不会有错！”小米信誓旦旦。
　　苏爱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得得得，少说两句，回头安子劈了我。我可是无辜的很啊！”
　　“呸！”小米啐了一下。
　　然而苏爱的心里还是忐忑的，她对莫钊并不熟悉，但那有限的几次接触总让她觉得这个男生没有那么简单，她不喜欢复杂的人，也不觉得一个复杂且性格乖张的人能给安子安全感。她希望安子能快乐，所以开始刻意留意起那个叫莫钊的男生，那个男生走路喜欢微低着头，拖拖踏踏的，带着股不屑一顾的慵懒，然而在他猛地抬头对上你的眼睛时，总会有一股流光溢彩在瞬间划过，让人心惊。那真是一双妖孽般的眼睛啊，难怪安子会动心。可是莫钊那样的男生，骨子里有种不可一世的自负和心不在焉，打架旷课吸烟谈恋爱，这样的男生，怎么可能付出真心。她开始担心安子，以她幼小的，不足以担心很多事的心灵操着学习之外的很多闲心。
　　安子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站到了莫钊面前，理直气壮地说：“我要当你的女朋友。”
　　莫钊看着这个身板笔直堵在自己面前的瘦高个女生，他知道她叫安子，是苏爱的好朋友。他挑挑眉毛，露出一贯轻浮跋扈的表情，“知道什么叫女朋友么？”
　　安子挑衅地看着他，忽然凑上身去，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下。莫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后退了半步，面上却依旧是冷冷的，片刻后嘴角斜斜地挑了起来，胳膊环到安子的腰上，嘴巴凑在她的耳边，“为什么？”声音轻轻的，冷冷的。
　　“她喜欢的不是你。”安子绕过他的手，坚持直视着莫钊的眼睛。
　　莫钊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捏了一下，几乎溃败。眼里的冷厉慢慢涌了上来，“我喜欢的也不是你。”
　　“我不在乎。其实这样不是很好吗？和我在一起，你能得到更多她的消息，也更能渗透进她的生活。”
　　“可我，不愿意。”莫钊俯低身子，平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然后转身就走。
　　“我喜欢你。”安子一把抓住莫钊的手，非常用力，骨节泛着微微的白，“不是女朋友也可以，只要能在你身边。”顿了一下，“我可以帮你追她。”
　　莫钊眯了眯眼睛，他忽然发现，自己是真的不懂女人，可是，留她在身边，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吧。
　　他反握住她的手，“好。”
　　那时大家年纪小，以为感情用来交易也没什么大不了，以为只要付出就会有收获，以为时间一定会换来真心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