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纪》紫乔

28、伊甸园

　　“那西塞斯（Narcissus）大人！那西塞斯大人！”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走进大厅，呼喊着主人的名字。“糟糕，所有的房间都找过了，还是不见他呀！”那个侍女害怕起来，竟然双腿发抖。
　　“左伊（Zoe），别紧张，那西塞斯大人可能跑到其它地方午睡吧，你再用心找一找。”另一个侍女说。
　　“哼，你说得倒轻松，整个伊甸园（Eden）那么大，你叫我上哪里找？万一那西塞斯大人出了什么事，被挑断手筋脚筋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左伊只觉得那侍女在说风凉话，没好气地说着。
　　“要不要……到那里找找？”那侍女说道。
　　左伊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们口中的“那里”，指的便是那西塞斯的秘密基地。不知道为何，那位主人禁止所有侍女进入那个地方，即使打扫也不可以。左伊明白，擅自进入秘密基地的后果是十分严重的，但既然是为了寻找主人，那也是情非得已，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事实上，她也想顺便瞧瞧，那个对主人这么重要的地方究竟藏着什么。
　　这两个侍女来到了秘密基地前，说白了，那只不过是伊甸园里几百个房间中的一个。左伊悄悄地推开门，却因眼前所见而感到不可思议。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油画，显然是出自那西塞斯之手。这上百幅的油画，均是画同一个少女。这个少女秀丽绝俗，双眸如泉水般清澈，脸庞如冰雪般纯白，没有任何杂质，让人难以想象，那会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人。
　　“怎么那西塞斯大人会画画？”左伊惊叹道。
　　那侍女狠狠地拍了她的头一下，嗔道：“难道大人会什么都要告诉你吗？”她欣赏了那些油画好久，末了，她说：“那个小姐，是我们的姐妹吗？好漂亮呀。”
　　“肯定不是，倘若我们身边有这个比仙女还漂亮的人，我一定会知道。”左伊自信地说。但她突然想到，既然那个女子不是伊甸园里的，那么那西塞斯又怎么认识她呢。“哇，糟糕了，糟糕了！”她又突然哭喊起来。
　　“怎么了？吵死了！”那个侍女斥责道。
　　“那西塞斯大人肯定是在外面认识那位小姐的。平时大人的起居饮食都是我照顾的，怎么就没发现呢？糟糕了，这下赛琪大人肯定会打断我的腿！”
　　“别急，赛琪大人现在有事到阿纳基州，没几个月肯定不会回来的。”那个侍女安慰道。

　　只见伊甸园内的侍女都为了寻找主人而忙得不可开交，而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一个少年慵懒地靠在雪白的魔尘兽上，俯视着山下这有趣的一切，他咯咯地笑着。那少年正是侍女们要寻找的那西塞斯。
　　“呐，小尘，原本还以为我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谁知道发现我不见了以后，大伙儿竟然会这样焦急。人家在明，我在暗的感觉真有趣。”那西索斯说着，得意地笑起来，脸上露出甜甜的酒窝。
　　魔尘兽发出“呜”的一声，仿佛在回答主人的话。那魔尘兽是极其罕见的神兽，性情暴戾，有着能摧毁一切土地的力量。却不知为何，这魔尘兽在纳西塞斯面前竟然会如此温驯。
　　“你是说，我的心地不能这么坏，我应该要回去，不能让她们担心，对吗？”
　　魔尘兽又发出“呜”一声。
　　“哈哈，我偏不回去，趁着婆婆不在家，我要好好地玩。小尘，你知道吗？到了正午，在这里的石壁可以看到海市蜃楼噢。还有一分钟……50、49……”那西索斯数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面前的石壁，那表情，仿佛在进行一个庄严无比的仪式。
　　“5、4、3、2、1，好了，你看。”只见石壁上现出一个与伊甸园景致相差甚远的庭院。如果说伊甸园是集合天地灵气的净土，那么海市蜃楼中的庭院则是精致到极致，蕴含主人的匠心。画中的女子此时再次出现在石壁上，她左手捧着盛有神雨的叶片，右手把点点雨水洒在娇嫩的花瓣上，白色裙摆随风飘舞，她就像于花间蹁跹的蝴蝶。
　　“我就知道她会来。她很美，对吗？即使是特洛伊（Troy）里的海伦（Helen）大概也比不上她半点。”那西塞斯眉飞色舞地说着，但下一秒，他那双黯然的大眼睛被泪水湿润了。魔尘兽乖巧地舔去他的泪水，那西塞斯抚摸着它长长的毛发，呢喃道：“这次是最后一天了，下次再见到她，又是七年以后了。”
　　原来这石壁中每七年才显现海市蜃楼，而在那一年之中，12个月所显现的地方又有所不同。幼年的那西塞斯曾无意在石壁上看到那个美丽绝伦的女子，当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但那脱俗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住他，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世上会有这么美丽的人。赛琪是那西塞斯的养母，管教他甚严，从来都不允许他踏出伊甸园一步。那西塞斯自然是十分畏惧养母的，但那懵懂的爱情又让他偷偷地上山，即使被人发现后会被赛琪责罚。后来上山就成了他的一个习惯，每次看见她以后，心里都有说不出的甜。但不久就发现他只能七年中才见她一个月，他又不禁暗自神伤。尽管不知道她的姓名，不过能够从幼年就看着她和自己一起成长，看到她多年以来都安好，他就已经不奢求什么了。
　　“好奇怪呢，以前我只会因为肚子饿而不开心，但现在好像无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都是因为海伦小姐。嗯，她那么漂亮，一定是叫海伦了，只有这个名字才配得起她。”这个单纯的少年自然不知道，他不知不觉地陷入一个名为“爱情”的沼泽中。
　　突然，魔尘兽缓缓抬起头，对着天空一声长啸，回音响彻山谷。
　　“小尘，你怎么了？”
　　魔尘兽没有理会他，眼带兴奋地甩开那西塞斯，仿佛前方有着什么吸引着它。这魔尘兽像脱缰的野马般奔跑，血红的双眼告诉着它的主人，此时它是无法控制的。
　　“小尘！”那西塞斯没想太多，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地抱住它。魔尘兽越来越不受控制来了，它的体型也逐渐变大。眼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那西塞斯不禁有点恐惧，他把头埋在小尘温暖的白毛中，手抓得紧紧的。他第一次看见这么暴躁的小尘，很担心它会出事。多年来，是这只魔尘兽陪伴孤寂的他，在他心中，小尘已经不只是一只神兽那么简单了。此时，他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绝对，绝对不能放手！”
　　魔尘兽痛苦地摇着头，拼命想摆脱主人。经过多次失败的尝试后，它悲鸣一声，奔跑得越来越快，和主人消失在这山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