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往事 ...
-
罗穆萨斯睁开双眼，全身上下竟不住地痛起来。他想活动一下筋骨，但自己的手脚完全不听使唤。他料想自己大概昏迷了几天了吧，那个来自魔族神秘少女，下手可真重，如果不是她没有杀自己的意思，他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回想起当时她又快又狠的攻势，他突然不寒而栗。
500年前的那场神魔之间的圣战，他也曾经历过，那些魔如猛兽一般，刀枪不入，实在可怕至极。当时仍然是小孩子的他曾经被魔族俘虏过，那些刺耳的笑声至今仍是他的噩梦，他只不过是个小孩子，除了恐惧，什么也不会。他一直认为神王陛下是个所向披靡的大英雄，然而他在那群咆哮着的魔族面前，竟然束手无策，被一群丧失人性的魔撕咬至死。这血腥的一幕，正正在幼年的罗穆萨斯面前上映。
他是神界的战士。但他也会害怕。他畏惧达纳特斯，畏惧米雪，在他们面前，自己所自傲的本领只是小孩子过家家。
500年前神王去世以后，新一任神王便展开攻势，把魔族尽数歼灭，魔王也被新的神王封印。照理来说，魔族在那时起已经不复存在了。但为什么米雪又会出现在人界？恐怕这里面隐藏着巨大的阴谋。不行，他必须要赶回去神界通知众人！
罗穆萨斯看了看这地牢的栅栏，那只不过是普通的铁。他暗道：“只要我发力一扭，说不定能把它扭断。到时候我就可以回神界了。”可是他一想到自己此行是瞒着父亲偷跑出来的，一旦回去，自己的脖子就先被他凶巴巴的父亲扭断了。但随即他又一拍脑袋，骂道：“罗穆萨斯你这个笨蛋，现在还想这些没用的干什么？难道你觉得单凭自己的力量就可以把五圣令找回来，让菲妮斯复生吗？倘若你乖乖地回去向父亲好好认个错，说不定他还能帮你一把。”想到这里，他浑身上下便有了使不完的劲。他双手牢牢地抓住栅栏，猛地一用力。本料想那栅栏定会咣当一声裂开，但当他定神一看，这栅栏竟然毫发无损。这可神奇了，人界的东西竟能抵住他的力量。
把守地牢的卫兵听到声音，马上赶过来，便看到罗穆萨斯正要扭断栅栏。那还了得！其中一人喝道：“小子，你活得不耐烦是不是？”罗穆萨斯看到已经被人发现，只好松开手，后退几步。可是他忘记自己身处在地牢之中，向来囚犯的性命就不值钱，那帮卫兵闲着没事想找个囚犯折磨一下，这下子他们找到借口教训人了，怎能轻易错过？于是他们不由分说，打开牢门把罗穆萨斯拉扯出来。
“你……你们要干什么？”罗穆萨斯大惊，挣扎着要揍那帮卫兵，但由于他被扣上手镣脚镣，力气完全使不上来。
“好小子，力气还挺大的，”那个卫兵怒从心起，随手甩了他一个耳光，“现在我们要带你去审问一番，看有没有其他同党！”
罗穆萨斯知道现在反抗只会吃苦头，只好低下头不吭声，任由卫兵把他带走。其中一卫兵把他按到一个十字架上，用锁链锁起，而另一卫兵则娴熟地拿出各种刑具。那些刑具千奇百怪，有夹手指的铁架，也有用来扯皮的铁链，光是看到这些就已经惧怕不已了。
一个卫兵笑嘻嘻地选了一条蛇皮鞭，说：“好，先来最轻的！”他那蛇皮鞭凑近了罗穆萨斯的脸，冰凉凉的，扑鼻而来的蛇腥味直引得罗穆萨斯想要作呕。罗穆萨斯暗暗叫苦：“还说是最轻的，那蛇皮鞭一抽上去，只怕十层皮都要破。”他自知无法逃脱，只好闭上眼睛，等待那蛇皮鞭往他身上抽去。
这时，一道“风之黏结”以极其迅猛的速度袭来，准确地把那几个卫兵尽数定住。这个法术罗穆萨斯是再熟悉不过了，他抬头一瞧，只见索菲娅站在地牢门口，冲他微微一笑。罗穆萨斯细细地打量索菲娅，她的睫毛就像天鹅黑色的羽毛，细致得让人不忍触摸，那深黑的瞳孔宛若无底的黑洞，把爱慕者的灵魂全部吸入。
“果真很像……她简直和菲妮斯长得一模一样……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相貌一样的两个人呢？真的不可思议。”罗穆萨斯喃喃自语。
“你说，我长得像谁？”之前看到罗穆萨斯看见自己后那怪异的表情后，索菲娅早已疑心。她知道自己失去了记忆，也曾努力地去把它找回，但最后还是无功而返，本打算以后都不再理会这事，但罗穆萨斯的出现又使她动摇了。虽然失去记忆对自己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自己是谁这个问题，有谁不想知道呢？
“我……没有说过啊，你肯定是听错了。”罗穆萨斯慌张地否认。
“我曾经失去记忆……”索菲娅猜想罗穆萨斯应该认识失忆前的自己，她急于知道自己的身世，便先坦诚相告，消除罗穆萨斯的疑虑。罗穆萨斯听到她那一番话后，眼睛瞪得大大的，呆住半晌。看到罗穆萨斯的表情后，索菲娅高兴地笑了，果然，这下她没找错人。
“你失去记忆？那末菲妮斯没有死？她没有死，那到底是为什么？你是她吗？”罗穆萨斯絮絮叨叨地说着，希望索菲娅能回答他的疑问。索菲娅茫然地摇了摇头，罗穆萨斯失望地叹了口气。只见罗穆萨斯的眼神从最初的兴奋，到现在的呆滞，他无力地靠在十字架上，依旧重复着刚才那几句话。
索菲娅听着厌烦，看到这个人痴痴呆呆的，气不打一处来，便抓住他的手往地牢外拉。开始罗穆萨斯犹如傀儡般浑浑噩噩地跟着她走了几步，最后他突然发现索菲娅拉着他飞离了地面，这才猛然惊醒，挣扎起来。索菲娅没理会他，自顾自地飞过了几座房屋，来到了一处屋顶，脚尖轻轻一触瓦片，便像蜻蜓点水般轻盈地降落。
“坐吧。”她冷冷地命令道。待罗穆萨斯坐下后，她才在他身边坐下。
罗穆萨斯抬头看着幽蓝色的天空，看着那白云缓缓流动，想起多年以前曾经也有一个女子坐在自己身旁，陪伴着自己看日出日落。神的寿命本来就比较长，因此可以享有让人类羡慕的天长地久的爱情，可惜他所爱的人竟突然离他而去，他只能面对她的棺柩掩面哭泣。
“菲妮斯，是我最爱的人，”罗穆萨斯开口缓缓说道，“我忘记了什么时候认识她的了，只记得是很早很早，似乎我一出生，她便在我的生命之中。我们一起玩耍，几乎做什么都在一起，没太多男女之间的观念。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也许我身边的女子有比她更美丽的，不过我都瞧不见，因为我的一颗心，除了她以外便容不下其他人了。”
“这小子倒也很痴情。”索菲娅暗暗称赞。她明白罗穆萨斯所说的人便是她，脸上一热，心中欢喜万分，但她怎样也回忆不起那些往事，又是闷闷不乐。
“我只听说过很多年前，有一个人把我送到卡米尔总管家里，然后我就在南十字座生活了。如今我这些法术都是在王家法术师学院学的，学得并不好，到现在才是低级法术师而已。”说到这里，索菲娅不由得羞愧万分。
罗穆萨斯听后大感诧异，不由分说便抓住索菲娅的手腕。
索菲娅不快地叫道：“你干什么？放开我！”
罗穆萨斯松开她的手后说道：“你的法力，竟然剩下不到一成。”
“怎么？我以前很厉害么？”
“卡米尔是你的上司，对吗？可是卡米尔曾经只是你座下众多婢女中的一个，连见你一面的权力也没有。你是凤凰座的主管！”
“凤凰座……”索菲娅重复着这三个字，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在神界的众多星座之中，以英仙座权力最大，凤凰座次之，六分仪座第三。她是南十字座的侍女，见识有限，但对于凤凰座还是有所听闻的。人人都说凤凰座的主管是个残酷嗜血的恶魔，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对人用酷刑。每当小孩哭闹，母亲总要这样吓他：“再哭，就把你送去凤凰大人那里，让她把你逐个手指头咬下来。”
索菲娅越想越不安，便把她所听闻的告诉罗穆萨斯，并说道：“你怎么会爱上这样糟糕的女人呢？”
罗穆萨斯沉默不语。半晌，他大笑道：“对呢，我怎么会爱上你？爱上你的人总是痛苦的，你知道吗？”他双手用力地抓住索菲娅，指甲深深地陷进她的肉里。索菲娅被他抓得生痛，叫道：“罗穆萨斯，你抓得我好痛！”
罗穆萨斯没有理睬她，继续说道：“对啊，你什么都忘记了，当然可以推卸责任。哈哈，而我则要继续像个傻子一样苦苦等你。失忆多好，哈哈！”他目露凶光，一副仿佛要把她吃掉的样子。索菲娅害怕至极，她本想说“你认错人了”，可又害怕刺激到了罗穆萨斯，便一句话都不敢说。此刻她的思绪越来越混乱，往日所做的梦又突然一古脑地涌上心头，加上手臂传来的剧痛，她一下子抵受不住，竟然在罗穆萨斯的怀里昏倒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反倒让罗穆萨斯清醒起来，他发现自己这多年来想念到发狂的人此刻竟伏在自己怀了，听着索菲娅浅浅的呼吸声，他的心跳逐渐加速。罗穆萨斯扭过头尽力不去看她，心里暗暗骂自己：“她虽然是菲妮斯，但性格根本已经完全改变，你又何必执著于她的过去呢？如此粗鲁地对待一个不相干的女子，实在不是你应有的行为阿。”
他知道索菲娅如今在莎莲娜手下办事，便悄悄地把她送到莎莲娜的房间里，草草地帮她包扎一下就离去。罗穆萨斯怕莎莲娜发现他越狱后会责怪索菲娅，顾念到他对往日菲妮斯的一往情深，就回到地牢里把自己反锁起来。他身形矫健，而且又具神力，这一去一回就像鬼魅，任占星宫守卫再森严，也没有人发现。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