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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贰 ...

  •   说到陵光不喜他人拿自己容貌兴事一事,究根问底,竟又是一桩关于执明的趣谈。此事也不是什么秘辛,莫说这些个世族子弟,便是京城里那些街坊闾里的小老百姓,也是晓得的。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自是有了许多版本,真假莫辨,其中细节往往各有花样,故事大概倒还是相差无几的。
      却说这执明执中散,向来是各大戏楼戏苑的常客,自也同一帮子江湖酒肉朋友厮混得熟络,京城中有两间戏楼最为出名,一间便是那玉春苑,另一间名叫青林苑。约莫三年前某日,执大公子喊了三两个酒肉朋友,去了那青林苑听曲儿。
      本也无事,怎奈那日青林苑却是打出了一个“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只见一位素衣公子,头戴斗笠轻纱,端端立于厅堂中央。看不清容颜,见身姿倒仿佛美妙的很。这乐师要价比之旁的,不过多了半两银子;店家承诺,若是有侮“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全额退款。
      执明自是兴致大动,抛了一锭十两的银元宝,直接免了排号,这“第一美人”便抱琴款款走入雅间。
      待轻纱摘取,那公子果真生的眉如细柳、目若朗星,薄唇轻抿,不点而红,肤白如雪,乌丝垂腰。同行几人皆赞叹,执明却是眼皮一跳——这“第一美人”,只消将那几位陵家的公子随意拎一位出来,便能叫他自惭形秽!
      那琴师琴艺也是一般,但执明自是不会小气到真叫那店家将银元宝还回来。只是出门之时,执明随口对老板言道:“这‘第一美人’,说不上,说不上!这价目,不值当,不值当!”
      他这话说得倒也不重,到底是叫旁边十数人听着了。旁人皆不曾睹见这“第一美人”的真容,也有些犹疑值不值得多花上这半两银子,立时周围便多了许多窃窃私语。
      那老板自是不愿意,只是忌惮他身份,勉强撑住了笑容,却是皮笑肉不笑:“执公子,此乐师乃我店费尽千金寻来,执公子与小店无怨无仇,何苦睁眼胡说?若执公子此言问心无愧,又为何不向小店提出退款呢?”
      执明这人,你若讹了他钱财,他倒也不甚放在心上,可最是听不得别人冤枉。霎时间冷了面:“本公子还少这一个银元宝?权当丢了,何必与你们为此相争?本公子不过说一句实话罢了,怎么,如今便连这里,也是连实话都说不得了?”
      执明一旦生气,声音陡然高了几分,双目死死瞪住了那老板,两个同伴想要劝说,也是拉不住他了。那老板不敢同他顶嘴,那日却恰好有一位老板的朋友在场,那男人便佯装普通顾客,出了人群道:“执公子既如此说,能否带上公子口中那美人来此,也让我等有幸一睹仙颜?”
      “当然没问题!”话才出口,执明忽然一噎,只因他素知陵家那四位公子,从不愿来这般地儿,只是当时话已出口,他便死梗着面子,“明日午时,想瞧瞧我究竟是否胡说的尽管来!”
      执明出了青林苑便去了陵府,百年一遇的亲自主动上门拜访,陵府门口的两个侍从还都不认得,他穿着虽华贵,却不是官服,无从辨别。两个侍从听着执明一迭声“我都不认得?”,面面相觑。
      还好执明在身上东摸西摸,到底是摸出了“中散大夫印”。
      执明随侍从到得书房之时,陵光果然正伏案奋笔疾书。
      侍从为他指了位子坐下,不发一语,行了礼便退出去了。陵光停了笔,抬头茫然地打量着眼前人,这人也不向他行礼,只一劲儿傻笑着瞅他。
      半晌,陵光才带了些犹疑地开口:“执明?”
      执明便忽然从座椅上腾地跃起来,跃到陵光跟前揽了揽他的肩:“你竟还认得出我!”
      陵光一边眉毛一跳,有些无奈的拉下他的手:“倒仿佛确是好久未见了。你今日怎么忽然来了?”
      “你这大忙人明日中午可得空?我请你去吃饭,有个忙拜托你!”
      “什么忙?”
      “跟我一起去吃个饭,便是忙!”
      陵光同执明儿时是一块儿读过三年书的,那时陵光约摸十岁上下,后来就不太打过照面。陵光一心热衷官场,执明却厌之,自是谋道不同。陵光十三岁时便得了个尚书郎的六品之官,但其父位居太保,陵光又是陵太保对外宣称的已确定的继承人,其一举一动,自是颇受关注,总易被人赋予什么政治含义。执明是最怕同官场有何牵扯的,故而两人便再不来往。
      虽说不打照面已有将将五年,然陵光此人,素来重情,最是念旧,何况孩提纯真之时的情谊,尤为珍视;且执明的为人,他也清楚,虽说总不喜他整日里不学无术的啷当样,却也知晓此人心性正直,亦甚重情,不信他会于己不利。故此,陵光一口应承下来。
      陵光素来政务繁忙,但难得有一人,愿意宴请陵光而非陵尚书令,他推却更改了第二日中午的所有安排,倒也觉值当。若说他何时开始有了些微后悔的,还是——
      陵光抬头看了看“青林苑”三字花哨的牌匾,忍不住抖了抖嘴角。不过转念一想,这倒也是执明的行事风格,横竖不过偶尔来一次,且随他去。便只是脚步一顿,随执明进去了。
      青林苑内今日人头攒动,只因昨儿个那些客人,几乎都来齐了,而这消息又经由那些人之口,传与更多人知晓,故此今日聚集于此处的,竟是将将平日里五倍人数!
      不知何处何人喊了句“执公子来了!”,那一屋子的人头,乌拉拉便向着这边转来。只见那执公子身后,跟了个紫衣少年。一双桃花眼略带迷茫的看着众人,一张小巧玲珑之口微微张着,薄唇轻红,两腮微粉。肤如凝脂,又似白雪,额前两缕细发,自紫色系带前垂下,轻飘飘似细蚕丝。昨日那“第一美人”早已候在厅上,两厢比较,胜负立判。
      陵光今日来,意在不过分惹人注意,故而只着一套常服,也不甚华贵,全然便是普通人家的样子。执明又是众人皆知的在府上养了许多伶人乐师,故而在座许多人竟将陵光当作执府中一位伶人,纷纷上前请求执明允许他前往自己府上献乐。
      执明不好暴露陵光身份,只得小心观察着陵光愈发难看的脸色,婉言拒绝着众人的邀约。
      本倒也无事,偏生此时有个陵府下人找来,拨开围着的人群挤进来,见着陵光脸色也有些惊讶,不知发生何事,还是行礼道:“二公子,张左丞寻公子有急事。”
      跟在那下人身后的一位着官服的男人上前行礼:“陵大人,在下……”
      陵光神色愈发难看了。
      从此,陵尚书令,陵家家主二子陵光,美艳之名,惊动全城。
      其实,原本陵光此人便是颇负盛名。毕竟,如此身份,又是年少成才,想不出名也难。只是世人提及他,或言其才干,或言其身世,再不济也是言其不甚突出的文采,却是从无人言其容貌的。只因,这世上知其容貌之人,本就不过朝堂之人,而这些人,自是不会太关注他长相如何。经此一事,世人再提及陵光,首先说到的必是其美貌无疑了。
      民间如何评论陵光之貌,执明也听说过许多,对此不屑一顾。
      “桃眼似水含情,绛唇不点而红?似水倒是真的,含情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温润如玉、言行柔和?他们是没有机会听听陵光在朝堂之上与人争辩政见,也无机会听他如何呵斥犯了错的下人罢?!”
      “得了吧,你还说,这事可不是你惹出来的!幸而尚书令雅量,也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若是碰上个心胸狭隘之人,你可不是惹了个大麻烦?”
      当执明与孟章熟络之后,曾有一回谈及此事,孟章如是说。
      陵光从前从不曾将自己相貌放在心上,也从不曾有人过分在意其容貌。横竖容貌姣好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自那件事之后,陵光总觉旁人提及他相貌,是重提此事,当然有些不悦。当然,旁人私下里便是当真又将他容貌与什么卑鄙之人相比,叫他听说了,他也终归不甚在意,只是忌别人当面论说自己模样。
      执明虽说出了名的没心没肺,也不很懂分明是夸赞陵光容貌,他生气作甚。但既是陵光不悦,他便在这件事上总归对陵光有些歉疚。故而,虽说执明最头疼别人劝说自己好好念书,别人往往只开了个头儿,便为他打断,即便是其父执华,也不被例外。唯有陵光,自那之后,一旦偶尔碰面,执明总是拼命耐下性子,听陵光在耳边唠叨一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
      “诶我说,陵光也是,你也是,明知道怎么说都是无用的,何苦一遍一遍唠叨?”
      有一回执明这般问孟章。
      “还不是为你好。”
      小孟章板起脸,活像个大人。
      换来的当然只有执明的一个白眼。

      陵府院落九进九出,修得不似执府那般华贵,乍一看如孟府、蹇府那般朴素,却又在朴素中多了一份庄重。
      一顶马车在府正门处停下,门前侍立的两个下人马上迎上前:“大公子。”
      陵安下了车,脚步不停,就往府内走:“二弟在何处?”
      “同三公子一道在棋室呢。”

      陵安迈入棋室之时,扑面便是室内一阵熏香。陵光与陵朗正相对跪坐对弈。
      黑白棋局最忌为人中途打断,这个道理在世家大族子弟、风流雅士这里,更为看重。陵安却拂了棋局,在陵朗疑惑、陵光了然的目光中,盯着二弟道:“三弟,你先出去,我同你二哥有话要谈。”
      陵朗仍是疑惑地瞥了陵光一眼,起身便待依言出去。
      陵光却冲他摆手道:“不必出去,让三弟也在此处听罢。”
      陵安死死盯了陵光一刻,才粗喘口气,拿起陵光面前的茶碗一饮而尽,方才跪坐一边,仍盯向陵光:“三弟同那执谦和的婚事,你决定的?”
      陵光嘴边牵出一丝笑意,看了眼陵朗。
      陵朗马上微微红着脸将头低了低。
      陵光便迎向哥哥的目光:“是啊,小朗于那执望有意,我便替他出面去说了亲,正巧那执望也愿意,便定下了呗。”
      “什……什么?”陵安一愣,方才有些急躁的目光变得讶异茫然,他转向陵朗,“你二哥说的是真的?”
      陵朗也不抬头,脸上红潮未褪,只是点了点头。
      瞧他这模样自是做不了假,陵安便微微张了口,愣了。
      陵光歪头仔细瞅了瞅他的神色,略略皱眉:“看大哥的样子,是出了什么事?”
      陵安摇了摇头:“你还不知道?蹇宾那边以为咱们有意同执家结盟,针对他蹇家。”
      “唉,如信兄还是这般容易多虑。”陵光摇了摇头,又忽然侧头,“大哥也是这般以为?”
      “恐怕不止我俩,朝廷上大多人,都以为如此!”
      陵朗皱了皱眉,带些担忧的看向陵光:“二哥……不会有什么麻烦吧?倘若……倘若当真会带来太大麻烦……那……这门婚事不要也罢。”
      陵光冲他摆摆手:“能有什么麻烦呀!”
      “可……可若造成你同如信兄之间的误会分歧……”陵朗还是有些忧虑。
      “误会?”陵光嗤笑一声,“如信兄会这么想,也是因为我打压蹇氏势力,这是事实,如信兄清楚得很,我又何必欲盖弥彰?”
      “只是,”陵光不急不缓的开始收拾棋子,“他们也不想想,我打压蹇氏,单凭我陵氏一家之力,足矣。何必多此一举,同他执氏结盟?”
      “更何况,那执望想要代表执氏全部,还早着呢。”陵光一扬下巴,“我陵氏为政,多他执望一人不多,少他执望一人也不少!”
      陵安呆呆看了他半晌,才讷讷开口:“只是……虽说咱们自己问心无愧,叫旁的人看来,总像是含了些政治动向意味。你……不该如此草率做决定的……”
      陵光整理着棋子的手一顿,神色一凛,怔愣半晌,才轻声而语带了沉重道:“大哥,你知晓我如何想的。从前阿爹在世之时,我们兄弟四个的婚事,自然都是由他做决定。阿爹……总将族中子弟的婚事考虑,带些政治思量。这本无错,只是……我既已错过一回,如今……我做了家主,便不想叫其他人,同我一般……”
      他说及此,一双桃花眼当真是难得的蕴了泪、含了情,陵安听他如是说,也不言语了。

      此事,倒是陵家的一件秘辛了。
      却说当年,陵光在府中,有一位伴读,名裘振。
      裘振本是一名孤儿,长陵光三岁,六岁时为陵太保所收养,自陵光五岁起,便成了陵光的伴读。
      陵光同裘振,可说是青梅竹马、感情颇深。陵太保原本只当裘振为养子,对他也颇为喜爱。直到——
      那年陵光十岁,裘振十三岁。那时朝堂之上,慕容氏坐大。一来是因着慕容氏儿郎多俊秀才俊,二来是为着与其交好,朝廷中人竞相向慕容家求亲,陵太保自然也为自己第二子陵光,向其求亲。
      陵太保此举自然是为防慕容家过早打压陵家,这般目的,慕容家主自然瞧了出来,故婉言回绝了求亲,而陵光这边也是不愿,因其不知慕容氏已然拒绝,便向父亲恳求,自己将来想同裘振成亲。
      陵太保本来只当孩子稚童之言,并不太放在心上,只是留了个心,后来越瞧越觉两人之间不对劲。
      那时风尚,本是陵、慕容、蹇、执、孟五大家族之间,相互通婚,既可门当户对,又可巩固相互关系。是以,陵太保如何会放任自己的儿子、还是陵家将来的继承人,同这样一个出身低微之人成亲?
      陵太保深知难以劝动陵光,便寻了裘振谈话。
      裘振固然喜爱陵光,却对于自己有抚养之恩的陵太保更为尊敬听从。
      两年后,陵光十二岁,裘振十五岁。陵家已在朝堂上有些微压制住了慕容家,慕容氏旁支慕容广于淮南起兵,打的是“锄奸佞”的名号,要求当时在位的先帝斩杀陵太保并陵氏直系,被陵家军并蹇家军联合平反。
      裘振自请任陵家军前锋将军,陵太保准之。
      陵光原只当他想要借此得些功勋,叫父亲刮目相待,虽然担忧,见裘振坚持,也并未阻拦。
      裘振为慕容广部将斩杀。
      慕容广伏法之后,陵太保借由此事,上书请求诛杀慕容全族。先帝本也忌惮慕容氏私兵过多、又掌兵权,趁有陵家军与蹇家军相助,准之。
      后兵权又落入孟家之手,直到后来由蹇宾任大司马,便又转至他手,这是题外话,压下不提。
      陵光原只当裘振死于慕容氏之手,故恨透了慕容氏,族中有人苦劝父亲不必牵连慕容全族之时,他站在了父亲一边。
      直到陵太保病重卧床之时,他方才知当年真相:裘振不想辜负他,亦不愿违拗陵太保,亦知若是陵光当真同自己成了亲,恐成众人笑柄,举棋不定之下,决定唯有一死。但他也读过那些“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的词句,也不愿白白死去,一事无成。恰逢慕容广之叛,他便请愿上阵,意在死得其所。
      裘振临行前曾与陵太保诀别,陵太保心知肚明,却只说了句:“好孩子。”
      裘振转身愈行愈远,陵太保转身,到底是流了泪。
      “若无太保,想来那年冬天,我早已死在街上。陵家待我恩重如山,我自然……是应当为陵家出一份力的。……我走了,保重。”
      父亲与自己道出一切真相之时,陵光蓦然想起裘振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只是又能如何?
      裘振墓前,招魂幡已然残破不堪;慕容氏族墓园之中,荒冢累累。
      这两笔债,他终究是欠下了。

      “章儿?!章儿?!你可还撑得住?”
      海宁郡同会稽郡交址处的一片野林之中,执明搀着孟章,两人猫着腰,一路摸索着逃亡至此,因怕为追杀者发觉,小心将身子掩在层层灌木之中,大气也不敢喘。
      夜色早已四合,两人本该投宿于某处旅店之中,今日却为着多赶些路,本想到了前村再作投宿。却不想遭了追杀,下人皆为护卫二人死去,两人侥幸躲入一片野林之中,仗着夜色掩护,倒还不被发现。孟章于武艺不大精习,身上已中三箭,此时正是苦撑着。周围窸窸窣窣,是追杀之人拨开树丛找寻的声音。
      执明稍稍抬身,眼望见稍远处明明灭灭的灯火。这一带他来过几回,有些熟悉,略一思索,又矮身凑在孟章耳边道:“章儿,你看见那边的灯火了么?那处应有一个村庄。你能不能支撑到那边?今日追杀之人,恐怕是冲着我来的,他们的目的在我。一会儿我出去,引开他们,你便到那村庄去,去求援。各自脱困后,在扬州刺史府会合。”
      说罢,在孟章伸手抓住他之前,便已一跃而起,向着村庄的反方向奔去。
      “执……”孟章半句话卡在喉咙里,眼泪马上就涌出来了,他又望了执明愈发模糊的背影一眼,勉力定了定神,不再迟疑,跌跌撞撞向着村庄奔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唔……这篇应该算得上是小包子的主场吧,下一篇的话应该是双白了……虽然双白线其实我只想了个大概,具体怎么走还没想好……
    有点怕自己表达不清,所以说明一下:
    1、 其实慕容氏灭族这件事吧……陵光并没有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换句话说就算他反对灭族,最后大概还是会被灭族的。只不过毕竟当年他支持过这件事,陵光又是个很怀旧的人,可想而知,其实当年慕容氏中的一些孩子们,就算跟他不是朋友,那也算是熟人吧……而且陵光的观念里就是恶念也是恶毒,不管这种念头又没有起到实际作用。总之呢……就是陵光自己对慕容氏还是有些愧疚感的,当然这种愧疚感现在也不会有啥,但是后边可能就会起作用……
    2、 其实裘振的的确确是被慕容家的人杀了的,但是为什么陵光前后想法转变了呢。因为他听了父亲告诉他的真相之后,知道了,当年不管慕容家的人有没有杀死裘振,裘振都会死的,他回不来了。也就是说,陵光明白了导致裘振死亡最大的原因,不是直接杀死裘振的慕容氏的人,而是自己的父亲,其次是自己,慕容氏族的人在其中扮演的不过是一个类似于武器的角色罢了。你能说武器有罪吗?是吧!
    3、 其他的应该也许……没了吧?
    方方土下章或者下下章就会出场吧……反正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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