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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曲诉 ...

  •   第二天早上,何夏睡意朦胧地睁开了眼,虚着眼睛瞅了瞅表,发现已经十点半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准备翻个身再眯一会儿,但是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他扭了扭身子,发现腿也无法动弹,他心里想着:“这大早上的,不会是遇到鬼压床了吧。”
      刚想到这里,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伸手一摸,是一双男人的手,他吓了一跳,看着自己肚子上的手,拧脖子回头一看,发现徐秋白躺在自己的被窝里,脸贴着自己的脖子,双手搂着自己的腰,两条腿像拧麻花似的和自己的腿纠缠在一起,一边磨着牙,还一边打着呼噜,呼出的气体带着一股浓烈的酒味儿。
      “哎哎,你撒开,”何夏推了推徐秋白,“你撒开。”
      “哎,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乖啊。”徐秋白依旧是满眼的睡意,他并不清醒,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乖你大爷,”何夏拍了拍老徐的脸,“起来了起来了。”
      徐秋白被何夏拍了个半醒,他一边拿脸蹭着何夏的后脖颈,一边睁开半醉半醒的眼睛,徐秋白还没说话,何夏掰开他的手和腿,下意识地往床那边挪了一点儿,徐秋白伸手想搭回何夏的腰上,何夏拿手一挡,问他:“你怎么睡床上来了?”
      徐秋白此时也基本醒了,但是还是有着宿醉的醉意,他对何夏说:“地上太冷了,我...”
      话还没说完,何夏看到了放在床头的伏特加瓶子,他记得明明昨晚他和徐秋白一人只喝了一杯,可是现在的瓶子完全是空的,再看看徐秋白那带着醉意的脸,他疑惑地问:“老徐,你告诉我,昨晚你是不是把酒都喝了?”
      “啊...”徐秋白点了点头,“昨晚你睡着了以后,我就又醒了一次,想着傍晚这么一闹,挺对不住你的,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也不知道你到底原谅我了没,憋得难受,看见那瓶剩的酒,就一口气喝完了,然后没注意就吐了一被子,没地儿去了,就只有上来睡了。”
      “你丫睡个觉也不老实是吧,干嘛跟个蟒蛇似的缠我身上?”何夏问到。
      “这不是冷吗?”徐秋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人睡觉就是手脚不老实,没碰着,不该碰的地儿吧?”
      “要是碰着了,你的手脚现在早在案板上了。”何夏一边说一边探身朝床下看了一眼,只见徐秋白的被子上有一大滩的呕吐物,他没忍住干呕了好几下。
      “咳,咳,”何夏说,“你可真能糟践东西,这屋子被你吐得,难闻死了。”
      何夏一边说,一边揭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就往床下走去,徐秋白连忙问到:“你干嘛去?”
      “开窗通风,”何夏一边打开了窗户的一条缝一边卷起了徐秋白吐过的被子,“给你洗被子,你别乱动啊,再睡会儿,一会儿我叫你。”
      说着何夏就抱着徐秋白那床脏被子进了卫生间,他一边拆着被套,一边嫌弃地皱着眉头,他真不敢想象徐秋白昨晚喝多了以后是个什么醉鬼样。
      何夏先拿了一盆清水把枕套被套全部泡了一遍,然后搓去了被吐的污渍,然后再拿另一盆清水漂洗了下床单被套枕头罩,接着把它们全部放入洗衣机里,在洗衣粉槽里加入了洗衣粉,并打开开关,然后拎着一根墩布就进了屋子。
      何夏刚进屋子,发现徐秋白□□着上半身,盖着被子,在床上看着他,他问到:“你看着我干什么?”
      徐秋白回答到:“我是看你这拎墩布进来我怕你揍我。”
      “小爷要是真想揍你,这一棍子甩下去你屁股早开花了,才没工夫揍你,你这地上吐的也不是一星半点儿,我帮你拖拖。”何夏一边甩了个白眼给徐秋白一边拖着地,他觉得徐秋白有时候这中二病犯起来二到简直无药可救。
      何夏一边拖地,徐秋白一边儿看着他,少倾,他问何夏:“那个,昨天的事儿,你真的不生气啦?”
      “气啊,怎么不生气,你那一文件包甩的,我记你一辈子。”何夏想着反正现在徐秋白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逗逗他。
      “还生气啊,”徐秋白撅着嘴说到,“那怎么办呢,我要做什么你才肯原谅我?”
      “很简单,两点,第一,麻利儿地滚去卫生间把洗衣机里的床单被套被罩什么的拿出来晾着;第二,滚去厨房把午饭做了,小爷这会儿饿了都。”
      “做饭可以,但是,”徐秋白故意顿了一下。
      “但是什么?”何夏问到。
      “但是,洗衣拖地什么的不一直都是你干嘛,我干,不合适吧?”徐秋白言语里充满了耍贫嘴的意思。
      “嗨,我说,”何夏拿墩布没头的那一头指着徐秋白,“又贫嘴是吧,你要不去,这根墩布杆可就不是墩布了,他就变成刑具了啊,一、二...”
      何夏的“三”还没说出口,徐秋白就从床的另一头下了床,穿了个拖鞋,飞速地跑到卫生间去晾被套什么的去了。
      “切,”何夏望着徐秋白晾衣服的背影,小声的嘟囔着:“小爷还治不了你了?”
      约摸过了四十分钟,徐秋白就把何夏交代的两件事儿全部做好了,何夏洗了洗墩布,把墩布靠在原位,又洗了洗手,到了客厅的餐桌旁,只见徐秋白熬了两碗棒子面粥,还做了一盘清爽可口的小菜,并且切了一盘哈尔滨红肠,对于宿醉的人来说,此时的棒子面粥加小菜那绝对是比山珍海味还具有吸引力的食物。
      何夏忙了一早上了,此时也饿了,他端起碗,吸溜吸溜地就是大半碗,一边喝粥一边夹菜,一边说:“这粥熬得挺黏,真不错,好久没有吃到这样的粥了。”
      徐秋白看着何夏吃的挺欢的样子,对何夏说:“老弟,跟你商量个正经事儿呗。”
      “你说。”何夏一边低头喝着粥,一边回答他。
      “是这样的,我下学期开学有场音乐会,最后一首曲子,我想请你跟我合奏一首。”徐秋白说。
      “这没问题,”何夏放下碗,“什么曲子?”
      “蒙蒂的《查尔达什舞曲》,一般都是钢琴伴奏,这回我想用你的竖琴伴奏。”徐秋白说。
      何夏楞了一下,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些小时候的画面,大概两秒钟后,他跟徐秋白说:“没问题,刚好我寒假不回家了,还有的是机会练琴,我一定会好好练琴的,你放心。”
      “哎,”徐秋白问到,“大过年的你不回家你呆这儿干嘛?”
      “接演出,挣钱呗,不挣钱喝西北风啊。”何夏说到。
      “你家这么有钱还需要你补贴家用啊?”徐秋白说到,“还是回去过过年吧,陪陪你家人,你的技术我信得过,不着急过年那十天八天的。”
      “你别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何夏放下了碗,一脸正色,但是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阴郁的光。
      “何夏,”徐秋白也看出何夏有点儿不对劲,他伸出手在何夏的眼前晃了晃,“你到底怎么了,是你家发生了什么事儿吗?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这事儿,一言难尽,”何夏叹了一口气,“咱下午先去琴房合曲子吧,如果想知道我的事的话,晚上陪我去校门口对过的东北小烧烤撸点儿串,也让我酝酿一下该怎么告诉你。”
      何夏这突然一改往日的性格,这一面,着实让徐秋白吃惊不少,但是何夏都这么说了,徐秋白也不好在此时多问什么,对于何夏提出的晚上去撸串儿的事,他毫无疑问地答应了。
      这一下午在琴房,何夏和徐秋白初次合曲子挺顺利的,期间二人除了交流乐曲的技术、情感等处理要点外,并没有过多地说到其他事。
      下午合奏结束后,两人如约来到校门口对过的东北小烧烤,此时的山海市吹起了小但冷的寒风,华灯初上,街边霓虹灯闪烁着,让这个城市在傍晚隐约有一丝闹市的感觉。
      店里人不多,何夏和徐秋白挑了一个靠窗的两人并排座位坐下,徐秋白对服务员说:“六串烤腰子、四串土豆片,两个烤馍,二十串羊肉,十串牛肉十串板筋。”
      “再来一打老雪花。”何夏补充到。
      “得嘞,您稍等。”服务员一边撕下底单,一边拿着另一联单子就去下单了。
      估摸着过了十分钟之后,所有的烤串儿和酒都上齐了,何夏启开了两瓶老雪花,递给了徐秋白一瓶儿,并对他说:“干了。”
      两人仰了仰头各吹干了一瓶老雪花,老雪花酒味儿重、劲儿大,加上两人又喝的急了点,酒入喉头时便带了丝丝凉意。
      徐秋白一边吃着烤串儿,一边对何夏说:“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你家发生了什么了吧。”
      “哎,”何夏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家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儿,就是,今天的《查尔达什》,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什么事?”徐秋白继续问到。
      何夏没作声,又启开了两瓶酒,递给了徐秋白一瓶,“喝了这瓶,我接着告诉你。”
      “好。”徐秋白和何夏又是一饮而尽。
      何夏接着说:“这首曲子,曾经是我母亲的生前最爱,可是...”
      话还没说完,徐秋白就问到:“生前?阿姨去世了?什么时候去世的?”
      “我妈十几年前就去世了,”何夏眼睛看着窗外的路灯,眼睛里的泪水让路灯的光影有些模糊,“我爸和我妈一共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我哥,一个我,我两相差六岁。你也知道,我爸是个商人,在我们俩小时候,他经常出差不在家,就留着我妈和我哥还有我以及一个管家守着偌大的别墅度日。我妈是个古典音乐的发烧友,每次在家,她都会放着一张小提琴《查尔达什》的黑胶唱片在留声机里听着度日...”
      “难怪呢,”徐秋白说,“今天听到这个曲子应该是触景生情了吧?”
      “对啊,”何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说到,“后来等我稍微大一点儿的时候,我爸出差的频率就更高了,甚至有时候就在沈阳他都不回来住,后来有一次我爸去洗澡,我妈发现他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一条暧昧的短信,我妈翻看这个号码的短信记录,发现了一些令人羞于启齿的言语和照片,这才发现我爸出轨了。”
      此时的何夏也不擦眼泪了,因为根本就止不住。
      徐秋白看着他哽咽说不下去的样子分外的心疼,他拿起几串板筋递给何夏:“先吃点儿东西吧。”
      何夏一边抽泣一边说:“你先让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我听着。”徐秋白说。
      “我妈发现我爸出轨以后就去找我爸理论,我爸承认他在外面有女人了,但是丝毫不认错,他认为男人沾花惹草有小三是生意场上成功男人的标配。这几句话把我妈惹怒了,我妈大学毕业就嫁给了我爸当了全职太太,我爸就是她的全部,但是我爸的那几句话让我妈可能瞬间觉得青春错付了,她跟我爸撕扯间我爸突然打了她两个耳光,说我妈人老珠黄带不出去,不如死了算了。我妈一气愤,就从三楼跳了下去,当场就没命了...”
      何夏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他靠在徐秋白的肩膀上继续抽泣着:“我爸虽然说那一瞬间吓坏了赶紧找人抢救我妈,但是人还是没能救活,我不知道这件事对我爸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对于我和我哥来说,那一瞬间,我只知道,我以后就是个没妈的小孩了,一想到这里,我就很恨我爸,恨那个让我妈跳楼的爸。后来我上了艺校,我爸送我哥出国了,当我上艺校的那一天,我就暗暗发誓,绝不再向我爸伸手要一分钱。我在艺校除了上课以外,还在其他地方打过工。考大学的时候,我专门考到了山海市,上飞机的前一刻,我就发誓,只要有我爸在,这个家,我就再也不回去了。所以,老徐,富二代这个称呼,对于我来说,真的就是个过去式。我那么努力上课、练琴、搞专业、接演出挣钱什么的,就是为了让我以后有底气不再向我爸开口,因为他间接逼死了我妈,我真的没办法原谅他。老徐,真的,这个城市,我真的举目无亲,沈阳的别墅,只是我爸的房子,它不是我的家,这种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感觉,真的...真的很难受...”
      何夏已经哭不出声来了,只能任由眼泪和泉水一样汪汪地往出流、肆意地流满脸颊,徐秋白搂着靠在他肩膀上的何夏,看着从来都是二世祖脾气秉性的何夏突然哭成这样,那一瞬间,他真的理解何夏心中的酸楚和痛处,少倾,他拍着何夏的肩膀,安慰他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回家了,我也能够理解你现在举目无亲的感觉,我才回国不到一年,虽然平时朋友不少,但是很少有人有亲人的感觉,如果你不嫌弃,我就当你哥吧,你就当这个城市你有了亲人,有苦你对我说、有火你冲我发、我就是你在这个城市唯一的亲人,你愿意吗老弟?”
      徐秋白那一如小提琴般温厚而具有磁性的声音说出了这番话,任谁在这个时候听到这番话都会动容,何夏抽泣着说:“你真的愿意当我的后天亲人吗?”
      “我愿意,你的脾气秉性,不管如何变化,你都能让我看到人性里善良的一面,我愿意当你一辈子的哥。”徐秋白拍拍何夏的肩膀。
      “真的?”何夏泪水朦胧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光芒,他连忙给徐秋白和自己分别开了一瓶酒,他举着瓶子对徐秋白说:“喝了这瓶,你...就是我哥了,来,哥,老弟敬你。”
      两人一饮而尽,相视一笑,徐秋白觉得,自己以前对何夏关心的太少了,以后一定要更加地照顾这个弟弟,而何夏眼里也泛出一丝丝的光,这种光虽然不是破涕为笑,但是比这种情绪更加地感染人。
      两个人一直喝到凌晨两点,彼此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徐秋白的家,徐秋白帮何夏脱了外衣、裤子鞋子袜子在床上盖好被子以后正准备去取新的被子打地铺时,何夏说:“哥,你就睡床上吧,地上冷,别冻着。”
      “哎,好。”徐秋白说着,便把准备打地铺的被子收回柜子里,然后脱了衣服裤子鞋子,也钻进了何夏的被窝,他说不清心里有一种什么感觉,总之这种感觉像是盼了好久终于实现的样子,他搂着何夏,拍着他的肩膀,说着:“何夏,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何夏喃喃地在梦中呓语着:“哥,手脚...老实点儿,不许瞎动啊。”
      徐秋白看着呓语的何夏,笑了笑,摸了摸何夏的脑袋,轻声地说:“我不动,我就这么抱着你,好好睡吧,老弟。”
      (本章完)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期末考试最后一科(演奏)考完了,何夏把琴推回琴房,和徐秋白一起下了楼,在琴房楼下碰见了父亲何砚宇和家里的管家张叔。他看见自己的父亲诧异间原本想绕开走,但是张叔的一声“二少爷”拦住了他,并说老爷想接他回去过年。何夏坚决不同意,还拉过徐秋白说自己在这个城市认了一个哥哥,今年过年要和徐秋白一起过,还要排下学期音乐会的曲子,没空回去。徐秋白为了缓和这对父子之间的紧张气氛,就提出陪何夏一起回沈阳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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