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重生到前任身上后》榭鱼丸

10、第 10 章

　　顾羡予不知道的是，在陆昭然的眼里，他此刻羞愧难当更多的是老板顶着巨大的压力给自己创造条件，对自己寄予厚望，而他自己居然松懈怠工。
　　是啊，老板亲自监工，当然要更加严格——也许别人只是碍于顾总面子才对自己刚才的疏忽视而不见呢？
　　顾总的一席斥责仿佛醍醐灌顶，把陆昭然那点自以为被青睐的得意忘形轰炸得渣也不剩，陆昭然深吸一口气，决心决不能再让顾总失望，在下一幕开拍之前，思绪飞速运转了起来——

　　张湛是个外冷内热的性格，出身名门大派，从小就想让武学发扬光大，但是武学在现世逼仄的生存环境时常对他浇以冷水，他这么多年一直为了运筹武界与现世的关系而奔波，因此对那些主动放弃或是销声匿迹的门派嗤之以鼻，譬如身为四大门派却这么多年一直对武界不闻不问的华山派，张湛其实是怒其不争多于上门找茬。

　　一念至此，重新掌握了人物之后，陆昭然长长地吐出了那口气。

　　“Action！”

　　方子恒一掌将面前的武当弟子拍开，他甫一出山接连大胜，不免带了些少年心性道：“武当何如，除了‘七星拱瑞’，连个能单打独斗的都没有吗？”
　　张湛目光一沉，他像是此刻才有意识地扫过方子恒，他抿着薄唇，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微皱的眉头已经再好不能地说明，这位武当少掌门已经被激怒了。
　　张湛将烟掐灭在掌心，他一伸手将风衣扯落，扔进身边武当弟子怀里，露出身后传承千年的“武”字，他身材精瘦修长，偏有种岿然不动的气势，——穿堂风吹来，将这个字撑得饱满又锋芒毕露，舞动起来像条跳跃的龙。
　　年轻人仿佛一瞬间脱胎换骨，变得肃杀又冷漠。
　　“武当派第二十六代传人，张湛。”他一字一字冷冷地报上名讳，“请不吝赐教。”
　　其他人都被他瞬间释放的杀气愣住了，他站着就仿佛一种顶天立地的精神，一种海枯石烂的追求，所有诋毁这信仰的都会被吞噬，所有怀疑这信仰的都会被冻杀，而他愿为这一个字倾尽全生，永无反悔，这决心有多深刻，此时便有多暴虐。

　　“卡！”

　　这次出声的却是范敬康，这一声惊扰了全场人的梦，所有人都沉浸在陆昭然方才的表演当中了，那一刻张湛仿佛活了过来，他不吝将面前一切绞杀的气势，使不少人迟迟未能出戏。乃至片场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范敬康作为导演，第一个抽身，下一幕是张湛和方子恒的武戏，为了拍摄所以不得已而打断这场戏，口气里带了些遗憾：“休息两分钟后下一场。”他说完，毫不吝啬地对陆昭然点了个头，“刚才演的不错。”
　　原剧本里没有这一句他自我介绍的台词，大概原本是个冷笑，被他自己这样加了一笔灵性操作，便直观感觉到张湛那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沉重与骄傲了。
　　不光是刚才的表现，之前被顾羡予鸡蛋里挑骨头他也毫无怨言这一点也让范敬康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这么沉得住气，和他之前听说的可不一样啊。
　　“谢谢范导。”
　　陆昭然灿然一笑，竖起耳朵期待地去看顾羡予。
　　顾总装作没收到讯号，可这二郎腿怎么翘都不是味道，忍不住放了下去，心里十分气愤这陆昭然不是东西，——刚刚自己才教训过他，现在这人得了一句夸奖就到处显摆，分明是想看自己难堪。
　　顾总正不自在，目光揪住兢兢业业举着提词板的阿铁，绷着脸对陆昭然说：“笑什么，台词都不会背，你比雕塑强在哪？”
　　“顾总，误会啊。”陆昭然被范导的肯定壮了胆，他冲满头大汗的阿铁招招手，“这位小兄弟不是我找来的，——来，小帅哥，你是片场义务提词工吗？”
　　阿铁诧异了一下，目光越过陆昭然去看Kloud，Kloud匆忙上前接锅：“不不不，我找的，上次那个不是被祖宗你说不够机灵吗，我以为这孩子和你打过招呼了！”
　　顾总冷哼一声。
　　陆昭然：“……”
　　他蹬了Kloud一眼——早上不是说了全给我解散了吗，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陆昭然只好摆出温和的面孔：“那什么，阿铁，辛苦你一上午了，但是这段台词我还算熟悉，不如你先回去吧——工钱回头和你照算。”
　　阿铁十分失落地一低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好吧，然哥，我真挺喜欢你的，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陆昭然一愣，这可是他半个月来第一次和“自己”的粉丝面对面，喷子实在太多，在众人的轮番打击之下他时不时都忘了“陆昭然”是个当红小生了。
　　“好啊。”陆昭然头脑一热，接过签字板和黑笔，分外热情地问，“你想要我写点什么？唔……‘赠阿铁——纪念我们在《武界》片场的缘分’怎么样？你喜欢缘分这个词吗？”
　　阿铁先是神色莫测，随即受宠若惊地道：“这太麻烦了，就最简单的‘《武界》纪念’就行了，不用写上我的名字——”
　　“噢，可惜。”虽然有点沮丧，他凭着对陆昭然签名的印象，在签字版上一板一眼地写下了这排字。
　　阿铁拿着偶像签名，连声道谢，十分欢喜地走了。
　　顾羡予盯着阿铁的背影，那签名签得很契合陆昭然的心情，非常张牙舞爪，得意忘形，顾总匆匆一瞥，觉得心里忽然漫出一丝熟悉，可惜很快又捉不见头尾。

　　顾羡予没琢磨出什么，反倒是陆昭然看着顾总琢磨出了点什么，——顾总的沉思落入陆昭然的眼里成了另一番景象，他敏锐的鼻子莫名其妙地嗅出了这眼神中饱含的深意。
　　顾总为什么要这么看自己的粉丝？
　　陆昭然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难道顾总对自己有点“特别的在意”？
　　这点猜测本来就像是茶余饭后随便口嗨一下，结果一落地就生了根，并且自作主张地将之前几次的交集串连成线，得出了老板对自己一定是特殊的结论。
　　至于是哪个方向的特殊，陆昭然凭着对自己皮相的高度自信，以己度人地想：自己这么帅，难道老板想潜我？
　　这念头一出来，先把自己吓了一跳，那可是白月光一般的老板啊，还是不要做梦，不要妄想了吧。
　　可是，陆昭然美滋滋地想，这三番两次火热的暗示怎么能让人不多想呢？
　　他是个相当随和的性格，也因上辈子被美色误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当即做了个中和的决定——内心给顾总建了个记分板，但凡顾总流露出好感就加分，只要超过60分，那就到了表白线，像是GAL游戏一样。

　　顾羡予被陆昭然那毫无遮拦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几次想站起来走人，又觉得这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心高气傲的顾总干不出来，所以姑且偏过了头，眼不见为净。
　　这一下陆昭然更加心花怒放，嘿，自己想的果然没错，顾总一定是害羞了，否则若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只能做这不干不脆、欲拒还迎的回避？
　　他当即大笔一挥，在记分板上加了十分。

　　“陆昭然？——陆昭然？你在干嘛？问你话呢！”范导无情地打断陆昭然的遐想。
　　“啊，啊，我在！”陆昭然咽下口水，“范导？”
　　“下一场要开拍了，你的武替呢？怎么还不就位？”因着上一出戏的表现，范导口气稍微好了一些。
　　陆昭然脸上还带着那分眉飞色舞，后知后觉自己还没把伟大的构想说给导演听：“范导，这段难度不大，我想自己试试——麻烦武术指导老师了。”
　　范敬康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他：“你？”
　　“是的，我觉得张湛第一次出场的情况下，这段戏还是露脸更多好一些。”
　　范敬康沉吟了一会，陆昭然这个混吃等死细皮嫩肉的身子板，从没听说过他还有武打戏的底子，要是不小心闪了腰受了伤，那可怎么办？
　　这时蒋邵峰开了口，他微笑地看着陆昭然：“范导，让昭然试试吧，刚才那段戏他演得很好，我相信他一定有备而来。”
　　陆昭然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Kloud忍不住说：“祖宗，你别放飞自我啊，受伤了怎么办？”
　　范导冷硬地说：“受伤了剧组不负责。”
　　“我自己负责。”陆昭然说，“全剧组都能作证——范导，您给我一个机会吧。”

　　陆昭然吊起了威亚，——这他还挺熟悉，出于几年前跑龙套做替身时候的经验。武术指导老师对他要求不高，加上现代电影后期强大，一向是“形式大于实质”，一组动作拍下来，居然三条就过了，其中有一条还是顾羡予鸡蛋里挑骨头喊停的。
　　这一上午，众人，包括和他对戏的蒋邵峰都不禁对他另眼相看，陆昭然这几幕戏，或许是占了角色设定的光，但在镜头前的表现力和影帝相比不遑多让。
　　只有陆昭然知道，这是他为了一洗‘花瓶’称呼，在其中的几段戏做足了功课，那一周的训练里，他虽然根基尚浅，但胜在年轻勤奋，一些基本的花拳绣腿还是能摆的有模有样。
　　他胜也是胜在有的放矢。

　　“羡予，不愧是你公司的艺人，怪不得你之前和我提过几次这个陆昭然呢。”范敬康冲顾羡予比了个拇指，感慨地说，“那什么榜啊，什么八卦啊，都是年轻人瞎搞，我之前也听说了，现在觉得未必是真的。”
　　但顾总这会，嘴里含着巧克力，不方便回话，有口难言地“嗯”了一声——他和陆昭然就像是两极，情绪是此消彼长。比如陆昭然此刻春风得意，顾羡予内心就十分不可乐，而且，自己明明就是在反复强调陆昭然这个人素质低劣、恶贯满盈，甚至今天特意以身示范如何给这个混账东西穿小鞋，范导真是老了，这都能会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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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顾总来说，这就是一个闷骚引发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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