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别传—沧海月明》淡酒清欢

3、第二章：寸心转世

　　寸心心里一滞，她也不知道如何接话。这司法天神，到底有多少私心呢？寸心不得而知。
　　“那嫦娥呢？”
　　“她？”子甲眼里一丝温柔闪过，偏头看了眼寸心亮晶晶的眼睛，敷衍道，“该怎样就怎样呗！”
　　“她有没有接受杨戬？”寸心直白道，不给子甲转移话题的机会。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还不是老样子。”子甲摇摇头，很是遗憾怜惜。
　　“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心爱的人就在底下守着。”寸心扁扁嘴道。要换做是她呀！早就拉着人，下界为妖去了。
　　杨戬不是说了吗？若是两情相悦时，他宁愿返下天去竖旗为妖，天庭又能奈他何！
　　可惜啊！即使两情相悦，嫦娥不同意，他还是没戏！
　　“寸心，你都知道，又何必同自己过不去？”子甲无奈苦笑，只得再次劝寸心。
　　他们彼此有意。当年，寸心到广寒宫找杨戬，躲到一边，偷看到嫦娥替杨戬疗伤时，就看看出来。但是，她寸心就是看不惯嫦娥和杨戬，就是要想着法跟他们使绊子，就是要拆散他们两个。
　　“小时候，我常常做梦。我梦到，有一个人，他射落了天上的九个太阳，拯救了人间，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他还把我从坏蛋的手里救了出来，对我可好。我真的好喜欢他。
　　后来，大一点，我知道那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后羿。我还知道了，后羿在西王母哪里求了不死药，若不是被她妻子嫦娥偷吃了，他早就成仙了。而我就可以见到我的大英雄了。你说，我能不恨嫦娥吗？
　　三百岁那年，我偷跑出西海，正好看见杨戬执神斧劈落九个金乌。我好像看见了我梦中的大英雄，我好高兴。我执意留在他身边，同他一起治理弱水，看他为了三界众生，衍生出博大的力量，把弱水送回天河，救三界众生于危难。
　　他以一颗博爱三界的心，彻底将我折服。从此，我认定，杨戬就是我寸心的射日英雄。
　　可是，为什么，他要爱上嫦娥？
　　我恨嫦娥，她再一次抢了我的英雄。她都有后羿了，为什么还要和我抢杨戬？真是太贪心了。”
　　子甲出神良久，而后，轻叹一声，神色复杂道，“为什么，你不早说？”
　　“这多幼稚，说出来，怕被人笑话。快死了，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寸心郝然道。
　　“那，成了杨戬的妻子，你已经如愿以偿了。为何，你……”
　　“他不爱我。”寸心尖叫道。
　　“你要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你一人。”子甲感慨道。
　　“不，我要他对我，至少像一个妻子一样。可是，他让我感觉，在他心目中，我连哮天犬和梅山兄弟都比不上。杨莲也就算了，嫦娥，我都懒得和她们比了。
　　是，他是对我千依百顺，但他又用了多少心？在他杨府，我始终是个客人，而不是主人。我非常想回西海，但又不敢回去。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听寸心嘶吼着说完，子甲额头青筋暴起，目中喷火，怒到了极致。“他竟干如此对待你的。我去替你出气。”
　　寸心拉住子甲，宛然一笑道，“我寸心，哪里会委屈自己？气，早就撒完了。”
　　看寸心这样的笑容，子甲想到杨戬生不如死的样子，背心发麻。又担心杨戬这个小人记仇寸心，趁机报复，子甲赶紧警告寸心，“他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咱别去招惹他了，好吗？”
　　“可是，他是我的英雄。我寸心从小就不知道放弃二字怎么写。”寸心垂头丧气道。
　　冥顽不灵，子甲恨铁不成钢道，“我怕你很快就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干脆，我这仙丹也别拿来救你了。你还是死了干净。”子甲负气道。
　　“我寸心，输了便输了吧！”寸心闭上龙眼，心如死灰。
　　子甲说尽好话，寸心坚决不受他的仙丹。子甲无奈，拉着寸心的龙爪，紧张道，“我去找杨戬。寸心，你一定要撑住。”
　　“明日，日出东方之时，便是我寿尽之刻。”寸心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子甲，沉声道。
　　“好，我去找他。”子甲心急如焚，欲使转移大法，直接到真君神殿去拉人。
　　就要出山洞时，寸心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子甲回头看寸心。寸心变成了人形，站在光与暗的交错之间，以最美好的姿态。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修短合度，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曳雾紫绡，火红轻踞，如初日升朝霞，又如芙蕖出绿波。
　　“子甲，我还好看吗？”柔情绰态，媚于言语。
　　“好看。”子甲惊艳眼睛都忘了眨，好像，当年，洛水河畔的女子。子甲眨了一下眼睛，点头道。
　　寸心垂眸，双颊微红，小女儿姿态尽显。子甲看得不禁痴了，赞叹道，“你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
　　“那……他可会喜欢？”寸心满怀期待地问。透过子甲，她仿佛看见了她的英雄。
　　子甲一瞬黯然，丢下寸心，径直去了天上。
　　寸心立在原地，目送子甲远去，风吹动她的长发，衣衫，飘飘然，好像要御风而去。她只需要等待一次日落，再等一次日出了。
　　回首来处，再望归去，不过浮萍漂泊。
　　……
　　守殿的侍卫一眨眼，真君神殿前有个人，擦擦眼睛，劈天惊雷，真是大金乌殿下。众所周知，司法天神杀了大金乌殿下八个金乌兄弟，大金乌殿下杀了司法天神的母亲瑶姬。杀母弑弟之恨，两个人势同水火，经常大打出手。真君神殿和太阳神殿，互相倾轧排挤，屡见不鲜。
　　看大金乌殿下这架势，是上门找事的，本来他们也不用怕什么。但是，司法天神不在神殿。
　　听说，上次司法天神不在，大金乌殿下一个不高兴，把整个真君神殿都肃清了，他们许多前辈就是这样殉了职。
　　如今又轮到他们了吗？众侍卫冷汗直冒，两股战战，但还是硬着头皮拦上去。犯在这煞神手里，大不了一死，如果退缩，阴晴不定的司法天神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杨戬在哪里？”那煞神问。
　　来了，一个侍卫被推出来，结结巴巴道，“回……大殿下……咱们真君……不在。”
　　“哦！他去哪里了？”子甲瞪了一眼抖成筛子的侍卫，心道，怕成这样，杨戬这批新人水平未免太差了。
　　“真君行踪不定，我等……不知。”
　　子甲特地看了侍卫一眼，冷笑了一下，道了声，“谢了。”转身就走。
　　谢什么呀？侍卫迷茫不解，就见大金乌殿下飞向了月宫。
　　其余侍卫都对他怒目而视。那侍卫颤颤巍巍，哀声求道，“不是我。”
　　“把他带下去。”梅山老四从神殿内走出来，命令众侍卫。所有人一拥而上，可怜的侍卫被五花大绑，扔进了暗牢。刚才，他畏惧之下，下意识看了眼真君神殿对面的广寒宫，暴露了司法天神的踪迹。真君神殿对叛徒的处理方法，天庭令人闻风丧胆的十大酷刑，层层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戬，你不得好死。”暗牢外，可听见他的痛声大骂，但很快就再也没有声音。
　　……
　　薄雾萦绕，袅娜清影，如瀑黑发，烟纱素裙，漂漂渺渺，如梦似幻。她的美，无法具体形容。
　　“杨戬！”感觉有冷凛气息迫近，嫦娥猛然转身，吃惊不小，银甲黑氅，不苟言笑，带来了整个冬季的肃杀，彻骨寒意，广寒宫好像更冷了，嫦娥都怀疑自己，今晚会不会被冻成冰块。
　　“仙子。”杨戬冷漠而疏远。落步于玉树之前，离嫦娥只有一步的距离。
　　“你怎么来了？”惊诧一瞬而过，嫦娥恢复如常，清清冷冷，不带丝毫情绪，如同亘古留存的广寒之冰。
　　杨戬凝视嫦娥，目光越来越冷。欲望狂热大胆，如滚烫岩浆，迫不及待地想要吞噬眼前之人。但她犹在耳边的话语，嫦娥心里只有一个人，已经装满了，却把他冰冻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只得隐忍再隐忍，经受冰火两重天的折磨。叫他如何不恨？
　　恨不得杀了她，永绝后患。但这世上却只有一个她，就是眼前这个对他极其残忍的她。又怕她真的不在了，不得不小心翼翼呵护。只要是她，他就有使之不尽温柔，用之不完的耐心。
　　杨戬与嫦娥错身而过，无比怜惜地抚摸断裂的玉树。“看看玉树。”他听见自己口不对心道。
　　杨戬就站在嫦娥身边，肩挨着肩，极近。嫦娥抚摸了几下怀里的玉兔，心不在焉，以至于杨戬靠过来，她都没有发觉。
　　杨戬偏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嫦娥一眼，刚想说点什么，嫦娥侧了侧身，拉开了暧昧的距离。
　　“杨戬。”嫦娥取下玉兔戴在脖子上的珍珠，递给杨戬。这时，一向贪睡的玉兔睁开红玛瑙般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了杨戬一眼。
　　“仙子，这是……”看见嫦娥手上的东西，杨戬震惊地问。
　　“有玉树之事在前，再多一件也无所谓。”嫦娥与杨戬打起了眉眼官司。
　　“仙子，你这可是栽赃陷害，还当着本人的面。”杨戬挑眉，好笑不已。
　　“寸心的命是命，嫦娥和玉兔的就不是了？”嫦娥薄怒道。
　　“哪里，仙子手里可是有杨戬一个把柄呢！”杨戬诚惶诚恐，“近日，杨戬可是寝食难安。”
　　“司法天神位高权重，嫦娥不过一芥小仙。蚍蜉撼大树这种自不量力的事就不做了，嫦娥只想和玉兔在广寒宫过安生日子。”嫦娥眼神微微慌乱，接着不卑不亢道。
　　“俗话说得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杨戬特地看了嫦娥一眼，故意把语调拉得很长。
　　杨戬的话说完，嫦娥面色早已苍白。转身背对杨戬，强势道，“既然多说无益，嫦娥也不会坐以待毙。”
　　玉树之下，嫦娥晃眼看了一眼下界，大惊道，“人间太阳就要升起了。”二话不说，拉过杨戬的手，就把珍珠塞进他手里，“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杨戬低头，见嫦娥纤纤细手手搭在他的手上，他忍不住覆另一只手过来，想把她的手紧紧包裹起来。可惜，嫦娥突然察觉，触电般地缩回了手，敷衍地笑道，“杀人灭口什么的，真不急。”
　　“连你也这样想我！”她也畏他，杨戬心里一痛，话脱口而出。
　　杨戬的妻子，寸心阳寿将尽。而王母没给杨戬开口求不死药的机会，自孙悟空偷空太上老君的仙药后，太上老君的长生不老丹还没练好。
　　她这广寒宫近来练出一颗不老丹，来得不是时候，而且她这广寒宫宫主，向来最好欺负。她就担心，仙药被杨戬惦记上。偷的话，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是没想到，他会这样明目张胆找她要。司法天神亲至，后面还有王母娘娘撑腰，这告给玉帝知道，也无济于事，她敢不给吗？
　　又向强权低了次头，以后要怎么过啊！嫦娥想想都觉得烦，也实在不想和他绕圈子了。“恕嫦娥先行告退，不奉陪了，司法天神请便。”施了个礼，嫦娥抱着玉兔转身就走。
　　杨戬扶着玉树叹息一声，朝人间飞去。
　　这时，子甲匆匆飞进广寒宫找杨戬。正好被没飞远的杨戬看见了。杨戬调转方向，飞回广寒宫，不带犹豫。
　　子甲在广寒宫找了一圈，没见杨戬，便直接闯进嫦娥的寝宫找嫦娥。一见嫦娥便问，“杨戬在哪里？”
　　嫦娥刚回寝宫，就子甲见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天就要亮了，他去找寸心了。怎么？你没有碰上他。”
　　“你把不死丹给他了！”子甲又问。
　　嫦娥点点头。
　　“那好。”得了嫦娥肯定答复，子甲放下心来。“你的仙元，收好。”把白色的珠子随便塞给嫦娥，子甲就如离弦之箭一样奔向龙窟，他要亲眼看着寸心没事，才能放下心来。
　　仙元回来了，嫦娥怀里的玉兔喜出望外，开口吐人言，“姐姐，太好了，你不用变成凡人了。”
　　仙元失而复得，嫦娥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她望着子甲离去的方向，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仙元摊放在她的手心，还没来得及收回。
　　突然，嫦娥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一把夺过嫦娥手上的珠子。
　　感觉有人靠近，嫦娥回神一看，没注意到仙元不见，却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杨戬！你不是……”难得地，说话都不利索了。
　　杨戬仔细打量珠子，确认，珠子是何物之后，脸色异常难看，“你竟把仙元给他了！”
　　“你没去找寸心。”嫦娥慌张起来，这么短的时间，以杨戬的云速，也不够来返广寒宫与龙窟一趟。
　　嫦娥算了一下时间，离日出还有一刻。转身就往人间飞去，别管那么多，先把仙元给寸心服下，保住性命要紧。
　　嫦娥用她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龙窟，却没有找到寸心，也没有找到子甲。算时间只有一盏茶了，而寸心下落不明，该怎么办？嫦娥心急如焚。
　　“她会去哪里？”嫦娥自言自语。
　　“你是真关心寸心，还是因为子甲？”紧跟嫦娥而来的杨戬，突然出声。仙元的帐，他还没跟嫦娥算清呢？怎么可以放过她。
　　嫦娥回头看了杨戬一眼，突然，寸心的贝壳海螺风铃动了动，传来悦耳的乐声，嫦娥豁然开朗，寸心离开西海已经几百年了，临死前，她一定想回去看看。
　　算了一下，龙窟离西海的距离，再算算自己的脚程。“杨戬，你快去西海救寸心。”没办法，法力不济，她的云速慢，怕赶不及在日出之前飞到西海。也只有靠杨戬自己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杨戬瞥了嫦娥一眼，架子端得十足。
　　“你要明白寸心的身份！”看杨戬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嫦娥愤怒。难道，他真的如此冷漠无情了吗？当初……
　　“不用你提醒！”杨戬目光一寒，咬牙切齿道。
　　杨戬从来没这么重的语气对她说过话，嫦娥楞了一下。想起生死关头的寸心，嫦娥又慌了起来，她再次与杨戬四目相对，想看看，说动他的机会有多大。他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盯着她，盯得她心里发毛，拿不准杨戬是什么想法，嫦娥张口无言。
　　眼见嫦娥眼里变得灰蒙蒙，脸色也变得惨白，没有了希望，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土。杨戬心如刀绞。面色慢慢柔和，最后勾起一抹无奈的笑。让他无数次让步的，也只有嫦娥了。
　　“在乎子甲，对寸心爱屋及乌，真是恨死你了。”杨戬吐一口胸中怨气，一把揽住嫦娥的纤腰，把她整个固定在怀里。嫦娥震惊地看着杨戬，他的心思，她知道，他从来不强迫她的。
　　注意到了嫦娥的情绪，杨戬的目光沉了沉，挑了一下眉，“不去找寸心了？”
　　听懂他话里的威胁之意，嫦娥埋下了头，垂下了眸子。
　　杨戬笑了一下，嫦娥向来识时务。搂稳嫦娥，一个缩地术，瞬间千里，从龙窟直达西海。
　　……
　　嫦娥听到海浪声，一展望开来，终于活了。眼前无边无际，蔚蓝一片的可不是西海么！嫦娥回望杨戬一眼，不吝夸奖之词，“真快。”
　　很久没被嫦娥夸过了，杨戬不禁喜上眉梢。
　　嫦娥奋不顾身，奔向西海。杨戬拉住她，嫦娥疑惑，回头看杨戬。
　　杨戬一言不发，只遥望天际。嫦娥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心凉了一半，日出东方，已经晚了。
　　寸心逝了。
　　一个既成事实，劈天盖地砸中嫦娥，嫦娥眼前一黑，身体晃悠了一下，就要晕倒。杨戬急靠前一步，嫦娥正好倒在他的怀里。他轻轻拢抱着嫦娥，支持嫦娥的身体。
　　……
　　许久，嫦娥缓过劲来，睁开眼，正好子甲从海波里出来，从太阳升起的地方，向他们走来，满身光辉，金灿灿的，好像另一个太阳从海中升起来了一样。
　　嫦娥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子甲一步步向他们走来，大气都不敢出。她了解子甲，从极细微之处，已然感受到，他那铺天盖地，无处可逃的悲伤。
　　子甲近了，嫦娥如离弦之箭，冲到子甲的面前。其实她还是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就这么做了。杨戬收手，攥紧了拳头，心里好一阵无力，他多想拉住嫦娥，告诉她，那个男人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你醒醒吧！嫦娥心里永远只有后羿，容不下其他人，就像他心里永远只有嫦娥，除了她，任何人都走不进。
　　他怕嫦娥看清真相，像他一样痛苦。
　　然而，子甲却绕过嫦娥，径直走到杨戬面前。他看着杨戬的眼睛，无喜无悲道，“寸心死了。”
　　看到杨戬眼里的些微泪意，他低低地叹息了一声，他问杨戬，“为什么？”
　　杨戬看了嫦娥一眼，感激子甲用传音入密的方式问他这个问题。“当年，西海一别，她说过，除非我把心都给她，否则永世都不准去见她。”
　　“以生命的诚意，她等了你两百年，不曾回心转意吗？”
　　“从来没有。”
　　子甲悲哀地笑了笑，“这样的选择，你可会后悔？”
　　杨戬看了嫦娥一眼，嫦娥凝神看着他们二人，不知在想什么，满腔柔情，他出声说，“不会。”
　　子甲走到嫦娥面前，对她说，“嫦娥，后羿有负于你。但后羿从来不后悔！哪怕，我和她之后是那么……”
　　“我明白。”嫦娥颔首道。
　　“可放得下？”子甲又问嫦娥。
　　“嫦娥已经放下了。”嫦娥莞尔一笑道。
　　得嫦娥这句话，子甲释怀地笑了。又转身走到杨戬面前，问他，“这是你最后的选择吗？”
　　“是。”这是个艰难的问题，杨戬回答得却没有丝毫犹豫。用了一千年，他已经明白，谁才是他永远不会后悔的选择。
　　“既然如此，嫦娥就交给你了。”
　　杨戬斜眼看子甲，不屑一顾，可笑，他有什么身份？子甲讪讪一笑，“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但，我一直把嫦娥视做亲人。除了爱情给不了她，其他的，只要嫦娥需要。”
　　“真心希望，你离嫦娥远一点。她把仙元给你，你还真的收下拿来救寸心。嫦娥会怎样，你想过没有？”杨戬怒道。
　　“她说，不能连累整个广寒宫。”子甲无奈地说。
　　“她胡闹，你就跟着她胡闹？”杨戬只觉得后羿不可理喻。随后，他又想到，这样说来，仙丹在她心里的地位还高一些，心里甜得猝不及防，弯了嘴角，不经意就是一个春风般的笑容。
　　杨戬笑，子甲亦笑。嫦娥身边正是需要一个杨戬这样的人。
　　……
　　“嫦娥，我将隐世，你自己保重。”最后，子甲与嫦娥作别，沿着海滩远去。
　　在海风里萧瑟，在沙滩上印下一个个脚印，海浪声正是他心里悲咽，寸心的死，是他不能承受之重，在杨戬嫦娥面前，不过是假笑扮从容。他渴求找一方乐土，忘记一切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