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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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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纸,不停地默读。半晌,我问他:“大人可是看出写什么来?”
“没有。”他失望地放下纸:“对于这个,我倒是更加在意那个叫蔡煜的人。这人虽没见过,但偶从其他人处听说过一会,与周深一样在户部当差,也是个尽心尽力的人才,能力也比周深好上许多,就是为人太低调,名气不如周深响亮罢了。”
“那可以查出此人背景?”
“自然是可以。现在嫌疑最大的人便是他,合适的时间去拜访了罗相,又无不在场证明。只是这诗和那周深的态度……我着实是琢磨不透啊。还有,如若真是他,那么这作案动机又是什么?这也是令人要思考的问题……”
“既然理由充分,那边用他是嫌疑犯的理由去调出此人的资料便是,三年前的进士蔡煜,身份背景在户部便可查得清清楚楚。”
“说得是个理!”他听闻很开心:“都说白大人学识渊博,果然思想也比常人活跃许多。先前说不会破案到底是大人谦虚了。您放心,在下定当尽心尽力地破案,绝不让罗相就这般白白死去。”
钟大人派人去将其收押,据说过程很顺利。不过我与这刑部无甚关联,便无法亲眼看见了。
回去后又思量一番,总觉有甚还是不清不楚。便带着秀学去找了周深。
太傅的府上一股子书香气息。周太傅还未回来,下人进去向少爷通报。才一会儿,周深便出来迎接我们了。
“二位大驾光临,倒是让在下府上蓬荜生辉啊!请进。”
在去书房的路上,我停了下来。见我不走了,二人齐齐回头。
“既然来了,那么我便直说了。关于蔡煜,你知道些什么吧?”
秀学听我这话一脸吃惊,周深却笑了:“大人好生聪慧。可是,除了我与他的关系相近之外,还能知道什么呢?”
“收手吧,你自以为瞒得住,其实你对于全部事情一概不知吧。或许这只是我的猜测,但直觉告诉我,你再跟着他往下走,没有好结果,只会越陷越深,到最后只能跟着他一起走向灭亡。”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但我一点不后悔我这么做的。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二位请回吧。不送。”
他回头往前面走,那个领路的人道了声“请”,便将我们向来时的方向领。
“师父,到底什么意思啊!都怪你胡说,害得人家把我俩干了出来。”回去的路上,秀学一脸不忿,却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猜测那个蔡煜就是真正的犯人。”
“啊?”他显得有些疑惑:“从何判断?”
“直觉。”我指了指自己的头,却见他撇了撇嘴。
“虽说是直觉,但周深的反应告诉我,我猜对了。”
“他可能对于蔡煜去杀人的事情一概不知,蔡煜来你家拜访你爹,在那是对于你父亲懂了手脚下了毒。这件事,他只告诉了周深。为了保他,周深为他捏造出一个不在场证明,便是利用诗这个隐晦的方法,说自己昨夜与蔡煜喝酒写诗,一直在一起,并不会有时间作案。而且上来问诗求教还能显得自然些,不那么引人注目,查起来谁也不会往那个方面想,自然也就发现不了背后藏着的蔡煜。即使想起来也不会觉得那很重要吧。”
我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听得秀学目瞪口呆,忙问我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我只是告诉他一句:“创造条件,顺藤摸瓜,总有一条能符合所有条件,再创造事实条件去证明出来,那就是真相。”
“切,不还是找着我写话本的思路来的。”
我不理他,开始思考起蔡煜杀人的动机。可是现在无论怎么想都是空想,我对于此人一点了解也没有,竟不知从何下手。现在只能等待钟大人去调查此人身份背景后,能从中查出点什么来。
钟大人终于是查到了,但并不很多。这个人背景干干净净,父母双亡,京都人,也未曾有犯罪前科。可这身份资料竟是四年前才做出来,再更早以前,关于这个人一概没有,仿佛就是突然一下冒出来的一般。
我和钟大人不禁怀疑,这个身份是伪造出来的。
“当时在调查的时候,那些户部的人说,四年前的档变化与以往有些不同,而且有个名字类似的,叫洪煜的人物,就这么消失了。”
此话一出,我们俩都心知肚明了。
第二日升堂,要审这蔡煜。他被押上来时还一脸茫然,我和秀学作为证人看得一清二楚。
周深也被带上来了,这倒令我有些吃惊。他也看见了我们,愤愤地看着我俩,却也不说话。
“犯人蔡煜,你可知罪?”钟大人看着那些整理出来的资料,又看看下边跪着的二人,念出了这么一句。
“知罪?我知罪?知什么罪?我什么都没干让我认什么罪啊!”他越说越激动,马上要站起来冲过去问个究竟,被两个官兵按在地上。
“蔡煜,利用毒药杀害当朝宰相罗禀青。胆敢犯下如此罪行,还不敢认罪?”
“哈……哈哈,那是他罪有应得!”他突然发疯一般笑了起来,在场的人疑惑,只有我和钟大人静观其变。
“诶,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儿?”秀学用胳膊肘捅捅我,如是问道。
“接着看。”
“犯人蔡煜,原名洪煜,前任兵部侍郎洪木之子……”旁边有人念着手头的资料,蔡煜反倒还镇定了下来,只是低着头:“明明就是他胡乱判决,明明我爹什么都没有做,却统统揽在我爹身上,就是你们害死他的……我就是要为他报仇……”
此刻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一切都很顺利地进行下去。将洪煜交给大理寺处理,判了个死刑;念在周深只是和包庇的罪,又有周太傅说请,便只是将他流放到西南之地去当个小官,为期三年,不得回京。
洪煜被关在天牢里,明日午时便要行刑。周深也要出发去那边上任了。临行之前,他来了。
对于他的到来,我很是惊异。之前在堂上那般的眼神,让我觉得我们直接的往来将要断了,没想到现如今他会主动来找我们。
“当初……抱歉了。”他眼神低垂。我也不知他在抱歉什么,只是应了一声表示并未怪罪。
“当时未曾听大人您的,真是浪费了大人您一番苦心。”他苦笑。
“无妨。”我看向远远的天空:“你就要走了,洪煜也将上刑场,莫不是,临行前,再去看看他吧。”他点点头。
三人驱车到了关洪煜的牢房,买通狱卒让我们进去了。他只是远远看着,也不肯再去跟他,说些什么。
我听到他声音细微地说了句“再见”,便转身离开了。
这一走,便是永恒的别离。
临行前,他对我说了句“谢谢”。我问他为何,他说“谢白大人指点迷津,那句诗,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真的。”我目送他上了马车,渐行渐远,最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在阳光下看不大分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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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这件事……”回去后,秀学还在问我这个案子的事。他现在似是沉迷破案,忘了自己刚没了父亲。
“若是现在不抓了洪煜,下一个死的人,便是兵部尚书曾大人了。”
“但其实当年,洪木并没有做错什么吧?”
我点头。
“官场黑暗,当年他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郎。这么大一个案子,总要有人出来背锅,是他命不好,偏偏碰上了这档子事儿。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再来谈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此话一出,我那傻徒弟沉默了。
几天之后,是罗相的葬礼。作为他生前的友人,我也去了。在葬礼上,秀学披着白色的披袍,他没有哭,但我看得出他是强忍着的。什么时候,他也长大了。原来,他还没有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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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关于我父亲的死,不是说有两个凶手么?怎的就知抓了一个?”
“当然是有两个,另一个人,不一直挂在街上么?”我端起茶杯,看着蜓罗池中盛放的荷花,心里也是一片心花怒放。
“你是说……那个江洋大盗季繁森?”
“那刀伤是马上就查的出来是什么刀的。检查出来是莲花刀的刀口,这世上仅有他季繁森有莲花刀,不会有错。想必这梁上君子是夜半来你家,想顺点东西走,却又误入你父亲的房间。当时你父亲毒发闹出的动机让他误以为被发现了,趁着你父亲因为毒的药效发作死去后上去不了一刀。所以还会有那么多的血。”
“唉……”他叹气,表示对于这人也是无可奈何了。
夜半。
门外传来打斗声,我怒从心头起,再也受不住了,推开门朝外面张宁大吼:“够了!每夜这般吵闹,换作是神仙也受不了。”
两双眼睛齐齐向我看。
一副面孔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张宁,还有一副则是人人皆知,如今刚犯下新罪、加了悬赏的江洋大盗——季繁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