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补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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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定于周六的复习，地点从我家移动至了五班的那个女生家里。
女生名字叫做谷地仁花，据说是赶在学期末新入部的排球队经理。
起初我是有点不想来的，然而架不住翔阳左一个“谷地同学笔记做得超棒的，我们不能没有她”，右一个“阿晓你会帮我们的吧，我们也不能没有你”，各种软磨硬泡下，我还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乘车来了这栋公寓楼。
到站下车，远远我便看见了一颗熟悉的黑色后脑勺，他的行进方向显然与我们相同。
翔阳掰着手指嘴上叽里咕噜地跟我介绍谷地同学，扭头讲话的状态使他完全跟随我的节奏迈步，自然没发现前人的来历。
我悄悄加快了迈步频率，拉近距离后迅速抓住了那人的手臂，清晰感受到掌心内的肌肉紧张收缩，绷出有力的形状。
影山斜挎着书包，锻炼得当的反射神经令他下意识反手扣住我的手腕，满眼的警惕在瞳孔倒映出我的脸时化为了诧异与无奈。
他肯定是想骂我，我冲对面挑了挑眉毛。
“……”
等了四五秒没声音，纵使翔阳神经再粗脑细胞再单一，他的大眼睛毕竟不是摆设，余光都足够他看见我身旁一米八的大活人。
“影山，好巧啊！”
“嗯，你们好。”
我手腕上的力度不减，甚至被隐隐拖过去了几分，这是要跟我玩角力游戏吗？我能玩得过他？
使劲拽了两下没拽动，我假装放任左手偏离我的身侧，等影山降低戒备趁机弯曲手指挠了挠他的小臂内侧。
左手成功回到我的身边，左边的人同时摆出了副“你竟然敢这么做”的惊恐表情。我立刻把头转向右边的翔阳，试图靠看他为复习发愁的呆样控制住喉间即将溢出的笑声。
结果无论哪边的景象都足以让我发出大爆笑。
＊
谷地仁花同翔阳介绍那般是位善良耐心的优等生。
起码我无法保证自己在讲了三遍类似的题型后能维持微笑并继续鼓励对方再试一次。
“初鹿野君……你觉得我这样讲可以吗？”嫩黄色短发的少女怯生生朝我抛出个问题，摊于桌面的笔记本字迹工整，详略得当，荧光笔的颜色选择很符合女生的审美。
我重重点头：“谷地同学，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由于人数问题，我们四个将餐厅的饭桌作为了学习地点。我和翔阳坐在同侧，影山在我们的对面，谷地同学则落座我和影山的中间，即长方形饭桌的短边位置。
上周小测的英语考卷经由我和谷地同学分工讲解完毕，布置好让他俩重做一遍的任务，我掏出手机跟谷底同学加了个line好友并互关了推特。
为了不打扰两位的思路，我单手支着头安静地刷起手机，谷地收拾了下笔记本，跑去房间拿下门科目的复习材料，当真是把排球部经理做到了极致。
快速浏览完今天的推文，再观察下两人的做题进度，我将手机锁屏放到一边，双手托腮开始发呆。
未聚焦的视野里朦朦胧胧，发出过“日本人为什么要懂英语”暴言的黑发少年紧皱眉头，动笔速度堪忧。
谷地家里开着温度适宜的空调，新风系统传送的气流正好途径他的发顶，几根翘起的发丝在空中前后摇晃出俏皮的弧度，与主人苦大仇深的神情极其不匹配。
闲着无聊，我干脆把目光定格于那几根随风飘动的深色线条，想着它们何时才会服贴于那人的头顶。
不知过去多久，小臂蓦地传来圆钝的触感，我垂眼时影山正把笔帽盖回去。
见我看他，他对我摆了个无声的口型：“看我干嘛？”
身旁翔阳全神贯注着奋笔疾书，影山的发丝依然不听话地耸立着，我鬼使神差向下摆了摆手示意他低头凑近些。
影山眼中尽是不解却还是顺从地略低下头。
少年的黑发一如我想象的柔软，抬手将那几根盯着看了许久的发丝理顺归置到不同方向，乖巧至今的脑袋突然发力顶起我位于其上的手，而变换的角度让我彻底对上他黑得发蓝的眼睛。
他的脖颈配合着我微微伏低，锋利的眉眼在这个充满驯服意味的姿势下显得格外温和，宛若一只收起了利爪亲近人的漂亮黑猫。
黑猫向来喜欢做远离世间的独行侠，此时难得愿意靠近身边的人类，他卸下带刺的防备，透亮的眼瞳深处是我向前伸着手的模样。
掌心下方被风吹过的清凉发丝像是根点燃的导火索，无形的火花朝四周炸裂开来，炙热的灼烧感包裹住我的指尖沿着手臂飞快燃烧，心脏感受到那阵热流不过是转眼间。
攀升的温度逐渐超出我的承受范围，我猛然抽回发烫的手掌捂上半边脸颊，躲闪着移开视线，全然没有考虑到过快的动作会弄乱他本已整齐的发型。
待我意识到这点望向影山时，他似乎一直保持着刚才看我的样子，我只好强装镇定干巴巴地重复了一遍他问我的问题：“……看我干嘛。”
在他给予我回复前，谷地同学抱着几本贴有各色便签条的笔记本出现在我俩之间，她明快的音色响起：“啊，日向君是快做完了吗？”
翔阳几乎快把脸埋进卷子里了，他胡乱应和道：“嗯嗯，马上好！”
“影山君呢？”
“……还没有。”
话题转移，我暗中松了口气，本能反应警告着我不要对此深究。
四五分钟后，翔阳一把举起填得满满当当的试卷：“我写完了！”他看了看影山仍在埋头奋战的身影，哼笑两声：“哼哼，影山，看来你根本没认真听谷地同学和阿晓讲题啊。”
没好意思承认我是造成影山进度缓慢的一大因素，我略带心虚打起哈哈：“影山本来就不太擅长英语嘛，再给他点时间吧。”
翔阳脸上不知为何浮起奇怪的神色，他皱了皱鼻子闷闷道：“好吧，但是影山，这次是我赢了哦。”
习惯的灿烂笑容挂上翔阳的嘴角，他得意洋洋地把卷子递给我，就差在额头印上“影山好笨”的大字标语。
话音未落，影山的手顿时在桌面上划出残影，不过两秒他也将写完的卷子交到我面前。
卷子的前半部分倒还找得出点听讲的痕迹，可越到后面越让人想把影山的脑壳敲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颗排球伪装成大脑在运转。
我把那张字写得龙飞凤舞的卷子传给谷地，少女没看多久双手便止不住颤抖起来：“果然，是我讲得不够好，口才不佳会导致我在社会上无法立足吧，我难道以后只能乞讨度日了吗……”
谷地悲痛欲绝的绝望表情甚至使我产生了她真的有过沿街乞讨经历的错觉，我晃了晃头将诡异的幻想甩出去，一把按下她手间的试卷：“不，谷地同学，不是你的问题，我觉得应该不会有出题人会把答案设置为ABCD循环的。”
望向能写出这种答案的人……
对方看天看地看袜子就是不敢看我。
我清了清自己讲了三小时快冒烟的嗓子，用光全部自制力忍住动手：“影山，你！给我重做！做不到及格我就直接跟泽村学长打报告，暑假留家里好好学习吧！”
乱瞟的人终于停止转动眼球，翘起的头发软趴趴倒下。他面色复杂用橡皮擦起铅笔印，语调莫名有点可怜兮兮：“……知道了。”
叹了口气，我抱臂坐回椅子。
耳畔，谷地表扬翔阳进步了的夸奖渐弱，影山自然而然成为了我眼中最明晰的存在。
思绪顺着“沙沙”的写字声一起沉淀下来，我重新支起下巴目视前方，小猫咪示好的时候是不是该用力抱住才对呢。
＊
“谷地同学，周六还要请你教我们，真是太感谢了！”
“谢谢。”
“教这两个笨蛋辛苦了，谷地同学。”
临走谷地特意送我们到楼下，她拘谨地对我们摇了摇手，膝盖略弯显得她更加娇小。
影山看了看周围，沉静道：“我说，这里离白鸟泽很近吧？”
白鸟泽？是所县里偏差值很高的私立吧，怎么提到这个？
“白鸟泽，是那个牛若在的学校吧？”
翔阳紧跟影山来了句，深知他对学习绝对不可能产生丁点兴趣，那大概率与排球有关。牛若的话，是姓吗？
“找我有什么事？”
低沉且富含磁性的男声打断了我的思路，发声者穿着运动装身形精壮，他的额上微微冒汗，应该是在锻炼途中。
……牛若？！这是少年漫里的情节吧！
光顾着惊讶，回过神那头影山已经追着人家走出十米远，丝毫没有背后说人被抓包的尴尬，隐隐约约还有几分主导话语权的倾向。
谷地同学浑身僵硬，看上去心脏遭受到了重击，我不得第一时间跟上前面越走越远的两个人，留在原地准备向她打个招呼。
谁曾想没等我张嘴，那两个人和牛若的对话如同装上了加速器，跳跃至赛跑去人家学校参观。
翔阳做完拉伸还抓空回头跟谷地同学说了再见。
他有没有想过他身高直逼一米八微巨型小重量级幼驯染就站在目测一米五不超过九十斤的少女旁边呢？
影山倒是对我摆摆手接着头也不回地撒丫子跑了。
我闭眼深呼吸，强迫自己露出微笑：“谷地同学，你知道去白鸟泽该搭哪路公交吗？”
拒绝靠蛮力硬走！能使用交通工具就绝不动腿！
＊
算上等车，我到达白鸟泽大约花了二十分钟，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他俩不会就这么赛跑着回家吧……
踏上校门口光洁的地砖，夕阳晕散的光线使我的影子边缘跟地砖接缝处模糊成一团。
在公交上时我便给翔阳发了消息，但石沉大海，连个已读都没有。
绕着白鸟泽的白鸟雕塑走了两圈，我蹲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等回复。
“但是实际上，乌野输给了败在白鸟泽手下的青城啊。”
“只要把他们全部击败就没问题了。”
“看来你很明白嘛。”
听见动静，我急忙站起身朝声源望去——
少年披光而来，自信张扬的笑意点缀着他沉稳锐利的黑眸。
漂亮的小猫咪？是蛰伏已久的黑豹才对吧。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补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