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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 ...

  •   “再探。”斐辞道。为避免出错,探灵鬼一事须得小心再小心。

      “是。”少年持圆镜往前走,每走一步,镜中灵光便现出一道。

      起初是暗淡的黑色水纹,愈往里走,这水纹的颜色愈深,等穿过一片树桩,走到几座挨挨挤挤的坟头面前时,这黑色水纹彻底荡开,变成一片漆黑。

      “……公子。”少年深吸了口气,两腿有颤抖的迹象。

      “注意警戒,取符摆阵。不要摆聚魂阵,将猎魂伞拿出来。”在猎鬼这方面上,斐辞可谓是得心应手,吩咐起来毫不犹豫。

      几个西天涯的弟子马上按吩咐摆阵,剩下的少年公子看看四周,又看看西天涯弟子取出来的猎魂伞,咽了咽口水。

      “斐兄,这几座坟头有什么不对吗?”一名少年公子大着胆子问。

      斐辞看了几人一眼,示意道,“你们看。”

      几人顺着视线看去,只见光秃秃一片树桩里,几座矮坟乱七八糟的挨在一起,坟头对坟尾,分不清谁是谁。

      这便罢了,坟前该有墓碑的地方,东倒西歪着几个酒瓶,还有几个馊了的馒头直挺挺的摆在豁了个口的碗里。

      几人再看,几座坟上有新有旧的痕迹,一些纸钱四散,新的旧的叠在一起,慎人得慌。

      “……我怎么感觉,怎么感觉有点冷。”一人颤抖出声。

      其余几人背脊发凉,“是,是有点冷。”

      斐辞道,“冷就对了,新鬼旧魂聚在一起围着我们,不冷才有问题。”

      除了西天涯的弟子,几人立马抱作一团。年纪最小的那个道,“斐,斐兄,别开玩笑了,我最怕鬼怪这类的东西了。”

      “公子,摆好了。”先前持圆镜的少年走过来,他手上除了圆镜,还捏着一根极细极浅的线。这根线在日光下若隐若现,若不用灵力去看,根本看不出来。

      “系在猎魂伞上。”斐辞道,他回头看着几个少年公子,“鬼怪一类最喜钻那些胆小怕事的人的心,你们这么胆小,我很担心啊。”

      几人被吓得脸色发白。

      斐辞嗤笑一声,“又不是第一次出来猎鬼,如此胆小怕事,传回宗门,脸往哪儿搁?行了,好歹身上还穿着武道襟服,我倒是想看看,哪只鬼不要命,敢往武道襟服上扑。”

      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那边猎魂伞已经摆好,浮在阵法中央。

      只见贴满符箓的树桩上,十数根银线绕了数圈,往中间的猎魂伞伞柄上系。这猎魂伞上也贴满符箓,风一吹,符箓随风飘动,伞下铃声作响,叮叮当当,十分动听。

      斐辞让几人离猎魂伞远些,自己走到伞前,抬起手。他低声念了句咒语,手腕上金色叶子虚影一闪,横切竖斩,将四面八方聚在一起的鬼怪瞬息之间砍成灰烬。

      “斐兄!漂亮!”有人喝了一声彩。

      斐辞道,“急什么,正主还没到。等着。”

      话落,妖风四起,吹得树桩上张贴的符箓猎猎作响,几乎要撕成两半。

      方才喝彩的少年道,“好险,幸好今日带的是师尊给的符。”

      其余几人也是这么想的。

      西天涯的弟子想要上前,斐辞回头呵了一声,“不要上来!”

      “公子!”

      “公子小心!”

      “斐兄!”

      斐辞心底远远不如面上冷静,他再次催动黑铁银月环,将迎面袭来的棺木横切成碎屑。

      此时的猎魂伞已经变成艳丽的红色,伞下叮叮当当的铃声疯狂的响起来。

      “凝神,不要被它迷惑了!”斐辞往后一步,双手掐诀,几道灵光圆环从他身上散开。

      被妖风刮得只能抱住树桩的几个人听到斐辞的声音,勉强运起灵力。

      “斐兄,伞的颜色又变了!”

      斐辞回头一看,猎魂伞由艳丽的红色变成了鲜红的血色,仔细看去,还有血液滴滴答答滴落。

      那妖风一变,变成一团巨大的黑雾,与此同时,几道“碰”“碰”声由远及近。

      斐辞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来,让我看看是你比较厉害,还是武道襟服厉害。”

      他话音刚落,那黑雾散开,几只越伸越长的,苍青色的手朝几人袭来。它手指弯曲张开,指甲长而尖,似淬满黑色的毒液。

      千钧一发之际,斐辞拿起一旁的猎魂伞,朝鬼手扔去。猎魂伞上的银线随着伞的离去而崩断,树桩上的符箓也坚持不住一般,纷纷化作碎片。

      鬼手猝不及防,接住猎魂伞,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黑雾越涌多,发疯一般往地底下躲。

      斐辞侧身一挡,用灵光驱散四周黑雾。他唇带冷笑,“来啊,还以为青衣鬼有多能耐。”

      然而黑雾散去后,猎魂伞却不如他想象一般自动回来,而是没了踪迹。

      西天涯的弟子和几个少年公子持剑跑上前,心有余悸道,“斐兄,你真是太厉害了。方才那是青衣鬼吧,黑白红青四个高阶鬼王,黑衣鬼灵力最低,青衣鬼修为最高。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们能把堂堂青衣鬼王逼到地底。”

      斐辞却是面色难看,他道,“不是我厉害。”

      几个少年公子不懂。

      他接着道,“逼退他的,不是我。”

      “那是谁?”少年公子们面面相觑,这里除了他们几个活人,应该也没有别人了吧。难道是被分到其他山头猎鬼的道友无意间走到了这里,又无意中帮他们打退了青衣鬼?

      几个少年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出是哪位修为高深的道友。

      一人道,“难道是云兄?”

      此次来游猎的仙门弟子里,除了几个长辈外,就属云溪和傅绫的修为最高。

      “不是。”斐辞果断道,“云溪的修为没这么高。”至少做不到将青衣鬼一击毙命。

      几人脸色逐渐苍白,正胡思乱想着,又是一道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出来。

      斐辞握紧手中剑,道,“什么人?出来!”

      他身后的一少年公子道,“斐斐兄,我们的态度要不要好点?”

      那叮叮当当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是从脚下传出来的一样。

      离得近了,斐辞才听出来,那叮叮当当声不是别的什么声音,而是猎魂伞下的魂铃在响。

      “退后!”

      他催动银月环,这次金色虚影不再横切竖斩,而是化作十几片半人高的璀璨金色叶子,挡在几人面前。

      几个坟头摇摇晃晃,黑泥裂开,有鲜红的血液从中溢出,流向几人。

      几人如临大敌。

      正当他们以为破土而出的是青衣鬼或者是拿着猎魂伞的青衣鬼时,一声轻笑从忽然涌起的白雾中传来。

      “原来是鬼王啊,我看看……青衣鬼?”那声音“咦”了一声,“青衣鬼怎么在这种地方。”

      听到活人的声音,几人顿时松了口气。不管是哪家的弟子,哪家的长辈,只要不是哪里来的鬼怪,一切都好商量。

      白雾散去,一抹红色的身影从树桩深处慢慢走出来。像是黑山白水中的一抹亮色,又像是夜色中无暇的明月。

      这个人持着一柄艳红的伞,走到坟头旁,递给斐辞。他道,“你的伞。”

      猎魂伞上描摹着许多梅枝桃叶,繁复艳丽,极是美妙。伞柄是纯粹的白,干净无暇,犹如美玉。

      而这美玉一样无暇的伞柄,跟握着它的手指比起来,也要自行惭愧。

      不仅斐辞愣住了,他身后的十几个人也愣住了。都是半大的少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你的伞,不接吗?”伞下的人疑惑开口。

      斐辞确定了,这个人一定不是哪家来的弟子,而是一个隐世不出的大能。

      仙门百家,哪家的弟子他没见过,可从没有一个人,能像眼前这个人一样,让他不能思考。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作揖,“西天涯斐辞,见过前辈。”

      他身后的少年们亦纷纷作揖,声音梦幻道,“见过前辈。”

      钟离收起伞,用他最原本的样貌看向众人,“你们好啊。”

      少年们心道:前辈不愧是前辈,打招呼的方式也如此别致动人。

      他们抬起头,看见执红伞面露微笑的少年,又一顿七荤八素,仿佛心跳不能自理。

      “前,前辈如何称呼?”

      “我姓钟。”钟离道,他又一次将伞递给斐辞,“你的伞。”

      斐辞接过来,勉强稳住心神,将猎魂伞化成碎光放进袖中“虚无”。

      “此番,多谢前辈相救。”

      钟离道,“客气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此处乱坟岗,鬼怪滋生,不比寻常墓地,多出鬼王一类。你们年纪这么小,应该去除祟。”

      “我们是出来游猎的,途径渡厄关,听闻这里少有修仙之人出没,又有几处乱坟岗,猜想应是鬼怪聚集之所,便同几个道友一同出来猎鬼。”斐辞回答。

      “原来如此。”钟离抿唇笑了笑,“不过你们最好还是下山,这里的青衣鬼不在少数,虽此刻还在棺木中,一但它们感知到仙门中人,恐会群起攻之。”

      “前辈呢?也和我们一起下山吗?”一名少年趁机问道。

      “我还有事,你们先下山。”钟离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山下那些帐篷可是你们搭的?”

      “是。”

      “你们初进山猎鬼,已经惊醒了不少红衣以下的鬼王,最好不要在那里住了。”

      “谢前辈相告。”几人抬手作揖。

      “快下山吧,若到傍晚还在山里,事情就不好办了。”钟离真心实意道。

      一群少年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眼见日落西山,霞光铺开,一步三回头的下了山。

      乱坟岗里只剩下钟离一个活人,一堆残缺的符箓,还有几根随风飘动的银线。

      钟离往前走了一步,道,“还不出来?”

      他话音未落,几团黑雾轻飘飘的从坟头底下钻了出来,场面甚是吓人。

      钟离见惯了,并不觉得可怕,“青衣鬼何在?”

      其中一团黑雾露出苍青色的面容,跪了下来。这是个容貌俊秀的男子,若还在世,定是个潘安一类的人物。

      “殿下。”青衣鬼道。

      钟离面露好奇,“你知道我是谁?”

      修真界里虽有仙魔,妖、怪、鬼之分,但这诸多分类里,又归于两大类。

      用两个地名代替,那就是“仙门”同“天苍魔地”。

      “仙门”顾名思义,是人族修仙的地方,是整个修道之人的地界。在这个地界上,凡修仙以外的异类,都是邪魔外道,都该赶尽杀绝。这个地界只能修仙者生存,其他的妖,鬼、怪一类,一旦被人发现,下场就是魂飞魄散。

      而“天苍魔地”就是“仙门”的极端,但凡仙门里容不下的,它都一视同仁,并十分欢迎其他妖魔鬼怪的到来。

      因此它们十分向往天苍魔地,若不是有道该死的防线在那里,恐怕整个天苍魔地,都将成为妖魔鬼怪的乐园。

      青衣鬼不敢抬头,“殿下身上,有沉浮宫的气息……殿下跟东黎道君,长得很像。”

      钟离愣了愣,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脸,“真的很像吗?”

      其实他的宫殿里,关于生父谢微言的画像很多,但画像始终是抽象的,画出来的人物,只能神似三分。钟离幼年时也常拿出画像思念双亲,但不论怎么看,都不能从生父抽象的画像中找出与自己相似的地方。

      “很像。”

      钟离为自己没有带镜子出来而感到有一瞬间的难过,但他很快收拾好心情,“跟我说说望月山的近况。”

      “是。”青衣鬼起身,仍不敢抬头。

      沿着山路一路往回走的少年们情绪低落,浑身疲惫。手持圆镜的少年道,“我们一只鬼都没有猎到。”

      “也不知隔壁山头的道友们猎得怎么样了,希望不要像我们一样倒霉。”

      “唉。谁知道这山头这么古怪,平常时一只青衣鬼都难得一见,这鬼地方倒好,一来来一群。黑白红青,几个鬼王轮番上阵。要不是钟前辈,我们可能就要丢掉小命了。”

      一只青衣鬼武道襟服可能还能挡挡,十几只上来,那就只有逃命的份儿了。

      说到钟前辈,一少年道,“不知道前辈是哪家宗门的人,我好托人前去送谢礼。”

      “观前辈样貌,许是太疏幻府中人,他们家的修士个个顶好看。”

      一少年认真地想了想,道,“我觉得前辈,应该是个散修。”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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