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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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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襟服全套,包括:白色衣袍,红色内衬、红枫丝绦、黑铁银月环。
缺一不可。
但凡少了哪一件,这武道襟服,便不算真正的武道襟服了。
仙门各家都会安排宗门弟子上学,以了解各门各派各家的发展历史。讲到西天涯的武道襟服时,有弟子不解,举手问道,“先生,为何少一件便不算得上武道襟服了呢?”
先生回道,“真正的武道襟服,衣摆上是刻有阵法的,这个阵法不是单一的,而是连环的,这个连环阵法,催动起来能发挥极大的作用,可攻可守。攻,丹境以下修士可一击毙命;守,可在大乘期修士手中毫发无损。这几个阵法威力很大,不能全部刻在武道襟服上,所以西天涯把它们另外藏了起来。”
“先生我知道,另外几个阵法刻在内衬上。”一弟子举手高声道。
先生看了他一眼,“究竟在哪里,先生也不知道。将来你们出去游猎,遇到西天涯的剑修,问一上问便知道了。”
各家有各家的隐秘,弟子们见问不出,也不失望。
这武道襟服平常时只有西天涯的剑修会穿,此次游猎,考虑到众仙门弟子的安全,西天涯让所有参加游猎的仙门弟子都换上了自家的道服。
若是路上遇到个邪修或不慎闯入哪个不知名的仙府,即便在修为上打不过,穿着身武道襟服,留条命也是好的。
傅绫从未在他人面前催动过手腕上的银环,云溪也是看见了才知道,原来除了西天涯和云家的弟子,还有人能凭借自身的修为破解银月环的咒语。
他是个极守规矩的人,傅绫虽是他的表弟,但族中规矩,银月环咒语非血亲手足不可外传,他并未将有关咒语的点滴透露过给傅绫。
云溪心道:难怪师尊常言阿绫天资聪颖,迟早要稳坐下一任太虚灵境道君之位。
斐辞一边擦脸一边跟他上楼,“这个面子我迟早要找回来。”
“你又何必总跟他过不去。”云溪道,“阿绫并未有得罪过你的地方。”
“你少来训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私底下都在做什么勾当。”斐辞冷笑。
云溪叹气道,“真是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能变味。”
“难道不是吗?每回游猎,你都帮着他掩藏行迹,生怕我害他。”
“阿绫是有事要做。再说了,你不是不喜欢他抢你的风头吗?”说话间,几人走到了摆满饭菜的桌前。
云溪坐下来,见斐辞不动,道,“怎么不坐?你们几个也坐下来吧。”
斐辞,“中午就吃这个?这点东西,吃得饱吗?还有这青菜,菜叶子都黄了,盘子也不干净。吃进肚子会死人的吧?”
云溪端起碗筷,“你别胡说八道。”他夹了一筷子,“快吃,下午还要进山狩猎。”
几个跟班看了斐辞一眼,见他坐下,也跟着坐了下来。
斐辞拿起筷子,看着菜盘,实在吃不下,心里窝火,“我不吃了!”
他把筷子“啪”在桌上,震天响。
云溪又叹了口气,“不吃就不吃吧,你坐好,把碗筷放好,别影响到其他人吃饭。”
斐辞忽地阴恻恻看着他,“你真没有把银月环的咒语告诉他?”
“没有。”云溪道。
斐辞看了他良久,道,“我量你也不敢。”
云溪拿着筷子回看他,“有什么事,一并说了。食不言。”
斐辞不说话了,他懒懒地倚着雕花栏,目光游移在楼下街道上。
过了一会儿,云溪吃完了,拿出锦帕擦拭嘴角。他动作很文雅,举手投足间,总给人一种书卷气,“不过是只银月环,何至于面色如此难看?”
斐辞冷哼了一声,“还从没有人能在没有咒语的情况下催动它。”
“催动便催动了,一个防御的法器,看你这脸色,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云溪站起来,唤来店小二付账。
“你懂什么?”斐辞冷声开口。
“好好好,我不懂。那斐道友,斐兄,我们现在可以下楼了吗?”云溪付完钱回头看他。
几人走下楼,出了客栈,路过一家包子铺时,云溪停了下来。他掏出钱买包子,并和老板有说有笑。
斐辞在一旁抱臂,神情十分不屑。
“老板,近日渡厄关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云溪问。
老板边给他拿包子,边回答,“奇怪的地方没有,倒是最近来了许多陌生面孔,言语也不通,不知从哪里来的。”
云溪接过一袋热腾腾的包子,抬手作揖,“谢过老板。”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老板一脸受宠若惊。
“应该的。”
斐辞偏着头嗤笑一声,“拿好了就走,寒什么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多熟。”
“斐兄!”云溪压低声音,他抬起头,对老板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几人跟上去,斐辞,“不叫我表弟了?斐兄?”他阴阳怪气道。
下属们都在城外候着,乌泱泱一片,也不知斐辞出来带了多少人。
一见他们,这群人规规矩矩的站好,抬手作揖,“斐公子,云公子。”
云溪回揖,“诸位辛苦了。”
他抬起头,那边斐辞已经骑上马,带着跟班往望月山方向离开了。
一群人见状,忙又作了个揖,转身跟上去。
云溪看得摇头,他正要御剑离开,目光一动,却看见布满蜘蛛网的城墙上,烈日下,坐着一个清瘦的身影。
这个时辰,怎么有人出城?
他蹙了蹙眉,收回剑,走上前,礼貌地作揖道,“这位小兄弟,城外鬼怪横行,若无要事,还是不要出城为好。”
小兄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道,“你在跟我说话吗?”
云溪抬起头看他,抿嘴笑,“这里除了小兄弟,应该也没有其他人了。”
“我在这里晒太阳。”小兄弟想了想,回他,“不可以吗?”
云溪见他蹙着好看的眉,说话一脸纠结的样子,忍不住轻笑起来。他手指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不是不可以,只是这里时常有鬼怪横行,十分危险,还是回去比较好。”
他想了想,也道,“在城里,也可以晒太阳。”
“我比较喜欢这里,不热闹。”钟离探出腰,往下看了看,就要跳下去。
不热闹是什么说法?
云溪正觉得好笑,看见他的动作,心口一紧,他上前两步,“别动,小心摔下来。”
钟离道,“我就想看看能不能跳下去,不摔的。”
云溪道,“你出城要做什么事吗?若可以,我帮你。”
“我想去那里看看。”钟离转了转眼珠子,指向望月山的方向。
望月山那边,有着最后一道防线,防线外,就是仙门。
云溪看了眼他指的方向,“那边是望月山,乱坟岗多,鬼怪也多。小兄弟还是换个地方看吧。”
钟离得到了有用的消息,接着问,“没有人去捉鬼吗?”
“有的,这段时间仙门游猎,望月山正是游猎目标之一。”
“那等他们游猎完,我再去。”钟离站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看得云溪心头发紧。
“便是游猎结束,也不知还有没有新生的鬼怪出现,小兄弟听贫道一句劝,还是换个地方看风景吧。”
钟离看着他,好一会儿道,“那,那好吧。”
说完他就要走下城楼,云溪见他的身影消失不见,轻轻笑了笑,御剑离开。
望月山是座不高不矮,荒无人烟的荒山,树木稀少,没有水源。因是乱坟岗的聚集地,整日乌烟瘴气,浓雾缭绕,使人看不清这座山的原本模样。
山底一块空地上,数百座帐篷稳稳扎在那里。十几个青衣道士站在帐篷四周,取新符换旧符,张贴在附近石块或树桩上。
云溪御剑下来,正整理衣襟袖摆,一个弟子匆匆上前,“云公子,您快去看看吧,斐公子又跟傅公子打起来了。”
“不急,让他们打。”他收好剑,慢慢地往两人打架的方向走。
乱坟岗边,几十个白衣红衬的仙门弟子围在一起,神情跃跃欲试。
只听里面有人在喊,“下一个,轮到谁?我在这里说好,谁要是把傅绫打趴下,我手里的这个法器,就是他的了。”
这阴阳怪气,不怀好意的声音,云溪就是没走近,也听得出那是谁。
围成的圈子里,斐辞懒懒的坐在一张雕花椅上,他身上换了身道服,虽还是白衣红衬,但那干净程度,一看就不是刚才在客栈打过架的那身。
他对面站着一个人,极年轻极俊美的一个人。这个人也穿着武道襟服。纤尘不染的白色衣袍,袖底下若隐若现的红色云袖,还有一柄阳春白雪似的剑。
这柄冰蓝色的剑微微泛着冷光,跟他浅淡的瞳色一样,毫无温度。
四周白衣红衬的少年公子多得成一打,唯他穿得干净剔透,洁白无瑕。把“武”同“道”两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光是看着,就觉得像道风景。把整座荒山都衬出黑白分明的颜色来。
“还有谁?”斐辞见无人站出来,不耐烦地开口。
“我来吧。”一弟子推开前面几人,站出来。
他先是对斐辞作了一揖,又对傅绫作了一揖,“还请傅公子手下留情。”
傅绫并没有拔剑,他道,“多话。”
云溪在人群外听得一叹,他这个表弟,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很好的控制表情和语气,有时候明明是关怀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愣是变成嘲讽。
里面“碰”了几声,人群死寂,好一会儿有人咽了咽口水道,“傅公子胜。”
斐辞冷笑的声音很是明显,他道,“还有谁?全都出来!”
云溪推开前面的人,站出去,“我。”
斐辞转过头,把玩着法器的手一顿,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看着云溪道,“又是你,怎么?你很想跟我作对?”
云溪看了他一眼,走到傅绫面前,“阿绫,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
傅绫对他作了一揖,转身离开。
“站住!”
云溪手腕一转,剑随灵光而来。他斜执着剑,横在站起来的斐辞脖子上,“够了斐辞。”
斐辞脸色阴鸷,“你什么意思?”
“你胡闹够了没有?”云溪拿剑的手很稳,“阿绫他哪里得罪你?”
“你最好把剑放下。不然我可不确定,自己会做什么可怕的事。”斐辞道。
云溪,“未时已到,你不带着大家去猎鬼,却在这里争强好胜,我对你太失望了。”
“你失望关我什么事?”斐辞嗤笑,“别总端着自己表兄的架子,我们可不是什么亲戚。”
云溪见他如此,面露失望。他收起剑,背于后,“往后你再如此,我必传信斐师叔。斐辞,你好之为之。”
说完,他转身离开。
人群让开一条路,在斐辞没有发话的情况下,他们不敢离开。
半晌,斐辞抬起脚,将雕花椅踹了个稀巴烂,“拿剑,猎鬼!”
一座不大不小的帐篷里,傅绫正在茶几边闭目凝神。他的剑放在一旁,在光线稍显暗淡的角落里,剑鞘上冰蓝色的碎光不断涌现。
帐篷外有人回禀,“公子,斐公子他们都已经进山猎鬼了。”
傅绫缓缓睁开眼,起身向外走。那长剑感知到主人的动向,化作碎光随去。
“跟去,打不过,回来。”他对门外的太虚灵境弟子开口。
“是。”弟子作完揖,离开。
傅绫转身回去,坐到茶几边,又闭目凝神起来。
这望月山看着不高,山脉却十分连绵起伏,且地势陡峭,越往里越难走。山里四处都是荒坟,树桩,时不时的,就有一大群乌鸦惊起。
乌鸦本就是不祥之兆,更何况是生在乱坟岗里的乌鸦。这些乌鸦食腐肉为生,常年与鬼怪做伴,虽不曾修炼,常年累月下来,也开了几分灵智。
见进山的是一群仙门子弟,这些乌鸦纷纷落荒而逃。
“探到什么了?”
“灵力波动很绵长,且气息一致,是一个坟头里的没错。”
手持一六角圆镜的少年转身,对着身后摩挲腕间银环的斐辞开口。
他们的身后,十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公子持剑而站,面色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