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初次的馀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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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少爷－－！」好几名名管家在一西式与日式溷合风情的长廊上四处打转。
「您说，小少爷他会跑去哪儿呢？」一位年轻管家苦恼的说。
他询问的对象戴着一金色单边眼镜、头髮斑白的老管家。
老管家直挺挺的站着，脸上没有任何的焦急情绪在，配上鹰似的审视眼神及本来就高挑的身材，令年轻管家有些怯懦。
「若是我知道的话，还用得着兴师动众的搜索吗？」老管家不愠不火的说，他扬起头来向其他管家们喊话，「范围缩限在少爷的住所，立即前往下一区，务必将少爷寻回来！」
待众人回覆，年轻管家才满脸疑惑的开口，「宗总管，您为何确认小少爷会在这一区呢？或许我们应该多增添些人手一起搜寻所有地方才是？」
宗总管，全名为宗绊，瞥了他一眼，「我能当上总管靠的可不是年纪。」
平实的语调饱含威严，年轻管家连忙低下了头。
「小少爷是不会违反礼教的。这个时间点，夫人已下令过必须留在少爷自己的住所，小少爷又一向孝顺，哪会违反夫人的意思？」虽是这麽说，宗还是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小少爷，机灵的很。既然不能出了自己的住处，就乾脆在这个范围内跟我们玩起了捉迷藏了。」稍稍抱怨了一下，见年轻管家连连点头称是，宗咳了几声，「行了，快去吧。必须赶在晚饭前将小少爷带回来呢！」
应了声是，年轻管家立刻退了出去。肃穆的目送着他，待所有人离开了这裡之后，宗转过身子，对着身后的大花瓶说话，「乌尔奇奥拉少爷，已经可以了。」
从花瓶后方，一个身着蓝色西服的黑髮小男孩探出了头，确认周遭除了他们以外再无他人后，才放心的走了出来，「还是绊厉害！」他微笑道。
「可不是嘛！我可是乌尔奇奥拉少爷您的专属管家！」与方才严肃的神情不同，宗半跪了下来，露出慈祥的笑容。
「但是，我的专属管家刚才好像在偷偷抱怨我呢？」乌尔奇奥拉饶富趣味的笑着。
「哎呀！那是什麽话！宗绊我怎麽会对我们西法家的小少爷有什麽怨言呢！」宗说这话时，就像在对着自己的孙子嬉闹一般。
「真是，绊你愈发像我的祖父了！」
听见这句话，宗急忙摇摇手，「可别这麽说啊，乌尔奇奥拉少爷！万一被他人听到就不好啦！这可不是合乎规矩的事！」虽然他心中其实满是欢喜。
宗原是乌尔奇奥拉母亲的管家，在他出生以后，夫人便指派宗照顾他，乌尔奇奥拉可说是他一手带大的。
「的确……是我不好……」自己也联想到了危险的可能性，乌尔奇奥拉的声音降低了许多，「不过，如果绊是我的祖父的话，我想我会非常开心的。」他在宗的耳旁小声说。
「乌……乌尔奇奥拉少爷哟……」宗一瞬间热泪盈眶，「宗绊我这一生能够在西法家族服侍实在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啊－－！」他抱着乌尔奇奥拉的脚哭泣着。
「绊！你这副样子才不合乎规矩呢！」乌尔奇奥拉无奈的笑了起来，「我还要去和他们会合，而且母亲大人正等着你过去呢！」
想起自己还有事该做，绊迅速站了起来，「……是的，少爷！」他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而后迅速整理自己的仪容，「那麽，就希望您今天能玩得开心了！」他恭敬的鞠了个躬。
「我会的！」乌尔奇奥拉快步离开，不忘回头对他微笑。
乌尔奇奥拉·西法，是西法家族的次子。西法家的先祖原是西班牙人，从事商业贸易致富，后定居于空座町，事业逐步庞大稳固，成为了这一地区有名的富贵人家。年仅八岁的乌尔奇奥拉，在其菁英教育下显得十分早熟，不过却也有着与成熟不相符的稚气。他喜爱在晚饭前那一两个小时偷偷的熘去宅邸内的「学校」。
「哟！咱们二少爷来啦！」
「乌尔奇奥拉少爷今天好慢啊！」
一群和乌尔奇奥拉年龄相彷的男女童在教室内向他打招呼。他们的穿着各个都能突显出自己的身份地位。
「没办法，来了些新管家，他们搜查得可勤了。」乌尔奇奥拉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大家都非常重视少爷的缘故，就算是新进的人们，一定也是这样的！」一个绿色长直髮的女孩甜甜一笑。
见她这麽说，乌尔奇奥拉笑道，「谢谢妳，绫芙。」
眼前的女孩，叫做宇喜多绫芙，是宇喜多家的三女，个性温和柔顺，总是能露出甜滋滋的笑容，令她无论在长辈亦或是同侪晚辈间皆能有高人气。她所生的宇喜多家为名门望族，与西法家关係甚好。绫芙的二姐正是乌尔奇奥拉大哥的未婚妻，两人与乌尔奇奥拉他们年龄相差甚大，也准备在近几年完婚。因为他们的关係，大家也十分看好乌尔奇奥拉与绫芙未来的发展。而绫芙十分喜欢他，乌尔奇奥拉也对她有些好感。总而言之，双方家庭都对他们有相当高的瞩目。
「那麽，今天我们要做些什麽呢？」乌尔奇奥拉问着大伙。
「不如我们……」
「还是这样吧……」
孩子们一个劲的讨论，不一会儿便开始要移动。
就在这时，在人群之中的乌尔奇奥拉注意到教室裡还有一个娇小的身影。
「等一下，还有谁在那吗？」
听见乌尔奇奥拉的声音，教室裡的人影缩了起来。
「不一起来吗？」他疑惑的再向前几步。
绫芙拉住了他的手，「我想她是不会来的。」不待乌尔奇奥拉询问，绫芙便继续答道，「她等会儿还有服侍的工作要学习呢！」
「服侍？」乌尔奇奥拉皱起眉头。
西法家一直以来都选有优良的师资，因此，其他望族也会让子女跟着一起学习，他们来这裡可不是为了学会如何侍奉他人的。
「是的，她是少爷您家中僕役的孩子，因为刚来没多久，所以还有很多要学呢！」
经他人叙述后，乌尔奇奥拉才知道，原来躲在裡头的，是一个叫做冰宫和乃的女孩子。她的父母曾担任自家的管家及女僕，在亲人双亡以后，无依无靠的她便来到这裡工作。至于她为何出现在教室裡，这得夸奖她的天赋过人。事实上，西法家的管家及女僕都会受训及修学，但绝不会是和各家少爷小姐们同堂。今日会如此也是因导师们看中她的悟性。
「原来如此……」边走边听，乌尔奇奥拉回过头来看向教室的方向。
一个黄色短髮的女孩独自一人站在裡面。
「乌尔奇奥拉……少爷……吗……？」和乃拿着抹布，擦拭着方才那群人刻意打翻的茶水。她忙得甚至连刚才的少爷长什麽样子都还未瞧见。
她垂下了眼帘。
和他们……全是……一类人……
心裡这麽说着，和乃的脸看上去有些阴影，不过很快就挂起了一张笑脸。
「要笑着才行呢……！没错！今天也要继续笑着才行！」像是对自己加油打气，和乃更加用力的用抹布将地面擦乾淨。
「冰宫……和乃……吗……？」
走在人群中，乌尔奇奥拉回想着自己所见与听到的内容。他被孩子们包围得甚至无法看清女僕的样貌。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感觉……是个很努力的女孩子！
他侧过头向着绫芙，「下次也找她和我们一起玩吧？」
绫芙的眼裡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她随即点点头，「嗯，相信她是不会推辞了，不然就太不给少爷面子了！」
轻轻在门板上叩了几声，得到裡头的应许后，宗打开了房门。
「麻烦你了，绊，总是要你为那孩子操心。」一道轻柔的女声传来。
宗鞠了个躬，「夫人别这麽说，能够让小少爷开心，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一清瘦的美丽女子坐卧在素雅的床上，她的手中还有一本正看到一半的书籍。
「想到往后我不在了，乌尔奇奥拉身边还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夫人语毕，便开始咳嗽。
「当心啊，夫人！只要好好保养，您一定可以持续陪伴少爷的！」
宗立即要上前帮忙，夫人却摇摇手制止。
「身体如何，我自己很清楚，没准再过不久，就离开了也说不定……」终于停止咳嗽，夫人叹了口气，「若不是我这不堪用的体质，还有低微的出身，就能给乌尔奇奥拉更多的自由了……」
宗虽然没有表露情绪，但心裡着实觉得难受。
夫人是和老爷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僕，原先早已私定终身，怎奈家裡人知道后，坚决反对。老太爷甚至为了阻止他们，硬是安插了一桩联姻，娶的是现在的大夫人，也就是大少爷的生母，希望以此打消老爷的念头。好在老爷始终没有忘记与夫人的情谊，在老太爷过世以后，便将夫人给娶进门。
原本夫人是不愿意的，一是希望一向孝顺的老爷不要违背老太爷的意思，二是她承受不住西法家的议论。大夫人时常以身份地位数落夫人，就连家中的奴僕也不待见她。但夫人与老爷的感情日渐深厚，老爷的承诺打动了夫人，才有今日。
如今，唯一庇护夫人的老爷在几年前去世了，与她最为亲近的，仅剩乌尔奇奥拉、原属老爷贴身管家的宗绊与身旁一两个女僕而已。
「您也是为了少爷好，而且，您不也默许少爷走出自己的庭园了吗？」宗边说，边为夫人倒了杯水，「少爷虽然年纪轻，但能明白这个家的局面，做事不曾捅出篓子。而少爷现阶段最想要的，就是和同侪玩耍，这在以前的西法家族是不可能的事，您却替他实现了。」他将杯子递给了夫人，「夫人，宗绊我，很庆幸老爷遇见的是您，也由衷感谢您留在西法家族。是您开始改变许多食古不化的法则，也是您，让这裡开始产生更多本该有的人情味。」
夫人接过了杯子，阴鬱的脸庞终于有放晴的迹象，「谢谢你，绊。」她缓缓的啜饮几口。
见夫人的脸色转好，宗也不再那麽紧绷。
「要是能够再多些像夫人一样的人在，您也就不会那麽担心乌尔奇奥拉少爷了。」
宗的话，令夫人看向了窗外，「像我一样吗……」
外头的夕阳洒落在庭院中央，令中庭闪闪发光。
夫人露出了伤脑筋的微笑，「那可会很辛苦的。」她拨开了窗帘，让光能够完全透进来，「说起来，今天的日落……特别美呢……」她闭起眼睛，享受这道馀晖。
宗点了点头，之后便安静的陪伴在夫人身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初次的馀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