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水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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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杰落地的脚踩到水渍上，如果不是突然滑到，他永远也注意不到地上有滩水，这样的不起眼的细节不是坑爹吗，没有这摊水他应该能跑得掉！
落地的脚掌向前滑去，身体向后倾倒，小杰的头颈甚至是“主动”送到身后的人形怪物面前，也许一切都晚了，只需要一微末的时间，那把刀就会切断他的脖子，也许下一秒他会随着废弃的头颅看到飞起来的世界。
再给他一次机会，或许他会记得楼梯口有一滩水？然后逃跑的时候注意一切，然而现在再当马后炮，说什么都晚了。
他不甘心，就算知道死亡近在眼前，比起闭着眼睛莫名其妙被砍掉头杀死，他宁愿看着自己的头飞起来，后者是看起来很恐怖，但他不能闭眼，那样只会把自己毫无防备地展示在怪物面前待宰。
怪物从身后冲来，迎着脖子的一刀迟迟未落，小杰滑到仰面看到那东西的下颌，它的速度太快直接从小杰顶上冲了过去。
就这刻，小杰抬脚朝着那东西一踢！
这一腿用尽全部的力气腿骨也被震得发痛，冲过头的人形想刹回来，却在半空中受到这一脚的推力，被巨大的力量直接踹下了楼梯。
小杰也因此重重摔倒在地，但他的目光分毫不敢移动，随时紧盯着那个人形，看着它被抛飞出去。短短半秒的时间，那东西终于摔倒在楼梯上翻滚了几圈，在楼梯上溅出一串红色痕迹，接着，以腰部向后弯的姿势撞墙，咔的一声折断了脊椎。那东西胸口匐在地面，腰部以下竖立靠在墙上，两腿曲折想前搭在头颅两侧，而它的眼睛，充满血丝的眼睛，和折断的颈骨一起垂向地面。
它最后没有盯着小杰。而作为受害者的小杰因为那一脚的反作用力，也摔在楼梯间里，顺着楼梯往下滚了几圈。受害者也从楼梯口上滚落下来。
滑到的瞬间，脑海中闪过太多念头和线索，回想到目击者申科提到过的东西，他的瞳孔受到巨大刺激剧烈收缩，那一瞬间，时间被放大了无数倍。小杰与那只折断腰的人形相对，那东西的皮，就在他眼前，像浑身烫熟般通红。在剧烈的惊恐中，视线逐渐模糊不清……
小杰在医院里醒过来，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鼻腔里满是消毒水味。
没想到的是，他醒来以后，旁边是坐在隔壁病床上的申科，看样子不是来治病的，但是小杰扭头天旋地转，他皱紧了眉头，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怎么会躺在医院里。
“嗨，学霸，你别是失忆了吧？”申科打招呼，旁边围着几个穿校服的，志同道合地打了个招呼，都是准混混来看望学霸的。
“没有，当然记得，”小杰说着就被学生崽招呼了一下。
被哥们儿自来熟地拍到头顶，并不痛，几个学生崽子轮流招呼过去，也硬生生将小杰的头给揉成鸡窝。
一个面向有点熟，但小杰想不起来他叫什么的同学说：“没想到你也有点身手啊，不是你替我挡了一刀，砍到我脖子上，我们今天谁也都看不到了！”
小杰搓着衣角的手指一滞。他不记得替人挡刀什么的事情，明明是，因为他在逃命途中不小心猜到水，在楼梯间上滑了一跤才摔倒的？
被小杰问到，那哥们儿说：“你真的不是摔失忆了？你不就是，在楼梯间里替我抗了一刀，然后不小心在楼梯上把脚摔了的？”
小杰的腿被打了石膏，没骨折只是简单的骨裂，但也足够他躺一两个月了。他的脚掌上还有一段刀伤，才打过破伤风疫苗。
“这么病了，就别写作业了？”几个哥们儿过来就收了小杰的作业，喃喃唱到，“人之初性本善，不写作业是好汉……”
小杰看呗被拿远的好兄弟，默默心里saygoodbye，咽下苦水，要面对新的准混混们之间的兄弟情了。但小杰依旧舍不得他的作业说：“以前，老师总是跟我说，不写作业，以后长大了就要去食堂，想那些打饭大叔一样去打饭。”
病房里瞬间一片寂静。作业写不写的区别，瞬间在准混混和学霸之间，拉开了一个万丈鸿沟。
申科说：“可也挺押韵的嘛，你们听我念，‘人之初性本善，不写作业去打饭’？”
几个哥们儿转瞬笑开，确实押韵啊，学霸就是学霸啊。
几人后面冒出来一个胖子，大家都喊憨子。憨子说：“经常打的皮厚经摔，学霸东布偶定就缺钙，真是娇贵哦……”
申科站出来：“所以，学霸需要保护，我们以后给学霸挡刀啊！这就是兄弟！”
好！病房里几个学生吼来护士，被护士训了安静后，在护士姐姐的目光下虚虚地安静几秒。挡刀的事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小杰身为当事人什么也不知道，似乎他独自一国，而别人全都在另一个国。护士一走，一群娃儿又攒足劲儿，预备闹腾。
小杰不懂，就看向申科。申科却没什么异常，小杰就拍着好哥们儿的肩：“以后有社区送温暖的机会，我第一个就跟老师推你申科帮你争取社会实践加分。”不给孤寡老人演个戏，奉献人民群众，简直对不起他的演技。
申科抖了一下。
小杰：“你都这么厉害，没事儿吧？”
申科：“没，我尿急……你看我看啥？”
小杰：“你要上厕所就去啊，别耽误了憋坏肾。”
别的几个哥们儿，明显没想通中间到底是什么梗，反而是笑申科的肾。
申科回到病房，病人跟另外几个闹得挺开，一来一往，一问一答，看起来非常和睦。
“去去去，别挠人头发了。”本来还想继续问的小杰被申科打断，申科搡他哥们儿，转过来就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倒是我们老大，他这边儿刚才说想找你……单独聊？”
话出口，病房里就全安静下来了。说笑的不说笑了，一帮学生崽像听到指令，不敢嬉戏打闹，只有隔壁病床的病人说话。
小杰和他哥们不熟，不了解他们和老大之间的关系，也不清楚那个老大是什么人，总说要见几次约出来吃饭，却一直没正面搭话的老大。
几次出去吃饭，申科同学中间传话央小杰一起吃饭，结果老大到场，对高一的学霸也就看两眼，如果不是小杰上课开学见过一次，差点还不知道染了头发的老大就是他的同班同学。
学霸坐在一群准混混中，难得有智商不够用的时候，每当跟申科的哥们儿们提到真实原因，个个却如临大敌，拼了命地摇头不肯说，碍于对帮派老大的畏惧，在这样的学校总有一群人忤逆不得。
等其他看病的走了，才问知情人，他用头发猜都能猜到申科肯定知道，插科打诨的家伙装得一脸轻松，每次小杰问出点什么时，他恰好就跳出来给哥们支开话题。小杰：“申科，你我不说二话，就告诉是不是吧……我让英豪那帮派跟你们决裂了，所以你老大为了这个找我聊吧？”
申科当下就软脚虾了，给不方便下床的人倒了杯热水，附耳在病房间里低语：“你不知道有些人多狠，上次我看见那个……背后估计是个变态，调查现在还没找出来线索你别得罪人，千万别被弄成那个样儿啊！”
被弄成什么样？
小杰捧着热水，热气熏蒸在眼镜上，一片白蒙蒙的雾气下看不清他的眼睛。
准混混搞个帮派，人不够狠，心不够辣，还没有什么社会经验和眼力，搞个帮派就像过家家。但，能混到顶头上的不太一样，紫毛最能打架以一敌十，是他们的领头，申科则是靠着眼力混上去的，成绩不好但能言会道是他最大的特色，他善于把握时机扭转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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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一个月前，发生的那场凶杀案，季申科还心有余悸。
当时他回教室时正打响上课铃，同为迟到的两名同学，一个成绩好被喊回座位听课，一个准混混被发到教室后面罚站。申科拿起书本和笔到教室后面，他不太情愿被老师双标对待，站到窗户边噘着嘴顶派克钢笔，看见老师就心烦只得往楼下看。
高二在四楼，俯瞰外面小花园与教学楼之间隔着一座大池塘，里面是校长放生的红鲤，但教学楼和池塘之间还有一座两米高的假山，后面与教学楼之容得下半米的宽度，没有销路，偶尔会有小情侣在这里玩亲亲。他当时就看着些地方，只要没有老师经过满校园都是那些——处于青春期内分泌旺盛如危险化学实验的事情，而且申科同学以为，后果往往比化学与药剂爆炸来的更猛烈。
他又想在花园里找找小情侣，却没想到在假山后面看见了一个蓝色的大号垃圾桶。里面窝了一个人，大概被装进去有小半天了。那人朝上看了他一眼，既然他没有求救申科也懒得管。
这种事情他见的多了，多半是来自某个帮派的惩罚，被惩罚的人一旦求救之后会找来更严酷的惩罚。以前他也做过差不多的事情，但他比较喜欢来直接的，烧作业或者泼红墨水。看楼下人的样子，被折起来放在垃圾桶里，半截小腿露在桶外面，这个姿势只不过不太舒服。
之后他虽然和几个哥们儿炫耀过他见过死人，为了迎合这智商的哥们儿的口味。但他看见的时候，垃圾桶里的那个人确实还是活的。这姿势看似不危险的，也许就是有点累，比起脖子上架把刀，那才算真要人命。
当时的他还真不知道，这样能要人命。遇难者，真的可以说是遇难得莫名其妙了……
申科一直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恶作剧，或者帮派的惩罚而已。但，既然整出人命还查不出始作俑者，将人放入垃圾桶内就是故意为之，如果当时季申科知道结果会出现遇难者，肯定二话不说就会喊老师，他当时还想不如把人逮起来打一顿的威慑更有效。
那人肯定明知这种方法极其危险，却借人的常识误区，让人误以为是个恶作剧，在帮派的威慑下不敢救人得罪帮派，在不知不觉中，路人产生误会并忽略被害人，使被害人在无尽的绝望中受苦而去。
*
小杰躺病床上，申科同学默默削苹果。他很想劝小杰，这时候不管老大怎么想，一定跟稳老大，不得罪人是最好的。让学霸朝坏学生低头，放下骄傲寻求庇护，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水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