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荣耀/白狄]短篇集》无青心cr

90、狐囚（八）

　　宗门大比第二十八日，大比结束。
　　永宁宗再次夺魁，狄仁杰以一百零八的胜场数夺得魁首，同时刷新个人魁首最高胜场记录，名扬八方。
　　直至永宁宗的飞船升空，狄仁杰都未曾见到李白，他随众多弟子一同回宗，向永宁宗宗主武则天求娶上官婉儿，武则天欣然应允，婚期定在半年之后。
　　等到众人离去后，见狄仁杰仍留在原地，武则天挑了挑眉，问道：“怀英可还有事？”
　　狄仁杰恭敬施礼，不卑不亢道：“弟子确实有事想问，还望宗主解惑。”
　　武则天来了兴趣，问：“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李白的事。据我所知，他叛逃三年，但为何两个月前才上通缉名册？”
　　“看来你是李白叛逃之后才入的门，此事说来曲折。”武则天指了张椅子示意他坐，继续道，“你应知晓宗门任务的难度分四个等级：天地玄黄。”
　　狄仁杰点头，道：“四个等级对应接取任务的下限，天极为大长老，地级为长老，玄级为内门弟子，黄级无限制。”
　　“是的。李白大比结束当夜叛逃，当时修为为金丹，故定玄级。此事影响重大，接取人数众多，不到两天便找到了他的踪迹。李白逃至东海边，被太华一箭贯穿坠入东海，生死未知。”
　　狄仁杰点头，这种情况下通缉名册的确会除名，转为搜寻任务，东海海域宽广，任务难度可能在地级，搜寻任务不公开信息，他没有权限查看高级任务，不知道也正常。
　　“这几年宗门一直有寻李白，可没有任何线索。”
　　“可永宁第一剑修四个月前易主，当时李白的名字就已出现，为何两个月后才……”
　　“怀英，我问你，你能相信一个四阶金丹之人，三年后打败了八阶悟道么？”
　　狄仁杰沉默，自觉三年后无法打败永宁第一水修取代他的名号，遂重重叹了口气，李白确实太过妖孽了。
　　“所以说，虽然同名，但谁也无法确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这件事花了两个月才得到确认。”
　　狄仁杰错愕道：“获得第一称号的人琅琊阁都有专人记录行踪，怎会如此？”
　　武则天摇头道：“琅琊阁并非每位修士皆有记录，否则上任枪修韩信之死也不会至今成谜。”
　　“我怀疑他学会了遮音隐容之术，这也是宗门一直找不到人的原因，否则纵使他躲进十万大山，也不该一点线索都没有。”
　　狄仁杰闻言一怔，遮音隐容术？他好像在哪听过……
　　狄仁杰在记忆中搜索，接着脑海似被一阵电流穿过，变得一片空白，他出神地看着前方，目光没有焦距，喃喃道：“那只狐妖。”
　　“你说什么？”武则天的声音让狄仁杰回神，狄仁杰茫然地看着她，两息之后反应过来，摇了摇头道，“无事。”
　　他的事虽然上报给了长老，却未必有传到宗主耳朵里，当时宗门大比在即，所有的人都很忙。
　　“不知这遮音隐容之术，具体效果为何？”狄仁杰努力控制着声音中的颤抖。
　　上官曾言此术艰深难学，作用有限，极少有人学，而他之前连听都没听过，可见此术之偏门。如此冷僻难学之术，狐妖与李白皆会，有可能是巧合吗？狐妖在大比前消失，接着李白出现……
　　“此术效果很简单，就是让你忽略掉使用者的声音和容貌。假设你看过一人画像，理论上见到他时应该会认出来，可使用此术后你会无意识模糊掉画像相关的记忆，而当那人离开之时，你会重新想起画像，但又会模糊掉那人的长相和声音。”
　　这就说得通了，即使狄仁杰在通缉令上看到过李白，见到狐妖时也不会想起。
　　不，不对，那晚李白还自我介绍说了名字，如果他们之前见过……他的确不知道狐妖叫什么名字……
　　冷静，狄仁杰，好好想想李白当时说了什么。
　　“我们又见面了。”
　　又？
　　狄仁杰脸色苍白，感觉呼吸都有些滞涩。
　　不，还是不对。妖兽能化形不假，可化形后的妖都是躲着修士走，哪有自投罗网入宗门的？便是外门弟子不引人注目，也不会进入内门区域，可不管怎么说，宗内的高阶修士都比外面多得多，一旦被看破真身，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他何必如此？
　　或许该换个角度。当初他猜测狐妖可能与修士宗门有交易，慕月宗行事向来乖张，做出这种事很符合他们的风格，李白作为宗门长老，帮狐妖施术也合情合理。
　　李白说不定真在狐妖那见过他，即便没有，李白当时也已喝醉，完全可能把他当成其他人，后面不是跟他道歉了吗？若是那只狐妖，他会因为抱了狄仁杰一下跟他说失礼吗？绝对不会。
　　狄仁杰还记得，他曾在狐妖抱他时推开对方，结果被控住脉门，在池水中濒临窒息，而李白那晚来抱他也被推开，他和他道歉，说自己失礼。
　　狄仁杰不愿意与狐妖欢好时，狐妖会喂药，会用傀儡术，会把其他东西塞进去，而李白虽也是强迫，但手段温柔得多。
　　狐妖说，我若要你生不如死，方法多得是。
　　狐妖说，你想死几次都可以。
　　虽然不愿承认，但比起狐妖，李白可称得上是可爱了。何况李白用剑，狄仁杰却从未见过狐妖用剑，即使杀人的时候也是直接用的爪子。
　　他们如此不同，他却视而不见。
　　狄仁杰在心里缓缓舒了口气，李白是千年狐，多荒谬的想法。
　　“不过这也仅是我的一个猜测，还有一种可能，”武则天看向狄仁杰，眼含深意道，“有人在帮他。”
　　狄仁杰心中一凛，低声道：“您是指——”
　　武则天莞尔道：“猜测而已，怀英不必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
　　“李白叛宗确实出人意料。虽说天才总有几分桀骜，李白又格外不羁，但天才里也没有蠢人。当时被带走的六件法宝中，有三件本就是要予他的，若说无宝之人见宝心动尚能理解，但李白已得神剑碎月，又在宗门大比崭露头角，是宗门重点培养之人，本不该如此因小失大才是。”
　　武则天叹息一声，又道：“但李白杀人是真，夺宝亦是真，叛宗为实，对他留情只会自误。”
　　“……是。”
　　“若无其他事，你可以走了。”
　　狄仁杰起身告辞：“多谢宗主解惑，弟子告退。”
　　狄仁杰离开大殿回到居所，想着武则天的话，心中翻来覆去难以平静，正欲打坐静心，便听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怀英，你在吗？”
　　师父。狄仁杰连忙下床，打开房门将穆清请了进来。
　　“师父，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陵和他们的尸体被找到了。”
　　狄仁杰身体一震，急问道：“在哪？”
　　“就在你提供的洞穴附近。”穆清神情严肃，道，“他们都是被利器一击致命，与你所言十分吻合，那只狐妖仍未找到，不过它的身份大致已能确定。”
　　“青丘狐族血脉特殊，又擅秘术，同等境界下实力比寻常妖物要高，以千年修为胜你，并非不可能。”
　　听上去合理，但又不合理。
　　“青丘狐族不是十年前便已覆灭？”
　　“据我所知，当年青丘之战，在任狐王联和众妖启用禁阵，将灵虚门的封锁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时间虽短，却也让部分妖民死里逃生，有了漏网之鱼。”
　　狄仁杰苦笑，他向来运气不好，却没想到都能碰上。
　　“还有，他已离开仙盟。”穆清没有说他是谁，但二人皆心知肚明，“我劝过他，但没有用，你近日无事便不要离开宗门了，若要离开需告知与我。”
　　“是。”狄仁杰回答，见穆清转身要走，忍不住开口唤道，“师父。”
　　“何事？”
　　“师父，”狄仁杰迟疑道，“也许……当年之事李白并无隐衷呢？”
　　穆清苦笑道：“怀英，我对他的确存了几分回护之心，但我自知轻重，不会为他罔顾宗门之令，更不会因他将你置于险境。”
　　狄仁杰一怔，喃喃道：“若我欲除李白，师父会帮……”
　　“我自会帮你。”
　　狄仁杰脸上露出愧疚之色，低头道：“弟子知错。”
　　若非他受李白挑拨，心神动荡，对穆清不够信任，设计李白之时有她帮忙，大约也不会产生时雨天司这个变数。
　　“我并不怪你，只是李白……”穆清摇摇头，叹息道，“我竟不知他如今变得这般偏执，在永宁宗解决他之前，你需小心。”
　　狄仁杰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答了一声：“是。”
　　转眼半年过去。
　　期间狄仁杰因为宗门任务出过两次宗，都是速去速回，没有发生意外，倒是永宁城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
　　一是空缺半年之久的永宁第一枪修被灵虚门铭钟长老赵云接替。另一件则是永宁第一木修庄周挑战永宁第一剑修李白，李白避而不见，原因世人不得而知。
　　除此之外，狄仁杰以魁首奖励为聘，求娶永宁宗上官婉儿之事，已在永宁城成为一桩美谈。
　　由于宗门为修炼之所，并不适合举办婚礼，故此修士成婚要么简简单单，要么在城镇之中摆酒设宴，完成仪式，狄仁杰与上官也不例外。
　　狄仁杰在宗门大比夺得魁首，上官婉儿身为永宁宗宗主唯一亲传弟子，便是二人都想简办，武则天也不允许。大把的灵石撒下去，半个永宁城都被染成了红色，狄仁杰进城之时，差点被满街的红绸喜字晃瞎了眼。
　　狄仁杰不爱张扬，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期待仪式早点结束了。好在接亲所在的院落离得不远，狄仁杰很快就到了地方，新娘被人背着上了轿，吹吹打打地往回走。
　　虽然流程有些繁琐，但总体来说很顺利，三拜之后，狄仁杰伸出手，牵着上官前往洞房。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狄仁杰感觉上官握他的手握得有点紧，于是低声安慰道：“放心，我领着你，没事的。”
　　掌心的手稍微松了松，但马上又再次握紧，狄仁杰并不苛求，只细心提醒她哪里有台阶，何时需要抬脚。
　　把人送入洞房后便是给宾客敬酒，狄仁杰的酒量绝称不上好，尽管提前服用过解酒药，被送回房时意识也已支离破碎。他懵懵地站在门口，隐约还记得要去做什么，但又想不起来具体内容，等到眼珠慢慢转动，扫到房间中的另一个人，才想起来他要干什么。
　　狄仁杰往前走了一步，眼前的路却忽然变得很近，让他的腿直直撞了上去，直到手掌接触到冰冷的砖石，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摔倒了。
　　床上的新娘直接掀了盖头，露出一张冷峻的脸，那脸极好看，但此时若有其他人在场，必定会发出惊呼，因为那分明是个男人。
　　狄仁杰的余光撇见了那人的动作，转过头去看，那人却忽然消失不见，紧接着，有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将他从地面打横抱起。
　　嗯？狄仁杰盯着那张脸看的功夫，那人已走至床边。
　　“你、”狄仁杰终于认出了来人，用力推开了他，面露惊慌，“婉儿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永宁宗通缉名册上唯一的天级——李白。
　　“你有空关心她，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李白边说边解开腰带上的盘扣，狄仁杰这才发现他一身红装，俨然一副新人装扮。
　　“你……”狄仁杰眼神发直地看着他，脑子一片混乱，他是什么时候……取代上官的？
　　眼见狄仁杰要跑，李白面色一寒，伸手将人抓住，毫不客气地摔在床上，床板发出低沉的闷响，狄仁杰虽没觉得痛，却觉头更晕了，挣扎着要起身，李白已欺身压了上来。
　　“新婚之夜便要丢下我独守空房么，卿卿？”
　　狄仁杰身体一震，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寒意顺着脚后跟一点点蔓延上来，几乎冰冻住了他的呼吸。阴暗潮湿的记忆扑面而来，恐惧不知不觉便从声音中流淌了出来：“你叫我什么？”
　　“不喜欢这个称呼么，那唤你夫人如何？”李白面带笑容，语气温柔，说出的话却令狄仁杰毛骨悚然。
　　“你、你是谁？”狄仁杰颤声问，漂亮的金色眼睛此刻星光尽碎，仿若一盏碎掉的琉璃。
　　“我？我当然是……青丘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