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荣耀/白狄]短篇集》无青心cr

79、冰可乐（一）冬

　　狄仁杰是踏着铃声走进教室的，他不情愿地往教室的角落看去，果然，在那睡觉的人没有丝毫要起来的意思，狄仁杰拖着步子走到课桌前，伸手在旁边桌子上重重敲了两下。
　　“起来，上课了。”
　　旁边的脑袋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看着他，似乎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你怎么在这儿？”
　　这时老师正好从门口进来，狄仁杰直接忽略了这句问话，掏出课本和文具准备上课。边上的人直起身，看了一圈教室，似乎明白了什么，从桌肚里拿出一截粉笔，在双人课桌上划出一道笔直的白线。
　　“分界线，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狄仁杰盯着那条线看了几秒，对着已经重新趴下的某人冷冷地说，“我是不会放任你在课堂上睡觉的，李白。”
　　“这关你什么事。”李白有些不耐烦，似乎觉得狄仁杰没接受他的提议是不知好歹。事实上他肯主动做出承诺不打扰狄仁杰，已经是他过往同桌求之不得的事情了。
　　狄仁杰感到一股厌恶涌了上来，原本想说的“遵守课堂纪律”到嘴边就变成了“我不想一直和你坐一起。”
　　他们是帮扶一加一的搭档，年级第一和倒数第一，如果李白的学习成绩没有提高的话，狄仁杰不得不一直作为李白的同桌，直至下一次调位置。
　　李白的神情冷了下来，他坐直身，靠在椅背上，看起来的确是不打算再睡觉了，但狄仁杰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地结束。
　　手被撞到的第一下，狄仁杰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在转头看过李白没什么事后就把注意力返回到黑板上了，然而没几分钟，他的注意力再次被打断了。
　　看到李白那张笑脸的时候，他放下了笔。
　　故意的。这是他第一个想法。
　　是报复。这是他第二个想法。
　　怎么办？
　　“不要多管闲事。”李白这时候在旁边冷冷地说。
　　狄仁杰猛地转过头，狠狠地盯着他，“我是风纪委员，维持课堂纪律是我的职责。”
　　李白也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过了会儿，狄仁杰转过头去，隐约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明天就不是了。”
　　狄仁杰有些困惑，但是又不想问他，只能先放在了一边，继续在李白时不时的打扰中听课。
　　下课后李白离开教室不知道去了哪儿，直到上课铃响后五分钟才回到座位，狄仁杰淡定的拿出风纪本，在李白的目光注视下写上了扣分事由。李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玩似的一只手撑着脑袋打量着狄仁杰，好像在说：你不会真的以为扣分能把我怎么样吧。
　　狄仁杰公事公办的记完，就收进了抽屉里 ，连看都没有看李白一眼，李白觉得没趣，开始玩起了手机，被狄仁杰直接没收。
　　放学后狄仁杰被班主任叫了过去，被告知从明天起将有新人代替他的学生会会长和风纪委员之职，虽然班主任言明是为了让他能更加集中注意力到学习上，但是狄仁杰瞬间就明白了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以及李白课间去了哪儿。
　　不过虽然手段不光彩，结果却刚好是狄仁杰想要的，进入高二之后他就想要退掉这些职务了，只是之前一直被留了下来。
　　狄仁杰一身轻松地回到教室，没想到李白居然还在座位上，其他人没离开他可以理解，但是李白这种不想学习的人，他不明白为什么，总不至于是想以这件事来向他立威吧。
　　显然他想多了，当他走到座位边的时候，李白甚至没有发现他，他看着窗外，飞快地在纸上涂着什么，那种专注的神情是他从未在课堂上有过的，狄仁杰拿起桌子里的钱包，朝纸上瞟了一眼，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狄仁杰从教室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绚丽的晚霞铺在天幕上，橙色和红色交织，形成一片暖色，和李白在纸上画得一模一样。
　　狄仁杰在这片夕阳中出了校门，坐上公交，戴上耳机开始背单词，车上的人逐渐变多，又慢慢减少，直到太阳完全下山，狄仁杰在最后一站下了车。
　　狄仁杰是在外面租的房子，说是房子，其实就是一个废弃车库改装的一个小单间，很便宜，但是每个学年的费用其实和学校寄宿差不多，之所以舍近求远，还是因为他需要走读才有时间工作。
　　每天回到家，狄仁杰吃完饭后需要坐两站公交，去那边的游乐场做兼职。这种生活自他进入高中就开始了，之前还能勉强平衡，不过进入高三后，时间就开始不够用了，最直观的体现，就是他的复习进度开始慢了。
　　现在才开学半个月，这个问题现在还不算大，但是越到后面差距越明显，这样下去，别说第一，能不能拿到奖学金都是问题。
　　虽然他自信考上理想的大学没有问题，但没有奖学金的话，大学的学费很难保险，可如果辞去兼职，现在的生活费用又怎么办？倒不是没有两全的办法，但是……
　　想到进教室前教导主任说的话，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此不抱期望。帮李白提高学习成绩？开什么玩笑，他和倒数第二差了整整200分，李白要是想学，狄仁杰倒是勉为其难可以帮他抢救一下，可李白压根不想学，那强逼是很难有效果的，何况狄仁杰也没有强迫李白学习的权利。
　　在s高中只存在两种人，一种是学习成绩特别拔尖的，诸如狄仁杰，另一种是身世特别显赫的，诸如李白。学校在奖学金方面总是偏向前者，后者也往往没人反对，毕竟奖学金和他们的收入比起来不值一提，而相对的，后者也拥有更多隐形的特权，比如李白可以要求解除狄仁杰风纪委员职责，但狄仁杰无法限制李白。
　　日子一天天过去，自从第一天的不愉快交流之后，狄仁杰基本没和李白说过话，李白似乎也不喜欢他这个同桌，和桌前桌后的人都聊得很嗨，唯有到了狄仁杰这儿，就几乎一句话也不说。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是周五最后一节课发的，摆明了不想让他们周末好过。狄仁杰的排名史无前例地跌出了前五，即使他的总分和第一名只差了三分。狄仁杰盯着考卷发愣，良久，微微苦笑了一下，周考卷滑到第二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结果了，不是么。
　　“你的愿望实现了，我们很快就不是同桌了。”狄仁杰听见李白在旁边这么说。
　　每次月考都会重新排位，狄仁杰不是第一了，而李白仍是倒数第一，自然不会再坐在一起。这是事实，但是李白脸上那种嘲笑的神情仍然让狄仁杰失去了克制。
　　“没错！”他厉声说，把卷子抓成了一团，“不用和倒数第一坐我真是开心。”
　　“我受够你了！”李白把他的卷子拍桌子上，说，“狄仁杰，你以为自己成绩好就了不起，可以看不起人是吗！”
　　李白这一下拍得很用力，原本因为试卷分数而闹哄哄的教室开始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盯着这边，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李白的话让狄仁杰一怔，他从没想过李白会这么看他，事实上他一直觉得李白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不过不管李白是在倒打一耙还是真的这么想，狄仁杰都没想过去解释，他没有讨好李白的想法。
　　李白显然没有心情和狄仁杰吵架，听到下课铃响，直接拿上东西就走了，他走了狄仁杰自然没有再说什么的必要了，但是成绩的事一直堵在他心里，过了一个晚上才有所消解。
　　第二天是周末，也是他们难得的月假，但是狄仁杰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假期，他一大早就去了游乐园，直到晚上才回家，根本没有心思想其他。
　　周日本来可以好好休息，但是下午的时候经理问他能不能换班，他想了想，答应去换班。到现场才知道游乐园的过山车设备出现了故障，正在维修，现在很多人等在这儿，天气炎热导致饮料供不应求，只好让他回来加人手。
　　狄仁杰快速地换上工作服，站在冰激凌机前负责给人打冰激凌。一个小时后，设备修好了，再加上天色开始晚了，顾客也开始减少，就在狄仁杰清点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一个人跑了过来，“来两个海盐冰淇淋。”
　　嗯？
　　感觉声音有点熟悉，狄仁杰抬起头，隔着透明玻璃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玻璃后的人并没有看他，而是在低头在手机上打字，狄仁杰沉默地转过身，打了两个冰淇淋递出去。
　　“谢——呃，谢谢。”李白没想到是他，接过冰淇淋后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后面的人已经在催了，只能举着冰淇淋走开了。
　　狄仁杰看到他走出两步后还回头看了看这边，心里并没有什么想法，羞耻心这种东西，他当然有，但早已被排在生活和学习之后，何况用劳动去换钱，也算不上丢脸。
　　狄仁杰给后面的几个顾客打完冰淇淋后，和来交班的人交接完，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路过摩天轮的时候，看到李白站在飞车那里排队，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男孩手里举着一个大大的冰淇淋在吃，由于吃得比较慢，边缘部分已经开始融化，在他们后面站着的女士正用纸巾给男孩擦嘴角和滴下来的冰淇淋。
　　狄仁杰眼中流露出一抹羡慕和向往，在夜色中无人看清。
　　周一早自习的课间，班主任在黑板上画出了新的座位表，狄仁杰面无表情地抱着书搬到指定的座位，李白不上早自习，这会儿还没来，狄仁杰觉得正好，免得两个人尴尬，虽然李白可能压根不在乎。
　　新同桌是个女同学，比李白要安分得多，狄仁杰对此很满意，连带成绩下滑带来的抑郁也稍微减轻了点，但也仅是减轻了一点。
　　有光影投映在打开的课本上，狄仁杰抬头，正对上李白那双海天青色的眼睛，他在李白眼里看到了一抹不怀好意的兴趣昂然。
　　狄仁杰靠在椅背上坐直了身体，“如果我是你，就先把自己的书搬到新座位，而不是站在这里挡道。”
　　李白扯动了一下嘴角，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你还是和之前一样，让人讨厌。”
　　狄仁杰不客气地回应，“你也一样。”
　　这场对峙没持续多久，很快就以李白的离开收场了，没有引起什么关注，就连旁边的新同桌也只是往这边看了两眼。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狄仁杰今天值日，需要留下来打扫卫生，出乎他意料的是，除了他，李白也留了下来。李白当然不可能是留下来帮他值日的，他和之前一样在画画，狄仁杰路过他边上的时候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狄仁杰弯腰看了下课桌底，嗯，很干净，于是果断选择了跳过李白的座位。
　　把垃圾倒进班级的垃圾桶，狄仁杰将桶里的垃圾袋打了个结，从垃圾桶里倒出来，半拖半提地将它弄到教室外，放在走廊的墙边，晚些时候保洁人员会上来把这些垃圾袋拿走，不需要他操心，他走回教室，取了个新的垃圾袋给桶套上，准备拿上东西走人。
　　李白已经画完了画，正在用手机给他的画拍照，狄仁杰对此行为不做评价，正要离开，却发现李白放下了手机，把画举在手里，似乎是在……观赏？
　　狄仁杰感到一阵恶寒，但还是不准备出声，李白要是愿意，把他的画裱起来挂墙上都不关他的事，只要不是挂教室的墙上就行。
　　然而，李白接下来的举动让狄仁杰大吃一惊。
　　他把那张画撕了个粉碎。
　　刺啦刺啦的碎纸声在空荡荡的教室响起，狄仁杰看不见李白的表情，也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感觉后背有点凉飕飕的。李白撕完了画，捧着碎纸进入垃圾房，狄仁杰看到有纸屑从他的指缝间溜走，飘落在地上。
　　狄仁杰看着自己刚刚打扫干净的地面，眼皮跳了跳，拧着眉走上前，把它们从地上捡了起来。一片、两片、三片，李白的手可真能漏，就在狄仁杰一边吐槽一边捡碎纸片的时候，手指意外地碰到了别的东西。
　　狄仁杰看着被捡走的最后一片纸片，站起身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李白，李白看上去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冷漠，他向狄仁杰摊开手，狄仁杰把捡到的纸片都倒在了李白手上。
　　“下次去丢垃圾的时候，请小心一点。”
　　狄仁杰在“请”字咬了个重音，李白抬眼看了看他，“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多管闲事。”
　　闲事？狄仁杰真想把他拎到黑板面前，让他睁大眼睛看看清楚值日生一栏写着谁的名字。
　　然而还不等他动手，李白先开口了，“你缺钱？”
　　狄仁杰抬起的手顺势转了个弯，环抱在胸前，昂着头看向李白，“怎么，李白少爷想接济一点？”
　　李白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笑了起来，“如果你让我高兴，也不是不行。”
　　“你做梦。”狄仁杰转身要走，却听到李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一个月一万。”
　　狄仁杰的脚步顿住。
　　“两万。”
　　狄仁杰转身，“你到底——”
　　“三万。”
　　狄仁杰咬住了唇腔内的软肉，沉默地盯着他，李白眯起眼睛，露出假到不能再假的笑。
　　这是一个陷阱。狄仁杰清楚地知道，李白绝对不可能是出于什么善心，可是哪怕只是一个月，狄仁杰整个学年的生活费都足够了，甚至还有富余。
　　狄仁杰垂下了眼，“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李白继续笑，不知道是不是狄仁杰的错觉，他觉得那笑开始变得冰冷了。
　　狄仁杰想了想，提出了唯一的一个条件。
　　“提前付款，按日扣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