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救死扶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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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在阳城的云水阁只有三层，顶层已经让蔡江宁封起来了，二层一上去就能闻到一股子浓烈的药味。
原本宽敞的房间里被数不清的人挤得显得有些窄，地上一张挤着一张铺满了床单，上头沾满了血污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秽物，要仔细看才能发觉那其实是云水阁的白绸纱帘，下头垫着一些用衣服堆成的“棉絮”。
在这些极其简易的“床铺”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几十上百个人，全都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躺着，面色青紫，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堆尸体。
北枢不禁皱了皱眉头，想进去看看却发现都不知道往哪里下脚。
他偏头瞥了蔡江宁一眼，蔡江宁就不等他开口问，自己答道：“阳城出事，我安排在这里的弟子也遇了麻烦，我此行来便是为此。”
北摇：“你安排在这里的弟子，有这么多？”
蔡江宁抬眼看了看他，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人满面冰霜，似是脾气不大好，原本无波无澜的语调，配上这样一副面瘫脸，就总让人觉着他话里带刺。
北枢轻咳了一声，替蔡江宁解释道：“应该大部分是中邪的百姓吧。”
蔡江宁默默点了点头。
这云水阁里收留的，正是那些已然中邪至深的。若不是蔡江宁将这些人集中起来用灵力压制，恐怕现在已经魂飞魄散了。
方才他们在云水阁外感应到的灵力，应该也是蔡江宁的。灵力能驱除邪气，这也是为什么修仙之人不容易中邪的原因。蔡江宁故意让自己的灵力外漏，一来是为了逼退周围的邪气，二来也是为了吸引前来救援的修士。
北摇的神色稍缓，默不作声地兀自退到一边，轻巧地绕过在地上躺尸的人，然后一个个蹲下来查看。
北枢：“出事多久了？”
蔡江宁听闻北枢叫他，这才把放在北摇身上的目光给收了回来，淡淡地道：“有几个月了。”
北摇用手钳住那些人的下颌骨，轻轻一捏把他们的嘴捏开，然后往里头看一眼，连着查了好几个，才冷不丁道：“这些已经没救了，你留着干嘛？”
北枢心中一紧，正要跟过去也看看，就听闻蔡江宁驳道：“非也，若是能彻底驱除城中邪气，用白叶草熬制成药，再施以灵力为他们养元，虽说耗时甚久，但也多半能救回来。”
北枢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也确实是那么个道理，便也不由得道：“这倒是，而且既然我来了，能修复的魂元我都会竭尽所能的。”
北摇被他们俩堵得没话说，却也不发作，拂了拂袖子站起身来：“我去找找他们。”
蔡江宁没听懂，狐疑地蹙了蹙眉，只有北枢知道他的意思是要去找之前派出去的修仙弟子，便朝他摆了摆手：“那你去吧，注意安全。”
蔡江宁虽然还是不知道他到底要去找什么，见这人踩着窗框就要往下翻，忙一口喊住：“满城都是阴间邪气，你只身出去，未免太过冒险了？”
北摇脚下一顿，停在了窗框上。
他回过头来，一张冰山一样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匪夷所思的表情。北枢尴尬地抽了抽嘴角，看了看仍然是一脸严肃正经的蔡江宁，突然很想对他说；是你多虑了。
仙宫摇光殿殿主，别说单抗这一城的邪气了，就是单挑整个满是厉鬼的阴间，都多半是赢的。
北枢张了张口，又怕伤他自尊，最后还是生生把话头咽了回去，然后用一种“你自己看着办吧”的眼神看向北摇。
北摇眉头抽了抽，耐着性子道：“不必挂怀。”
话刚一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去。
北枢拍了拍蔡江宁的肩头：“我弟弟，会靠不住？”
虽然北枢自己这幅鬼样子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蔡江宁也渐渐回过味来，瞥了瞥北枢，又恢复了门板一样平直的语调，惜字如金地道：“嗯。”
蔡江宁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说：“他走远了。”
意思是咱们可以摊开说了。
北枢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像是酝酿什么似的，憋了半天才又叹了口气道：“莫成空现在怎么样了？”
蔡江宁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看不出一点情绪，他侧开脸去查看跟前的那几个钟了邪气的伤患，平平地道：“他说要去云游四海。”
“然后就杳无音信了？”
蔡江宁没吭声，眼神古怪地看了看他，意思是你一个仙君，整个凡间到处都是仙宫的耳目，你们都不知道，我当然更不知道了——那可不就是杳无音信了吗。
北枢拿他没辙，问不出莫成空的事，自己也跟这人没什么话说，于是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就又陷入了几欲凝滞的死寂。
期间北枢几次试图打破僵局，结果两人都是没话找话一般地尬聊几句，最后所有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北枢一边帮伤患养魂，一边盼着那些弟子赶紧回来，特别是阿渊。
北摇回来没什么用，多了一个大冰块而已，唯有阿渊回来，能让他蹂躏蹂躏解解闷。
这一回北枢倒还真应了次“心想事成”，才在心里念叨了没两句，阿渊就追着他们一路上残留下来的灵力找来了。
其过程与原理，就跟狗狗找家差不多。
北枢跟蔡江宁打了招呼，就忙不迭把阿渊放了进来。阿渊跑遍了一整座山脉，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都是红红黑黑的污渍。
这小子话还没说两句，就腿一软往前扑，不偏不倚地扑进了北枢的怀里。
北枢愣是没想到他突然来这出，一时间都有些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地把人扶起来，也没细思其中到底有哪里不对。
阿渊浑身虚软地趴在他肩头，有气无力地道：“仙君，弟子跑了好几座山，腿好疼。”
北枢一愣，总觉得这人像是在撒娇，可仔细一想，似乎阿渊从来不敢干这档子事。而且阳城四面环山，由于阵法精密，飞行容易误事，必须要以脚丈量，再加上绘符也要消耗灵力，确实是劳神费力。
——所以北枢才把这活甩给他。
这么想着，北枢胸口里那最后一点残余的良心总算是阻止了他把阿渊一把推开。
北枢仙风道骨了这么多年，印象里从没有安慰过除了自己那七个弟弟以外的人，心里都不免觉得有些别扭。
他十分僵硬地胡乱拍了拍阿渊的背，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人挪开，指了指一层雅阁里的桌子：“去那边坐坐吧。”
阿渊心不甘情不愿地从他身上把爪子拿下来，摇摇晃晃地朝那桌子走去，三步一踉跄，背影上都似乎写满了虚弱与委屈。
北枢觉得自己那张又老又厚的脸皮都有些挂不住了。
蔡江宁听闻响动，也走下楼来看看究竟，他在自己的目光与“阿渊”碰触的那一刹那愣了一下。
莫成空在北枢看不见的角度，冲蔡江宁挤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用口型比道：别来无恙啊。
蔡江宁的眼神沉了沉。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救死扶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