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犬夜叉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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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坐在后院的长廊上，看着薄暮的夕阳，天色一点点昏暗下来，劳作了一天的农人们提着手上的作具，耷拉着脚步，从田垄向家里走去。
有好事的大婶冲你打招呼：“小卫宫，坐在这里干什么？”
你已经不是能称上一句“小卫宫”的年纪了，按照这个时代的普世价值观来讲，你这个年龄段的男性，膝下两个孩子是标配。
但是大婶们就是喜欢用打趣的语气和看待家里不懂事后辈的眼光，亲切地叫你“小卫宫”。
往常，对待这个称谓，你总是难为情地红一下脸，好满足大婶们的调戏欲。
但是今天，你只是用无神的双眼淡淡扫过她们疲惫的脸颊，然后漠然地移开视线。
你心情不佳，有眼力的农人们都能看出来，他们识趣地没再找你搭话。
你就这样在长廊上坐了很久，直到月上中天，星辰黯淡。
你起身，走进屋子，提了一个小桶，里头是你这段时间辛苦积攒下来的半桶火油。
夏日的夜晚相较起炽热的白天，无论是凉凉的夜风，如水的月光，还是草丛里偶尔现身的萤火虫——这些只有夜晚才会现身的存在总会让人感到愉快一些。
你乘着凉凉的夜风，脚踏月色，提着手上的小桶，一步一步，咬着后牙，努力向白天刚刚踩过点的山洞走去。
印象里，桔梗和枫领着你，只是走了小半个钟头就立刻到了的荒凉山洞，现在由你一个人走起来，却有种望山跑死马的诡异距离感。
你的每一个脚步都不存在“懈怠”这种悲观因素，但是你真的走了好久好久，却好像一直都没有和远处黑漆漆的小山丘拉近距离。
小桶的铁壁外壳擦过过膝的草尖，会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微声响。草丛里有各类昆虫和蛙类的鸣叫，“簌簌”的声音或许是有蛇刚刚擦过你的脚背……
你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拢紧了衣衫。
这趟出门，你并没有带蛇药，如果真的被蛇咬到，那就是大大的不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只要在毒发之前赶到山洞，把应该做的事情做完，之后无论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因为该做的已经做了，只要把应该做的切实做到，其他的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你长长呼出一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口气出口以后，竟然出现了雾化的白色。这是夏季的夜晚、炎热的气温条件下绝对不会出现的状况，你因此感到了不安。
抬头向远方山丘的黑影轮廓望去。那座山高处的天空里，漆黑一片，连清冷的月光都不能照见，只能隐约看到低低的云层紧紧盘聚在一起，像是盘旋着什么不祥之物一样，让人看了心里发寒。
生存的本能在驱使你停下脚步，转身，远离此时的目的地。但对目标的执着却无法让你轻言放弃。
即使你停下脚步，也不会是因为恐惧，而是为了自己手上这小半桶的火油或许无法应对接下来的状况，你或许应该在有更切实的保证的情况下展开行动，诸如拉上一个足够有力的外援，就像桔梗小姐那样……
但是没时间了。
你停下脚步，将脚边一束静静绽放的桔梗花采摘下来，用扎头发的细绳轻轻绑好，拢进怀里。
既然是前往看望故人，不带一点礼物，那真是太失礼了。
你迟钝地在心里责备着自己，然后小心翼翼地照看着怀里美丽的花朵，继续往山丘走去。
这一次，再没有那种无能为力的诡异距离感，你很顺利地走到了山丘上，穿过低矮的洞口，你顺着从洞口照进来的明亮的月光，来到了洞穴主人的床前。
床上的（如果那个简单的土窝能称得上是“床”的话）男人身子平直地瘫倒在床面上，他全身上下都包扎在一层又一层的绷带里。透过绷带上药汁的涩香，还有隐隐约约的腐臭味，你确定了两点——他的确受了严重的烧伤。严重到即使没有你，他也会在不久后死去。
这两点发现并没有使你感到愉快，恰恰相反，在发现想要杀死的人将不久于人世之后，你的心脏像是绑上了沉重的沙袋，坠坠地让你感到了一种难言的苦闷感。
男人不良于行，他像是早就猜到你会来，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床前的你，即使双眼干涩，产生血丝，却还是舍不得眨眼睛。
如果目光能杀人，你现在已经是一堆烂肉了。
对那恶毒的目光视若不见，你将细心保护的一束桔梗花从怀里拿出来，轻轻放在了男人脑袋边。
你不确定男人到底有没有注意到那束花，因为他凶恶的目光十分坚定，没有因为花朵的美好而动摇半分。
他致力于用目光将你千刀万剐。
你畏惧这种目光，也享受这种目光。
“鬼蜘蛛大人，我来看您了。”你搁下小桶，轻声对男人说。
“……咳……呵呵……”他挣动着身体，用烧伤的喉咙努力发出几个言语不明的气音作为回答。
你认真听着，努力在心中揣摩男人想用这几个气音表达的意思。
他想说什么？
如果是身体健全、意气风发的鬼蜘蛛，这个时候应该是说“叛徒，看在你还有胆现身的份上，以死谢罪吧！”这种嚣张的、自以为是到让人不适的言语——啊！但是现在的鬼蜘蛛，他的身体不健全，只能躺在山洞里苟延残喘，那么他会说什么呢？
你看着鬼蜘蛛的眼睛，用和当跟班时一模一样的语气，认认真真、一字一顿地回答：“但是大人，我还没有做完应该做的事情，所以现在我还不能死啊。”
“……呵……嗯……”
“是的，大人。杀死您这件事情，比自戕这件事情，要重要不止一万倍呢。”
说到这里，你再次提起脚边的小桶。那里头晃荡着小半桶的火油，都是质量上乘的货色，只要浇上一点，湿柴火也能烧成灰烬。区区碳水化合物更加不在话下。
啊！不过……
你放下小桶，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那把打磨了几年的小匕首，连着对绝对完成任务的忠心不二，你面无表情的，将刀锋刺向了男人的心脏。
刀剑入肉的时候好像碰到了骨头，你手腕微动，换了个方向使力，这一次，很顺利地就捅进去了。
温热的鲜血从创口向外涌出，染红了你干冷的掌心。
今晚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寒冷的夏夜。
你用男人的心血暖手，低垂着眼睫，不敢去看他垂死的眼睛。
他一直在挣扎，即使痛苦、艰难，他腐朽的身体一直在你掌心下奋力鼓动着。
但是，没有用的。
从你出刀，到他死去。时间很短暂。
短到你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犬夜叉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