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内外》解伊愁

25、第 25 章

　　39 世界外之外的人
　　【所谓「世界外」、「世界内」及「世界内」之内的圣歌世界，对我而言，都算是世界内，这也是你们可以互穿、溯流时光的原因。】
　　【而且你们都只是我的人偶。】
　　【你想要改变吴心魂飞魄散的结局，因此付出了杨柳魂飞魄散的代价，一命尚有一命偿，你颠倒时空、支配人命，又想用什么来偿还呢？】
　　【韩子月？……消失吧。】
　　【至于其他人……】
　　【是回到过去好呢？还是回到现实好呢？】

　　40 世界内
　　我忽然惊醒，首先发现的是天已经大亮了，也许已经快到中午了。
　　怎么这么冷清？这是我的第二反应。
　　夜何如应该回来了呀，就算他还没回来，也应该有人来叫醒我吃早餐了吧。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并不是夜何如的办公室，而更像是……
　　昨晚梦里的那个地方。
　　我冲出房门，门外花团锦簇，格局有点像宫殿花园，但花更多，从花坛上倾泻下来，一路涌到石板路上。
　　……是仲春花神殿，我的神殿。
　　皇的话犹在耳边，我找遍了皇的神殿，没有看到他，便下到人间去。
　　我降落在亡灵之地，夜何如的宫殿外，夜何如的宫殿已经面目全非，只能依稀看出原来的形状。夕阳一点点落山了，来往行人也渐渐少了，宫殿在我背后远去，我不知道我在去哪里。
　　假的吗？之前那些，都是假的吗？什么时候开始是假的，什么时候又是真的？
　　还是说，现在是假的呢？
　　我竟然这样走到了王的城堡。王的城堡一片漆黑，死寂环绕着，无星无月，杂草蔓延，好像被世人遗忘了一般。
　　“求而不得的愿望。
　　“轻易听信的虚伪。
　　“一错再错的错误。
　　“无可挽回的堕落。”
　　城堡的门轰然洞开，时空的裂缝发出微弱的电流声。地面在我脚下坍塌、坍塌，坠落、坠落，就和我第一次去往脑洞世界一样，从水里回到陆地，少了束缚，少了依靠。

　　41 世界外
　　熟悉的铃声响起，常秋篱一动不动地装着死。
　　……不对，这好像是半年前的起床铃吧？现在都放假了怎么还会有铃声？
　　大约一分半钟之后，起床铃唱完了副歌进入间奏，拖鞋噼里啪啦的声音踩着节奏由远而近。
　　这是江枫染的习惯，他早上犯起床气的时候就会把拖鞋踩得跟打击乐器似的，他还是蛮喜欢这首歌的，但为了不耽误叫常秋篱起床，他会听完第一段再走过来。
　　二人内心都充满了疑问，但该赖的床还是要赖，常秋篱习惯性地磨蹭了半天才睁开眼睛。
　　然后莫名其妙开始心跳加速。
　　常秋篱的大脑还没开机，无论是梦还是昨天的现实，这会儿他统统不记得，他只有依靠本能，可是这不是很正常的情景吗？为什么他会有江枫染要给他一个早安吻的错觉？
　　江枫染的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他错觉得常秋篱会刷地伸出手臂说“亲亲抱抱才能起来”。
　　“起床啦。”江枫染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往外走。
　　他坐在餐桌前一边吃一边等反应消下去一边反省自己，常秋篱在他对面坐下欲言又止。
　　常秋篱怀疑不是梦，但问不出口，场面一度很尴尬。

　　42 世界内
　　脑洞世界依旧悬满了光球，我却莫名觉得死气沉沉，就像我一样。
　　这时我终于意识到，现在的变化，不再是时空改变那么简单的事情，更不是我一个世界的事情了。
　　似乎是……连神都变了。
　　一个小光球向我飘过来，无声无息，却在碰到我的手那一刹那破碎，里面的东西飘了出来。那个光球里的景象很抽象，飘出来的东西更不知所云。那些东西扩散至消失，融化进黑暗里，却好像改变了空间的颜色。
　　以前吴心给我们发来过很多光球，最开始我还需要等它融化，后来我一碰到它它就会裂开。吴心说这些光球的本质是灵感，大光球是世界观，中光球是人物，小光球则是那些杂七杂八的片段、道具之类的东西，我们在世界内看到光球是因为那些东西和世界观不相容，必须要一种叫做“主角光环”的东西才能将光球打碎，但在我们的世界之外并不需要。
　　我挥手碰到另外一个光球，光球反弹了一段路程才碎裂，里面的抽象画融进空间里，空间似乎波动了一下。
　　……求而不得的愿望……轻易听信的虚伪……一错再错的错误……无可挽回的堕落……
　　我又想起了这段话，隐隐感觉到不安。
　　我后退了一步。这世界就像一个大容器，我打碎了里面的小容器，小容器里的东西在大容器里混合，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
　　也许……我应该回去。
　　我转身就走，却没留意背后几个光球，一下子撞了上去。小光球迅速裂开，连中型光球也摇晃了几下碎裂，里面的人慢慢舒展身体飘了出来。
　　那人看上去没有知觉，依旧沿着他的轨迹一路飘去，碰到他的光球却同样裂开。我追了过去，却看见他在散开，散成一个个小小的光点，像小光球里的东西一样逐渐融解，那场景看起来有些骇人。
　　他撞上了另一个中型光球，光球里的人被放了出来，先前那个人消失得只剩一个心脏了，后面那个人则向另一个方向撞向一个大光球，大光球将她弹开。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光球上出现了裂痕，我连忙后退。
　　大光球的融解也无声无息。光芒燃尽之后自然碎裂，各种东西源源不断地弹出来，我能看清的有人，有树，有房屋，几乎无穷无尽，碰到什么就毁灭什么，眨眼间又碰到了另外一个大光球。
　　夜何如。
　　它们一旦碰到夜何如，他就会消失。
　　我来不及避过那些东西了，只有在每一个中型光球前停留一小会儿来辨认光球里的面容。越来越多的光球被融解，我只能祈祷夜何如还没有被波及。
　　只是，我不知道我该向谁祈祷，我不知道我究竟能守住他多久。
　　连我自己，都开始消散成光点了，这种消散并不是没有感觉的，很疼，疼到无法思考。
　　我终于找到夜何如了，他还安然地蜷在光球里。我守在他前面挥开那些飘过来的东西和人，不知道还需要保持这个状态多久。大概，要保持到我完全融解进空间里，或者保持到其他所有都融解吧。
　　不过，最后我还是没有守住他，他被一棵从另一面飘来的大树碰到了。那时我双手双脚都已完全消散了，我眼中的世界也在逐渐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