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后创飞全世界》富梨阿

3、第三章

　　初雪祭祀原本是由天子或者太子主祭，再由一两名皇室成员陪祭，萧皇继承的是她的夫君靖仁宗的皇位，虽然继位之后改了国号，但为了安抚朝中旧人，加上自己的孩子们都姓赵，因此仍然供奉赵家的太庙，所以如今赵家依然是皇族。

　　萧皇继位后，作为她的本族人，萧家人也封王封侯，但因为萧皇的父亲只生了三个女儿，且各自嫁人入了别姓宗祠，因此如今在朝中炙手可热的景城王萧志渊和忠庆王萧思睿均是萧皇的堂侄，虽然炙手可热，但从未被萧皇承认过皇室成员身份，今次萧皇在祭天的时候却叫上了萧志渊的儿子萧卓霖，其背后的原因让人不得不深想。

　　萧卓霖自然也知道祭祀背后的深意，是以在看到赵月危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

　　萧卓霖是穿着朝服来的，但赵月危并不知道陛下叫他来是为了祭祀之事，因此向陛下告罪，希望去东宫换好朝服再来。

　　萧皇道：“如今都已经是郡王了，自然不能用以前的朝服了，你的身量和鄢陵王相仿，今日祭祀就穿他册封郡王时候穿的那套朝服吧。”说完，便吩咐小黄门去尚服局取衣服，顺带下旨让尚服局按照赵月危的身量再为他准备两套朝服。

　　赵月危不慌不忙谢恩，无视了萧卓霖不怀好意的嫉恨的目光。心道：“连朝服都准备好了，今日封王必定不是陛下临时起意。”

　　萧皇看着宠辱不惊的赵月危，又看看挂相的萧卓霖，笑容莫测。

　　赵月危换好衣服之后，萧皇身边的女官端木英棠进来报告陛下，礼部祭祀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

　　齐朝祭天的地方沿用了靖朝的圜丘，在永兴明德门二里外，过去的时候要坐马车，宫里原本准备了两辆车，让萧皇独乘一辆四驾马车，赵月危和萧卓霖两人共乘一辆二驾马车。

　　萧皇却邀请赵月危和萧卓霖与她同乘一辇，上车的时候，赵月危让萧卓霖先上，萧卓霖时刻防备着赵月危，怀疑这是赵月危在萧皇面前给他挖坑，因此赶忙摆出一副谦让的样子，反而让赵月危先上。

　　赵月危闻言，笑容真诚道：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就从容先上了马车。

　　萧卓霖被他噎了一下，气得咬牙。在心中暗暗发誓要将刚才的场子找回来，突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和萧皇同乘自然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赵月危自然地和萧皇说着话，但却心中时刻惊醒，不敢多说一句。

　　此刻，话题正说到初雪的永兴城，永兴地处北方，冬天干燥，下雪之后便能湿润一些，车驶入崇业坊，便进入了闹市，间或有一些羊肉汤的味道传进来。

　　萧皇并不喜欢羊汤的味道，因此有些皱眉，手指微微拉开车帘子，看到大街上排着长队在和羊汤，便道： “羊汤味膻，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排着队喝。”

　　赵月危道： “冬天若是能喝一碗热乎的羊汤，暖心暖胃，利于做工。”

　　萧皇虽然不喜欢羊汤的味道，但也觉得赵月危说得合情合理。

　　萧卓霖本来苦于没有机会提起陛下的雷点，如今见说到羊肉汤，心生一计，赶忙道： “若是羊汤，还是西市那边胡人开的呼卓羊肉摊子的最好吃，只是今日西市那条街因为罪臣处斩的缘故，没有开市，大家才到崇业坊这边来吃。”

　　赵月危闻言不咸不淡应了声： “看来康宁侯对永兴的美食十分有研究。”今日赵仲处斩，康宁侯能憋住不提就有鬼了。

　　萧卓霖自然不会让他就这样将问题糊弄过去，道： “我平日喜欢研究永兴的美食，尤其喜欢羊肉汤，只是今年羊肉都不行了，因为赵仲延误战机，西北的商路迟迟未开通，导致百姓连牛肉汤都喝不好，唉，真是祸国殃民。”

　　赵月危在心中暗笑，真是个草包，他沉痛点头道： “确实，征西军这一路节节败退，不仅让百姓合不上汤，更是让陛下日夜悬心，连今年的冬狩都被迫延迟了，真是……唉……”赵月危蹙眉，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叹道， “马上就要过年了，希望战事早日结束，边关征战的将士能早日还家。”

　　不出他所料，他说完之后，萧皇的脸色变得威严起来，有些挑剔地看了萧卓霖一眼。

　　萧卓霖看了赵月危一眼，在萧皇的挑剔地眼神注视下缓缓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的偷瞟了一眼萧皇，吓得噤声，才明白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齐和东胡的战争，虽是赵仲押送的粮草，但征西军的统帅却是萧鸿越，战争的失利他应该负首要责任。陛下之所以杀赵仲，并未动萧鸿越，不过是因为萧鸿越是萧家人，而赵仲是赵家人。
　　萧皇给了萧鸿越立战功的机会，但萧鸿越自从开战以来，被东胡人连夺三城，陛下因此不得不向向乌羯借兵和谈，如今萧卓霖提起边事，陛下又想起征西军的无能，心情如何能好。

　　但他也看不惯赵月危暗讽他们萧家人，因此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两个少年的言语龃龉，赵月危趁陛下闭目养神的功夫，冲着萧卓霖露出个轻蔑的神情，萧卓霖敢怒不敢言，只能憋着，一路上忍得辛苦。

　　举行祭祀后，萧卓霖为了挽回方才之事，赶忙道： “瑞雪兆丰年，陛下初雪祭祀后，我大齐来年定然是个丰年，百姓安居乐业、国运昌隆。”

　　到底是萧家人，萧皇道： “卓霖小小年纪，便心系百姓，日后定然是国之肱骨。”

　　萧卓霖卖乖道： “臣愿为我大齐鞠躬尽瘁！”

　　萧皇的心情也似乎好了起来，道： “是个好孩子。”鼓励了萧卓霖之后，她转头问赵月危道， “那月郎呢？”

　　赵月危闻言，也跟着表态道： “孙儿虽不才，但也愿以微薄之躯报国。”

　　本来是惯常说的表忠之言，岂料萧皇却追问道： “月郎竟愿意捐躯报国？”

　　皇帝已经问到这份儿上了，赵月危只得斩钉截铁道： “大齐生我养我，愿以身报国，不负年少。”

　　这样一句被人用过很多次的话萧皇听着似乎很满意，笑道： “好！不愧是大齐好儿郎，月郎，你说的话朕记住了。”

　　她说完之后，赵月危隐隐觉得陛下似乎给他挖了个很大的坑，就等着他跳下去。

　　萧皇的情绪虽然已经恢复了，但回去的时候，却并未再与他们同乘，因此回去的车上只有赵月危和萧卓霖两人，萧皇不在，萧卓霖也自在了许多，今天他被赵月危害得吃了好大个哑巴亏，回去的时候自然要把被占的便宜都讨回来。

　　两人坐在车上，赵月危根本不想理萧卓霖，他闭上眼睛靠在车壁上养神，忽听到萧卓霖说道： “封王了，好大的威风啊！”

　　赵月危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假寐，摆明了根本不想理他。

　　萧卓霖是萧志渊的小儿子，父兄在朝中炙手可热，从小娇生惯养，在京城的贵公子圈里巴结者甚多，何曾被人这样轻慢过。

　　这赵月危有什么高傲的，他不过仰仗的就是他的太子爹。可赵禹被封为太子又如何，赵家眼看着就是个破落户了，而他们萧家可是如日中天，说句不好听的，陛下百年之后，这皇位焉知姓赵还是姓萧，赵月危敢在他面前摆架子，真是笑掉大牙了，他决计不能让他得逞。

　　因此道： “你以为封王了，就可以在我面前显摆耍威风了，别笑死人了。”

　　赵月危原本不想理萧卓霖，但他若是不还击，只怕这个苍蝇会一直在他耳边聒噪，一路上不得消停，也罢，那就玩弄戏耍一番，毕竟与人斗其乐无穷嘛。

　　萧卓霖恨恨说着，突然看到对面的赵月危一双眼睛睁开了，似笑非笑看着他，赵月危的眼睛实在是非常会说话，他的眼睛可以精准传递出各种情绪，比如现在，萧卓霖就在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中看到了戏谑和轻蔑。

　　赵月危懒洋洋道： “即便不封王，我也是皇族，而你是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康宁侯可莫要乱了伦理纲常啊。”

　　萧卓霖冷笑一声道： “皇族，别笑死人了，永兴城里谁不知道，你们赵家不过是破落户罢了，也配和我们萧家比，就连陛下也是我们萧家人！”

　　赵月危撩起眼皮似笑非笑看了萧卓霖一眼，道： “陛下虽然是你们萧家人，但却是我的皇祖母。”萧皇只是萧志渊的堂姑，到他们这一辈关系更远了。

　　萧卓霖看着赵月危冷静冷淡的面容，怒从心头起，道： “赵月危，别以为陛下给你封王了，你就得意了，告诉你，你、你们赵家蹦跶不了几天了，小心登高跌重！”

　　赵月危不屑一顾道： “康宁侯难道只会说一些嫉妒的酸话吗？看来就算在桐礼书院这样的地方读书，也不过烂泥朽木而已。”

　　赵月危这段话说得狠毒，又骂他是烂泥又骂是朽木，萧卓霖心里恨极了，但却没有说什么，憋气忍了下来，刚刚他已经说错话了，如果再说下去，难保他不会说出更多的事情，还好赵月危只将他方才说的话当成是嫉妒之言，不然若是察觉到什么……

　　赵月危方才是故意骂他的，一来这是皇家的马车，赶车的都是皇家人，他俩的争执肯定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二来是试探萧卓霖，若是按照萧卓霖的性子，他说这样的话，早就扑过来打他了，哪里会像现在，跟个憋气的鹌鹑一样坐在那里，忍着什么也不说。

　　如此看来他刚才说的那句他和赵家蹦跶不了几天，不是一时激愤的气话，而是赵家真的有事了……
　　到底会发生什么？若是赵家要有大祸，那首当其冲的便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