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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一去不会形象 ...

  •   篮球场有不同的班级在比赛,每个场都被围得水泄不通,本来最该安静的操场在比赛期间变成最喧闹的地方,学生不用上课的时候情绪高涨,在场边上加油的加油,叫骂的叫骂,还是不是爆发出女生的尖叫声和惊呼声,蔺怀森手拿到传来的球,精神一振,朝着自家篮筐三步上篮将球送进去,落地的时候脚着力点不对,身形一歪。
      旁边的陈耀及时托了他一把:“没事吧你,看你今天好像精神不好。”
      蔺怀森揪起衣领擦下巴上的汗喘口气,跟着陈耀跑向球场对面:“嗯,有点吧。”
      “要不换你下去?”
      他犹豫了一下,看向计分板:“在等等吧,等着第三节完了再说。”
      他们说话的档口对方已经抢到了球,却被挡在三分线外,蔺怀森顾不上说话赶紧站好位置准备配合他们截下这球,等他跑位到李亦志斜对面的时候,对方仿佛看到自己队友被防住抽不空身就准备强行出手投三分,他们一直注意的是对方那个投三分很准的四号,根本没有想到要防八号投三分。
      不过话说回来,三分也没有那么好进的,但是他们可没有见过这个八号的三分命中率,因为八号经常活跃在篮下,人高马大的人不像是手感很好的样子,要是这人真的深藏功与名拿下这三分,第三节的收尾激起对方的士气就不好看了,搞不好会影响到他们下场的发挥,被反超过去。
      八号先是后退半步,手举过头顶托着球的姿势很稳,看样子可能是会投三分的人。
      蔺怀森边防着身后人的步步逼紧,一边注意球的情况。
      这种情况下,按道理来说,他只要盯着他们篮下就好,三分不进就上去抢,进了就打快攻,尽可能在最后的时间里还他一球,虽然三分是不大可能的,但缩小差距还是可以的。
      他是这么判断的,但是有些事情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们队伍里还就有个不信邪的人,顾不上防好身后的人跃跃欲试冲上去就要盖帽。
      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蔺怀森他们简直想不顾形象的大吼。
      李亦志你特么全队最低海拔的身高差了人家好一截学什么球星盖帽啊!!!
      队里的人目瞪口呆看着他饱含大无畏的激情冲上去,有人破口而出。
      “卧槽李亦志,你!!!”
      李亦志深蹲起跳,小腿肌肉紧绷,脖颈青筋暴起大吼一声,成功将球盖了下来。
      “什么?!”他回过头没有丝毫自觉地大喊。
      人脸都憋得通红才咽下喉咙里骂声:“干得好!”
      李亦志原地蹦起欢呼,摆了个胜利的姿势:“李亦志你是最棒的!!!”
      “棒个屁,还不回防!”陈耀像阵风略过,剩下李亦志一个人灯光打他身上似的杵在对方场地上。
      所有人的心思:这厮,弹跳力不错啊,不愧是曾经的不良小混混!!!
      蔺怀森因为站得位置最近所以眼明手快的把球捞在手里,一路畅通无阻的穿过大半个球场,风声呜呜吹过耳边扑面而来,他蛮享受这种被人追逐的感觉,好像什么不好的东西都被他远远抛在身后,他恣意奔跑不必在乎他人的目光和话语,不为任何人做停留,不为任何事做留恋。
      他只需要不停地迈开腿朝别人追不上的地方跑。
      但他不是个鲁莽的笨蛋,不像李亦志那么对自己有不保留的自信。
      他托起球起跳,身前高大的身影将篮筐挡了个严实,他早有预料似的把手臂迅速收回,手腕后翻把球抛向身后。
      宁意守在他身后,球落到他手上,随即快步退出三分线。
      “好球!”他赞道,手指顶着球寻找微妙的手感。
      抛出道流畅的弧线,球正中篮筐。
      哨声吹响,最后对方还是没能扭转分差。
      但蔺怀森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肩膀在半空中被人撞了一下,落地的时候侧翻过身膝先着地。
      李亦志赶过来拉起他:“没事吧,那么远我看你像片纸似的被撞飞了!”
      蔺怀森啧了一声:“你不会说话就闭嘴,我靠,疼死了!”
      “阿森你在飙血啊!”一群人围上来,对着他右边膝盖指指点点。
      “我不瞎,看得见,你们看着就没人帮我拿点纸来吗?”蔺怀森瘫在椅子上无力的说。
      这群人才反应过来先止血,借了纸没轻没重地就一把按在他伤口上。
      蔺怀森嗷的一声叫出声,喷出口水:“你们轻点啊喂,对待伤员和功臣就不能友善些?”
      宁意想起,从校服外套口袋里掏出红枣:“阿森,要不要补点血?”
      “.…..宁意我算是看透你了,这么益肾补气的东西你原来随身带着啊。”蔺怀森吐槽。
      “哈哈哈哈我们宁小主可矜贵着呢。”有人看着那红枣笑得飙出眼泪。
      宁意面不改色把红枣塞进自己嘴里嚼啊嚼:“你们这些粗糙的人懂个屁。”
      蔺怀森戳戳他:“还有没?给我一个,打得我都饿了。”
      宁意得意洋洋又从外套包里掏出一把,没看出来校服挺能装的。
      他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吃起了某个人贡献出来的大把红枣,还眉飞色舞赞不绝口。
      江采薇站得远远的,听着四周窃窃笑声,捂住脸默念:“我不认识不认识……”
      “感觉你今天没睡醒啊。”陈耀抓起空矿泉水瓶子吐核,“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他没睡醒是真的,今天还被老刘拎起来站了两节课。”李亦志说。
      有人提议:“要不阿森你去医务室补补觉吧,装病嘛,晚上晚自习老师要巡查你要被逮住就惨了。”
      蔺怀森想了想:“那成,你们加油,我去医务室躲躲。”
      他拒绝人要扶着的好意,坚持自己瘸着条腿绕过体育场走到教学楼下面的医务室,可校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在医务室里转来转去也没等到人回来,倒是看到那帘子后面的床就想睡觉。本来好不容易放个假回家,好死不死碰上他爸千年不遇的在家休假,更糟的是还被他揪住期中成绩一顿教训,他开学前那个晚上怄气硬是在床上翻了整晚的烙饼。
      困意犹如猛兽袭击大脑,蔺怀森翻箱倒柜找东西顾不上其他,简单消毒后贴了张纱布倒头就睡。
      这一睡就不知道时间,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
      窗外面路过学生说话的声音,广播里要死不活的普通话声音在他梦里阴魂不散的飘荡,像是沉没在水底,他由下往上的看过去,波光粼粼,刺眼的白。
      他是被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弄醒的,但他难得展现大度没有发火。
      依照他平常不分时段的起床气不同,他的起床气只针对别人,不针对自己。
      他摇摇晃晃坐起来,身上裹着的校服外套滑下来,曝露出里面的球衣。
      胳膊肘什么的全露在外面,加上他睡姿向来不好,衣服卷起来高高挂在胸膛上。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春光乍泄吧,他想。
      一抬头,有人站在桌子旁边静静看着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他,眼神淡定无比。
      ……
      蔺怀森默默把外套提起来把自己重新紧紧裹住,像是怕被人占便宜的良家妇男。
      那人却转过身不看他第二眼,手上有条不紊地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喂喂,你倒是来吐槽我啊,不然此情此景很尴尬的啊啊啊啊!!!
      蔺怀森内心疯狂的吐槽,他满怀悲愤地穿上外套,还忍辱负重不敢发出声音。
      怎么他的窘事好死不死都被这人瞧去了啊,他疯狂的抓脑袋责问自己。
      为什么自己那么多好形象都没被看见!
      为什么!!!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平日见不着一见惊天动地的龙深。
      他坐起来时就会不自觉屈腿,忘了自己腿上有伤的后果就是伤口崩裂,没忍住惨叫。
      “嗷——”他猛然噤声,费尽力气把剩下的气吞回去。
      龙深吓得肩膀耸起,慢慢转过身,漆黑的眼瞳惊疑不定地盯着他。
      蔺怀森尴尬的一笑:“我我伤口裂开了,不好意思吓到你。”
      龙深眨眼,随即目光下移,看见他膝盖上胡乱贴着的薄纱布现在浸着血。
      “你在流血。”她说。
      蔺怀森挠头叹气:“啊,好像是,我记得……”他撑起身就要站起来。
      龙深看他行动不是那么方便,转身在下面的柜子里翻找,声音透过木板传过来很沉闷,但听在耳朵里,声音不是原来那么清冷有距离感,有种很轻柔的错觉。
      “你别动,我帮你拿过来。”
      蔺怀森犹豫了下应了一声,坐回去还不忘道了声谢,他突然想起这姑娘是他们那场的记分员,忙问:“那个,比赛结果怎么样?”
      龙深:“好像是30:50,你们十九班赢了。”
      蔺怀森松口气,虽然他并不觉得他们会输,但这个板上钉钉的事实还是让他放心。
      龙深把东西放在他面前,摆在床上的东西种类乱七八糟的,他捡起酒精棉就对着伤口就按下去,皮肤刺激的疼痛像从神经末梢要一直窜到他大脑,他疼得皱起眉,手按在上面不松开,等松开时手指都在抖。
      他轻轻的吸着气,把血擦完后可血还是从伤口里面一点点的浸出来。
      “你那样血止不住的。”龙深忽然夹出酒精棉按在他伤口周围,拨开他的手开始处理伤口,“刺激创口可能会引起感染。”
      蔺怀森愣住,拿着棉花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半天他笑了声。
      “谢谢。”他说得坦诚,手撑在后面,放松身体。
      龙深绷着表情像是被他感染,慢慢放松恢复成平时的面无表情,但眼睛里在软化。
      “不客气。”
      “你把腿放下来,伤口里好像进了沙子。”龙深蹲下身。
      蔺怀森转过身看着的垂下右腿,惊讶:“有吗,我开始看好像没有啊。”
      “有,你忍一下,可能有点疼。”龙深翻了翻那堆东西,撕开酒精片捏着。
      她开始明显感觉到她左手托着的小腿肚在她蹭到伤口的瞬间肌肉紧绷了一下,又慢慢放松,反复几次,温热的触感在她手心像有生命一样在搏动起伏着,滚烫的,细腻的。
      不像她的手那么冰,原来人身上是这么温暖的,她想。
      上方传来声音:“你手……好冰啊。”
      她手顿了下,没抬头:“你忍一下,很快就好。”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又踢动了下腿,怕痒似的笑,“蛮凉快的。”
      龙深收紧手指,扣着他的小腿安分别动:“你是怕疼吗,一直在动。”
      蔺怀森无所谓的摸了摸鼻子:“男生就不能怕疼了?我从小都有些怕疼。”
      “我小时候也不太安分,总喜欢跟着群小屁孩玩警察捉小偷,天天挥舞着不知道哪里捡的树枝当尚方宝剑,嘴里还叫着‘看剑看剑’什么的,那时候暑假我的膝盖就没有快好的皮肉,疼归疼,玩得还是要尽兴。”他越说越兴奋,完全忘了他膝盖上就没有块好肉,两条腿踢动个不停,“还有啊,那时候也不知道疼的,明明上一面还疼得哭鼻子,下一秒就追着人到处打了……啊疼疼疼!”没有预兆的惨叫起来。
      龙深直接抓着他腿把抗菌药膏抹在上面,纱布毫不留情的摁上去。
      “嗯,看出来了,你挺怕疼的。”她若无其事站起身在旁边洗手池里洗手。
      蔺怀森抱着腿疼得躺倒在床上翻滚:“龙深,你轻点啊,大家好像都对伤员有什么错误认知?!”
      他躺了会儿,听着水声滑过水池的声音空泛泛的,后知后觉坐起来问龙深:“你为什么在这里,记分员不是工作已经完了吗?”
      “我来还急救箱的。”她指着桌子上已经规整好的小箱子。
      “.…..那为什么不给我当场就止血啊!”想起自己血飚的时候,旁边人淡定的抱臂旁观,这个世界已经冷漠成这副见死不救的鬼样子了吗,有没有点社会人文关怀精神了,蔺怀森丝毫没有想到是他的交友方式出了问题,那一瞬间满脑子都是对世界的怀疑。
      “东西不是我借的,有人借了后都没记起来,因为好像截止你是第一个流血受伤的。”
      蔺怀森震惊,自己原来这么菜的吗?
      “篮球这么高危的运动,竟然没有受伤的?”自信心被打击的蔺怀森喃喃自语。
      龙深走到窗帘旁边,看到他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是没有流血的,倒是有几个骨折的。”她拉开窗帘,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那我蛮幸运的?”他咧嘴,回头看向窗外,淡定的表情又被震惊取代,表情跌宕起伏瞬息万变,“这么晚了?!明明我睡着的时候还是亮着的,太阳才出来啊!”
      完全是夕阳西沉的景象,瑰丽的颜色被晕染混合,形成千言万语难以描绘的色彩,云层被风拉扯成长絮状漂浮在西边的天空,一层黯淡,一层曼丽,一面昏沉,一面明亮,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得通红,将地上窗外的铁栏投射在地上拉得老长。
      少年慌慌忙忙跳下床,边收拾起床上的药品,边叫嚷:“完了,晚上是老刘的课。”
      他像阵来去自由的风莽莽撞撞冲出门,可他又掉头回来趴在门口对她招手笑笑。
      “谢谢啦。”
      然后又消失,就像他来时悄无声息。
      其实龙深一直知道他在那帘子后面,裹着薄薄的外套,委屈地蜷起腿睡在小床上。
      睡得并不安稳,窗外光亮太刺眼,他迷糊地翻个身下意识躲避恼人的光亮。
      龙深整理东西的手一顿,想了想,帮他掩上窗帘,她转过来看他反应。
      他面朝向她,眉目舒展,呼吸沉稳,脸埋在枕头里,姿势改变开始的规规矩矩,手脚伸展豪放的甩在床上,外套要掉不掉的披挂在身上,头发翘起,像是被人狠狠揉搓过的凌乱,头发明明不长,能乱成鸡窝也是匪夷所思。
      睡姿真是一言难尽啊,龙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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