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距离》冰柠檬茶

13、第 13 章

　　在裴云笙因为程思的事而噩梦连连的早上，陆盛倒是没受到半分影响，他在陆泽眼带恶意的目光下走入会议厅，甚至还有心对着这位堂弟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陆泽走上前，比常人要俊朗些许的面孔上扬起一抹饱含深意的笑，“哟，堂弟，看你脸色昨晚过得不错，听说徐家少爷给你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接风宴，啧啧，到底是你，即便一年不在燕京，回来之后依旧艳福不浅啊。”

　　陆盛挑了挑凌厉飞扬的眉，他精致到令人屏息的面孔上带着散漫不经的笑，柔和了眼角眉尾锋利的狠意，“这是公司，你应该叫我一声陆总经理。”

　　陆泽冷笑着，呵了一声道：“一年没见，架子倒大了不少嘛。”

　　“这是规章制度，”陆盛也没恼，反而一板一眼地讲解，“例如我现在也应该要叫你一声陆总监。”

　　陆泽脸上的冷笑都维持不住，他平生最恨的便是他比陆盛还大两个月，可陆盛却是老太太指定的陆家下任当家，而他却只能在集团当个行政总监。

　　思到恨处，陆泽咬牙嗤道，“开口闭口把职位挂在嘴边，你以为你现在就很有能耐吗？”

　　“的确没什么能耐，也不过是与你父亲平起平坐罢了，”陆盛轻叹一声，颇为苦恼，“实在有些丢脸。”

　　陆泽险些被气得当众摔门而去，他指着陆盛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字：“你他妈——！”

　　随着他的动作，陆盛脸上的笑容褪去，藏在美色之下的凌厉与狠辣没了半点掩饰，侵略性的迫人气势压得陆泽神色僵硬，再不复刚才嚣张。

　　陆盛审视扫过陆泽笔直的手指，复而盯着陆泽的眼睛与他冷声道：“我不喜欢你的动作。”

　　“你、你不喜欢能怎么样？！”陆泽强撑着气势反问道。

　　陆盛目光微冷，灰蓝色的瞳仁冰冷地好像是在注视着一具没有气息的躯体，“我能帮你收回去。”

　　对方的视线太过可怕，甚至陆泽在一瞬间都觉得如果他没有立刻收手，陆盛甚至能将他的手指头掰断。

　　陆泽打个激灵，手指颤了又颤，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缩回了手。

　　陆盛又恢复了笑容，他弯唇道：“一年不见，陆总监倒是识时务了很多。”

　　“不过还是希望这个优点你能多记一段时间，”陆盛在他身前压低了声音：“别把手伸地太长，对不该碰的事情指手画脚，这一次我就当没发生过，但我不想再看到下一次，听明白了吗陆总监？”

　　陆泽猛然缩了瞳孔，他当然明白陆盛说的是什么事情，难道昨晚程思没留在陆盛身边？

　　此刻在陆盛的冷冽的注视下，陆泽咬着牙，低头道：“我当然明白，陆总说的是。”

　　“明白就好，”陆盛伸出手拍了拍陆泽的肩膀，凑到他耳边眼中冰冷嘴角含笑：“这一年堂哥辛苦了，我看了报告，这一年行政方面的事情做的不错，公司有你这样的后勤，大家日常工作所需也能轻松一些。”

　　陆泽听到了他的夸赞，更觉得胸闷气短，在陆盛离开他的身侧后，陆泽盯着陆盛劲瘦修长的背影狠狠咬牙。

　　简直废物！原本以为程思在陆盛身边呆了大半年，好歹也能有一点用处，要是他实在是找不到机会能把人送到陆盛身边，何必要从岛湾将程思带到燕京。

　　说来说去到底是陆盛太过阴狠狡诈，陆泽恨得心肝脾肺没一处不疼，想到陆盛身边的徐闻渡又不禁咬牙切齿，要不是徐闻渡昨天好端端的发疯，把准备的人全都赶出去了，今天陆盛根本就没机会出现在这里。

　　他面孔狰狞地盯着陆盛，眼睛恨不得贴在对方身后磨出一串火星子，没想到陆盛与人谈笑间突然转头望向他，连带着周围的人也齐齐转头，就如同临近日出猛回头的向日葵一样，陆泽猝不及防对上那么多人的视线，两颊下意识的扯出一个笑来，动作幅度之大差点肌肉抽搐。

　　“你就不能消停点？”

　　等陆泽被人当猴一般的围观之后，一个森冷的声音自他后背响起。

　　陆泽的兄长陆行冷着脸，目光阴鸷地在陆盛身上打转，嘲讽冷笑道：“陆盛去了一年岛湾，你难道以为他是在那尽和小情人厮混了？”

　　“把陆盛不要的人带到燕京，你脑子被狗吃了吗。”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骂我做什么？”陆泽愤愤不平，低声骂道：“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咱们家吗？陆盛可是从岛湾带回了新式能源的合同！”

　　“所以你就打算让陆盛没机会出席今天的会议？”陆行看他的视线，就如同是看到了陆龟非要海泳找死一般的不可思议，就差把你是傻逼刻在脸上，气到发笑，“他手里的是签好的合同，你以为是儿童乐园门票，错过了就作废吗？”

　　陆泽的脸色一僵，他还真没想那么多，光想到陆盛拿到合同肯定会在今天踩着他的面子得意洋洋一顿，陆泽就想在陆盛错过会议时间，让他好好在董事面前丢个脸，挫一挫他的锐气。

　　陆行是他同胞兄弟，这一眼就看出来陆泽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便什么都没说，只嘲讽地哼笑了一声。

　　简直是丢脸至极，陆泽恼羞成怒道：“行，我做的不好，你说怎么办？由着他得意吗？”

　　“让他得意一时又能怎么样？老太太还没死呢！”陆行又露出阴冷诡异的笑容，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已经在高位坐下的陆盛，冷笑道：“咱们一脉是三个人，陆盛呢，孤家寡人一个，又和老太太有事没事地争吵，只要我们想办法让老太太把股份留给爸爸，等到那时候，不过是一句话，就能让陆盛从现在的位置上滚下来！”

　　听他说完，陆泽简直茅塞顿开，“对啊，就算是陆盛现在得意又能怎么样，等把老太太股份拿到手，笑到最后的不还是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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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盛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来抿了一口道，“老太太，我刚开完会您就把我叫来，就是专门看我喝茶的？”

　　陆家老太太重重哼道，“回来燕京都这么些天了，没一天是着家的，难不成还得我给你下拜帖吗？”

　　“这怎么敢？”陆盛轻笑了一声，弯起他灰蓝色的眼睛，“一年没见奶奶，我也想您，这不把杂事处理好，就紧赶慢赶来探望您吗？”

　　“你别和我耍嘴皮子。”陆老太太盯着他的眼睛，“陆行是你大堂哥，都是陆家直系，今天你在大会上直接把他调去了旧能源开发组，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指间把玩着手中的小杯盏，陆盛目光深沉地反问道：“奶奶真是消息灵通，不过这件事又怎么会是笑话？岛湾能源开发利用是公司日后发展新途，可旧能源也是公司立足之本，让堂哥过去，不正是因为我信任他，相信他能为旧能源开发一个新的出路吗？”

　　冠冕堂皇的废话陆盛拈手即来，若是旧能源开发新出路这么容易，当初也不会让已经身为陆氏CTO的陆盛接手新能源项目，之后更是去了岛湾整整一年才谈妥这件事，现在新能源项目组已经成立，陆行没在初期加入，那么后期想插手便更加难上加难。

　　“而且也能让堂哥多多知晓陆氏是怎么依靠旧能源，慢慢从一个小公司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也好，省的他现在鼠目寸光，眼前能看到的一亩三分地，全是奶奶手里的股份。”陆盛轻笑出声，“您觉得对吗？”

　　陆老太太沉默下来，她苍老的面孔上凝聚着时间留下的沟壑，但也能在这些痕迹下看出她年轻时的姣好容颜，她嘴唇紧抿，唇边的脸颊上有着深深地两道痕迹，她盯着眼前继承了陆家美貌的孙儿，开口道，“够了，陆行的事到此为止，既然你觉得他待在旧能源部门合适，那就让他待着吧。”

　　“好。”陆盛笑着说道，伸出手为老太太又斟了一杯白茶。

　　陆老太太又问道：“你前些天回来没在家，是去了沈家孩子的公寓？”

　　陆盛握着杯盏的手一顿，又不动声色地抵在唇边，嗯了一声。

　　“大的那个还是沈照炎？”陆老太太皱眉问道。

　　陆盛改正她的说辞：“奶奶，他叫沈青砚。”

　　“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一个疯女人的私生子，”陆老太太轻蔑说着，眼底带着不满的厌恶，“那个女人，呵。”

　　“陆盛，你应该离他远点。”

　　“他是我的朋友，奶奶，”陆盛将杯盏放在茶桌上，目光凛冽而深沉，语气微重道：“他母亲做的事和他不能混为一谈。”

　　“怎么不能？！”陆老太太厉色怒斥，“他身上就留着疯子的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病，要是突然发病连累到你，沈家拿什么来赔？一个可能父不详的私生子配与你相提并论吗？他母亲是个疯子，疯子生下来的孩子能是好的吗？！”

　　“奶奶。”陆盛平心静气地说道：“青砚是小辈，您是长辈，即便青砚的母亲曾经做过什么，与他无关，而且沈家家主承认青砚是他的儿子，沈清砚的父亲的确是沈正渊，他是沈家的孩子。”

　　“我看你是跟他搅在一起，把过去的事都给忘了，当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疯子，也不会有之后的事！”陆老太太怒斥道：“你忘记你父母的事了吗？”

　　陆盛缄默不语，他抬头望着陆老太太，波澜不惊地开口，“奶奶，那是意外。”

　　“可意外的源头，不也正是因为那个女人吗？”陆老太太恨得双目赤红，唇齿间尽是阴冷痛恨，“要不是她，你父亲还好好活着，又怎么会死在车里？”

　　陆盛淡淡开口，“奶奶，车祸的事情只是意外，而且我父母并不是在车里过世，是在医院里。”

　　陆老太太神色一顿，森冷说着，“对，是我记错了。”

　　“奶奶今天是累到了吧，”陆盛站起身来，伸手拿过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我就不打扰您休息，过两天再来看您。”

　　陆盛不带留念地转身离去，他的背脊挺得很直，潇洒干练地行走间，长腿带出道道无声的风浪。

　　站在老宅的正中，陆盛停下脚步，他回过头凝视着这座陆家百年老宅，随后缓缓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随后他不再回头，面无表情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