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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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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下雪的缘故，今夜暂失皎洁的月色。
挂在九曲长廊两侧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影影绰绰，令人看不真切。
整个杜氏医庄被生生割裂成两个世界。前院总共收治了五十八位病人，虽然他们已经在杜容鹿等人的照料下慢慢睡去，但偶尔还是能听到几句呻吟；后院则像完全空了似的，仆人主人都在别处忙得不可开交，只有李榆一个人空荡荡的脚步声。
好累。她步履蹒跚，一边走一边不住地用手捶打僵直的后背。
子时一过，杜容鹿念在李榆旅途劳累，便打发她赶紧回屋休息，自己一人照顾那些病患。正好她早已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也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就先回了房。
原来师兄平时这么辛苦。她连打两个哈欠。看来他真的变了很多。
四下静谧无声，只有雪花悄悄落在屋檐上。
风穿过树叶，撩拨瑟缩着的鸟的羽毛。
她不自觉地在一处站定，对着手心哈了哈气，看着长廊外浑然一体的夜空和湖水。
小偷跖他……大概已经快到半山腰了吧？
也不知走得顺利不顺利。
正发着呆呢，忽然一个人影一闪，消失在长廊一头。
谁在那儿？
那人好像穿着白色的衣服……李榆心下起疑，便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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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客栈伙计的口中，九霄山地势险峻，找到泉眼更是困难重重，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在琼花和瑶雀等几个当地人的带领下，一路上走得颇为顺畅。
盗跖见她们俩身姿轻盈，如履平地，且速度不逊于他，不由地说道：“想不到两位姑娘年纪虽小，身手倒很不错。”
“盗跖先生过奖了。”
不知为何，他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两位姑娘自从离开医庄之后，虽然仍旧在用恭敬的语气和他对话，但明显带着一丝疏离和防备，有点儿不大对劲。
是因为没有见过这样的突发事件，所以有些紧张吗？
他继续闲聊：“两位的武功是杜先生教的？”
“……”
琼花和瑶雀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突然站定。盗跖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不远处隐约有水光闪耀。
走近一看，那里赫然就是九霄山泉眼。
事不宜迟，他立刻半蹲下身，借着手中的火把四处搜索。岸边的泥土呈现出一种不大正常的黑色，大概就是毒素入侵所致。
他顺着黑色的泥土慢慢寻找，果然在一处发现一根可疑的绳子。绳子另一头泡在水中，似乎栓着什么东西。
盗跖提着绳子往外拉，将一个镂空的铁盒子拉出水面，用匕首将它撬开后，里面是一块墨绿色的晶体。
看来这就是毒源。
保守起见，盗跖用匕首切下一小块，放入随身携带的小瓶中，准备带回去让李榆他们看看。
就在他起身想和其他人一起回去的时候，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照道理说，九霄泉作为全城百姓仰赖的水源，一旦出现问题，遭殃的应该是所有人。但奇怪的是，杜氏医庄收治的病人中，没有一个来自医庄内部，包括他和李榆。
虽然说各人体质不同，毒发的时间和中毒的程度也各有不同。
的确，目前倒下的病患大多数是老人和孩子，但庄内也有不少年纪较大的仆役，可他们却安然无恙。
唯一的解释，便是庄内的人避开了毒素，或者说，在接触之前就已经服用过解药。
“盗跖先生。”
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同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把瞬飞轮握在手里，发现随行的仆人已将他重重包围。
琼花和瑶雀一个提着两把短刀，一个拿着一把软剑，对着盗跖冷冷地说：“我家主人命令我们好好招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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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一动，李榆溜进大堂。
给病患准备的床榻和房间不够用，剩下的人索性就在大堂里铺下被褥，席地而睡。
差不多就要到丑时了，此刻大堂里静悄悄的，偶有打鼾和翻身的人，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入侵的迹象。
那个可疑的人去哪儿了？
难道是她跟丢了？
李榆早已睡意全无，正想四处查探一番，忽然角落里微弱的灯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只见杜容鹿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医书，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这家伙也真是的。她摇了摇头，拿起一旁的衣服给他披上。天气这么冷，不怕着凉吗？
他睡得很沉，仿佛一点儿也没有要醒的样子。
她细细打量了一番，比起在药王谷时，她的这位师兄沧桑了不少，不仅留起了胡子，脸上还多添了几道皱纹。再加上今日救治人数众多，更显疲惫不堪。
唉，三师兄还不到三十岁呢，照这样下去，哪个姑娘能看得上他呀？
李榆见他面前散落着一些医书和几堆药材，料想他刚刚一定是在把医庄新进的货物分类，便决定帮他干点活，于是拿起药材细细分辨起来。
“荷叶梗在这个柜子里……鬼箭羽是在那里……石吊兰应该放在右下第四个……”
不知为何，越是分类下去，她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是什么呢？
为什么这些药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小师妹怎么变得如此贤惠？”
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李榆回头，发现杜容鹿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也许是补了一觉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挺精神的：“之前我一直觉得你还是以前那个爱尿床的小屁孩呢，怎么一眨眼竟然懂事到帮师兄干活了？可惜，最后还是得便宜那个臭小子。”
“第一，本姑娘一直就很贤惠；第二，我可不是白干，待会儿是要找你拿工钱的；第三，”李榆的脸颊染上绯红，赌气不看他，“什么便宜不便宜，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这么说，那师兄可就放心了。”话虽如此，杜容鹿还是一副我信你有鬼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
“对了，说正事。”李榆突然反应过来，“师兄之前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吗？”
“可疑的人？”
“对，大概是穿着白色袍子，身法很是诡异。”如果她猜的没错，应该是阴阳家的人。
“没有，你来之前我一直在给这些新到的药材分类，并没有注意。”
“话说这些药材……”李榆皱起了眉，“我总感觉……”
“怎么了？”
“师兄，你能说说一共到了哪些吗？”
“有灯盏花、荷叶梗、鬼箭羽……”杜容鹿把那些药材的名录递给李榆，“还有一些从北方极寒地区运来的品种，很是珍贵。”
“这是……”她忽然恍然大悟。
“没错，”他点点头，好像知道李榆的想法，“这就是曾经师傅用来救你的那个方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