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确与精致》回声乱

3、Mr.Right（1）

　　祁渃拔出钥匙，把门锁好。家里果然冷清。
　　“叔叔也出差了？”林栎萱坐在沙发上问。 “周三去的新疆，估计下周回来吧。”祁渃说得有气无力。 “那姚姨呢？”她又问。 “我妈应该明后天回吧。”
　　“呼，”林栎萱长叹一声，“那我明天就可以回家住了。”
　　“再议”祁渃正专心地在镜前擦卸妆油，随口一说“你这么想家？”。
　　“想我弟弟阿骁啊” 林栎萱眼睛完成月牙，甜蜜蜜地说。她说的弟弟是一只一岁半的蓝色短毛猫。
　　“你弟弟能换个名吗”祁渃洗完脸，一扬长发“这明晃晃的碰瓷儿啊。”
　　“真有意思，你宵哥有我弟弟帅吗？”她一脸的不屑。
　　“搞笑，我宵哥当年在实验尖峰班学年第一的时候，你的猫连受精卵都不是呢，”祁渃亢奋地反驳，“再说你怎么不用你男朋友比啊？”
　　“徐瞻和猫是不同物种，怎么比啊，”林栎萱念念有词“而且他还没变前任呢。”
　　“其实陆雨宵是我下一任，”祁渃无所谓似地东张西望。“你拿不起放不下的失恋后遗症持续太久了吧，干嘛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啊。” “我已经吊死了，从我认识他那年开始，”祁渃突然变得兴奋，“哎，我又跟你说过我俩怎么认识的吗？”
　　祁渃倒了两杯可乐，分别放了柠檬片和冰块进去，气泡翻滚着浮上来，又破碎了。
　　“啊——说过，说过，都说过八百遍了”林栎萱忙捂住耳朵，“你高三不写作业，检查的时候就去找易桐欢借。结果正好桐欢那个倒霉孩子的夹子里就有你那倒霉的宵哥的 java入门。我求你了，这故事已经被单曲循环有四年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上面有他中楷写得仓央嘉措的诗，全篇，”她眉飞色舞说着“看呆我了都，真没想到，大神反而非常有趣，怪不得去了北大，哈。”
　　“你可得了吧，你早就知道人家是校长实名推荐，妥妥北京大学好吧”林栎萱嚼碎了一块冰，冰碴差点溅出来，“不然就那颜值，还是个凤凰男，能让你惦记得这么长久？”
　　“我宵哥颜怎么了，再说凤凰男怎么了，我就不喜欢你这样嫌贫爱富的人，”祁渃一把抢了她的玻璃杯，“而且我明明是因为真爱，你懂不懂啊。”
　　“呦呵，你能把真爱这么美好的词让给好人吗，”林栎萱侧身转过，顺着祁渃的发梢，“我就问个问题考验你一下。” “说——”
　　“如果现在有一个与陆雨宵和好的机会和一个剑桥的offer，你要哪个？”没等祁渃答话，她又说“必须说真话，假话也应验。”
　　“这还用你温馨提示吗，肯定我宵哥啊，”祁渃坚定诚恳地说。
　　“成。那如果是……一个加州理工的offer和与陆雨宵和好的机会呢？”林栎萱清楚她最心仪的几个大学。
　　祁渃想了半天，突然放声说“林栎萱你死不死啊，问这么刻薄的问题，”她没有回答“回头弄条蛇，跟你弟弟一起煮成龙虎斗。”
　　“行了，不用转移话题，我知道你肯定是舍鱼取熊掌了，”十几年的朋友，在她犹豫的时候，林栎萱就已经心领神会。
　　祁渃很久才说话，“我是真的喜欢陆雨宵，也是真的喜欢加州理工，”她奇怪自己说这话时没有一点点向往，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恐慌，怕两手空空，一无所得。
　　林栎萱搂住她，“我知道陆雨宵的确很好，智力情商人品，男人最重要的品质都有，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哦，不好意思，这是清华的校训，”她不好意思地偷笑，“虽然他把你甩了，你念念不忘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追求强者是生物进化的本能，不算你虚伪。”
　　“对啊，不然哪来那么多傍大款的，”祁渃讥讽地惨笑。
　　“对啊”林栎萱轻耸肩膀，挑着眉说“不然美女也没那么多追求者了，呃……你除外了。哎，他给你分手原因到底是什么啊？”
　　“我也不是很明白，好像是说三观不合，”祁渃睁大双眼说，“不过肯定是他瞎扯的。任谁看来，我们都是志趣相投的同道中人才对。”
　　她话语笃定，因为她一直相信陆雨宵和自己其实是很相似的两个人，他们都有着不可一世的雄心，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都严格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有，他们都是长情之人。
　　只不过他的运气好些，她的运气坏些，所以，一个成了抱负，另一个成了野心；一个成了信念坚定，另一个成了不知变通；一个成了理性，另一个成了冷血；一个成了专一，另一个成了犯贱。
　　很晚了，林栎萱在书房看美国恐怖故事，祁渃已经睡意沉沉，准备设闹钟了。手机“哽咯”响了一下，提示着微信的消息。
　　这是一条好友申请，申请人，不出所料，正是苏蔚泽。
　　祁渃舔舔嘴唇，她不想知道苏蔚泽怎么会找到她，他方法太多。意识流发散了两分钟，祁渃想了一遍和他之间大概会有的对话，终点了确认。
　　苏蔚泽不似别人那样寒暄开场，他第一句就是“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祁渃没头没脑地想。其实苏蔚泽是在道歉他记错了生日日期，不过可以理解，他要记着的生日太多，总要有取舍。
　　“不好奇我怎么找到你微信的吗？”他不忘加上一个卖萌的表情。 “你那么神通，想找肯定能找到，”祁渃慢吞吞地回复。
　　无意闲话了不一会，苏蔚泽终于切入主题了，“之前不知道你在香港读书，人生地不熟的，应该挺累吧。我明年正好要去香港实习挺长时间，以后我们还能有个照应”又是一个黏牙的表情。
　　我就说没申香港的高校就对了吧，祁渃暗自欣喜，“啊，太不巧了，秋季就要去北美了，估计你还没去我就毕业了。”
　　苏蔚泽不愧纵横情场多年，除了叹可惜，就是一番称赞，最后还不忘搭个人情，竟看不出一句尴尬。
　　“那这样吧，今天晚了，你什么时候能出来聚聚，给我介绍下香港吗，教教我粤语啊”他请求着说。祁渃嗤笑，念叨着“真把自己当天才了，粤语这么好学吗。我宵哥在港大交换了一年才说得差不多。”他见不到回信，又发“或者就说一下香港哪里好玩嘛，你就当陪老同学聊天了，明天，后天也可以，或者你有空的时间就都可以。”
　　祁渃不得不承认，老同学这三个字对她而言很有魅惑力，即使她猜着，苏蔚泽现在的表现，不是为了泡她就是为了睡她。
　　“好吧。明天，哪？”祁渃不知道这决定是好是坏，不过她打算智地叫着林栎萱一起。
　　“那就鳞木大街吧，下午七点行不行？”鳞木大街有大半条街都是酒吧，苏蔚泽回答得很快，他应该总是把约会定在那。
　　这个北方的城市在冬季天黑得很早，七点不在下午，但是个有氛围的时间。
　　“好。”
　　她不知道为什么，许诺之后有几分钟，心脏跳得很快，就像坐在陆雨宵对面时一样。看来是在空窗期啊，祁渃看着天花板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