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确与精致》回声乱

2、街头店（2）

　　“我天，苏蔚泽还认得你？！”林栎萱坐稳之后说了第一句话。
　　苏蔚泽其人，本性浪子，命多桃花，前呼后拥，端得是翩翩风采意趣横生，众人如是评价。
　　上次重遇他，是在实验高中，和她的班级在同一个楼层。
　　但是别说碰巧搭讪，就是碰巧听到这个名，祁渃都会情不自禁地缩下颈椎骨。那时苏蔚泽对她来说就是动物界的警告色，能假装不认识就绝对不打招呼，能用余光绝不用正眼看，能说不知道就绝对不会多解释。
　　其实苏蔚泽好像是个小范围的流量明星，与他毫无交集的人也能不知不觉地牵扯出他的话题。同班的男生会兴高采烈地说起和苏蔚泽称兄道弟，女生明里暗里地嗔怒，苏蔚泽这个人啊，太能装。他的女朋友，更像是一个标签，除了几个尖峰班的风云人物，其他的通常不会被人叫名字，而是苏蔚泽的现任，前任，前前任…….不知道这标签有没有编过序号。
　　认识的人多，交好的人多，得罪的人多，兄弟多，女朋友多，身后的是非同本人一样嚣张。
　　在实验高中，和他有交情不奇怪，没听说过他才稀奇。
　　“我又没整过容，”祁渃耸耸肩“没理由认不出的”她参差不齐的指甲划着厚重的磨砂桌面，发出“吇吇”的声音。
　　“哈，人家还记着你生日呐，”林栎萱诱导着补充一句。
　　“是嘛，我生日都过去两个月了，姐姐”祁渃蹭了她的小臂一下，“你不会也不记得吧？”
　　“十年八年没搭过话了，就记错个月份，可以理解”林栎萱食指敲着桌面“我的经验啊，这是破镜重圆的信号，你注意收着点。”
　　祁渃斜眼看她，头顶的吊灯反射的光亮，倒真像面镜子，“怪不得你当年学文了，这成语吧，它不符合宏观上的物理规律。而且，我跟苏蔚泽根本就没有过什么镜子，”她伸着脖子看林栎萱，强调地问“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林栎萱想也没想，脱口重复。 “因为这牌子的镜子不靠谱，太容易碎啊，”祁渃心想，这是个很直接的警告了，要是林栎萱对他兴致勃勃，当真是事故的前奏了。
　　此时，穿戴简洁整齐的女服务生端上了餐盘，餐盘上有两杯褐色的蒸汽奶茶，上面滚着浓浓泡沫，“美女，您的两杯82.5度蒸汽奶茶。” “谢谢。”
　　林栎萱舔了以口泡沫，突然说“你那正人君子陆雨宵也没有多靠谱啊，还不是把你甩了。所以这种事情，还是对人不对事，没准…”
　　祁渃听到这两个人都能同台相较时，汗毛都竖起了，没等她说完，“我和你讲，自打我成年以后…”
　　七周以前，下午三点四十五分，北京海淀，北大附近的星巴克，一条木椅，一张铁桌，一杯星冰乐，祁渃也是这样郑重其事地对眼前消瘦的男孩说着一句想了很久的文艺句，“我成年以后，所有和爱情有关的寄托，都是因为遇见了你。”
　　“别介，咱俩认识的时候你可才十七岁，还没成年呐”陆雨宵回答。
　　“喔，我说的是，心理年龄，”她自圆自话。
　　“这奶茶真不错，” 林栎萱听完后点头，“诶，那你成年之前呢？”
　　这学经管的和学编程的关注点就是不一样啊，祁渃搓着手，“喝你的吧。”
　　“答不上来了吧，”林栎萱坏笑，开心地落井下石，说“一听就是现场编的，估计你宵哥看出来之后才果断和你分手了。”
　　近期也没有下过新雪，积雪化了又成冰，看上去不成样子，一片银灰色。其实就是把一句话说出花来，意思还是那个意思，他不会不知道。然而真心也好，假意也好，都留不住那个注定要离开的人。
　　嘻嘻笑笑半个钟头以后，林栎萱举着小票，拉起祁渃去兑换金色蛋卷。
　　色泽柔润的蛋卷精巧细致地排在玻璃盒中，“一份生巧的，一份……你要什么？”林栎萱仰头问。 “呃……车厘子吧，”祁渃只能看清最近的一个标注签。
　　“不如要一份丝绒蛋卷吧，”走过来的男人穿的不是黑白色礼服，是件薄薄的墨蓝色外衣，身材高大，线条硬朗，眼睛很黑，只是普通话说得实在生硬。
　　“丝绒……行，”祁渃的眼睛亮了一瞬，“老板你是广东人，香港人？”
　　那男人温和地漏出牙齿，“本地人，小时候去广州发展，也在香港待过一阵子。”他一边回答，一边递给林栎萱和祁渃两份蛋卷。
　　他手很美，食指有一枚黑漆指环。
　　“谢谢，”林栎萱低声说。
　　“当然不客气啊，”那男人的声音满是温柔诱惑，“是我谢你们惠顾啊。”
　　“那不客气，”祁渃惜字如金，大步离开。
　　天有点黑了，路上有断续的冰。 “卧槽，我真没想到，亨记的老板这么……”祁渃皱着眉说，“这么闷骚。”
　　“我觉得很帅的，怪不得亨记的饮品卖这个价格喔，也不亏，”林栎萱眼中笑意昂扬。 “好看也不能当饭吃，”祁渃撇嘴说，“真不是你付的钱。”
　　“那可不一定，你看苏蔚泽，”林栎萱扬着头说。 “别乱说，”祁渃一本正经，“他是放荡，又不是小白脸。”

作者有话说

　　春节过得生活都不规律了，赶紧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