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确与精致》回声乱

1、街头店（1）

　　祁渃下意识地跑到角落里长椭圆镜子前，检查镜中的身影，因为在半分钟以前，她偶然瞥见了一个人。
　　他叫苏蔚泽。
　　镜上的银边晃得灯光闪闪。“长发及腰加一，锁骨链加一，美腿加一，骨感外衣加一，背包加一，高贵冷艳气质加五，我精雕细刻妆感十足的面容加九十，”她在心里默默地想，无意扬起月牙般的笑弧“满分”。
　　祁渃走出角落，那个高高瘦瘦明朗熟麦肤色的男孩和一个朋友已经走到了店门口。她赶紧转身去找林栎萱，“她这是在看护腕吗？我认识她十五年，她会喜欢体育用品？”她忍不住咬牙切齿地腹诽。
　　“祁渃” 林栎萱千挑万选中意了一对情侣护腕，正要拿过去结账，转头大叫了她一声，“你转悠哪去了。”
　　祁渃狠翻了个白眼，短促地说“干嘛，微信里没钱了？”
　　“不是啊……今天满二百打八五折” 林栎萱眨眨眼说。
　　“我去……我真什么也没看上”祁渃一心想离开，“要不一会儿把差额补给你成吗？”
　　橱窗外走走停停的行人，天花板吊着形状统一的灯，冬天里已经脏了很久的雪。在她视线里一闪而过。
　　“嘿，祁渃”温润而又桀骜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她赶紧想着恭维话，转身应付。
　　可是她虽然没带眼镜时看什么都有些模糊，但是只是这种模糊的印象就让她说不出话来。
　　“不认得我啦？”苏蔚泽微笑地看着她问“刚才就觉得那个美女特别像你，没想到真的是。”
　　“嗯，真是很巧啊，”祁渃礼貌简短地回答。
　　“真是好几年都没见过了，”他寒暄地说。
　　“不算久吧，高中可是一个楼层的”她本来想说确实很多年了，临时却改了口。
　　“高考也过去几年了”苏蔚泽不服地辩解，“听薄屹乔说，你是去了上海上学吧？”
　　薄屹乔。祁渃默念一遍，薄屹乔是她在实验高中的同班同学，也是苏蔚泽从小学就一起玩的死党。
　　“不是，他记错了，”祁渃依然客气，“我没去魔都，是去了香港。”
　　“是嘛，”苏蔚泽略带惊喜地回复“那可是很好”，左手擦过头发。
　　“还行吧。”
　　“哎，你真没有要买的东西？”林栎萱拿出手机以后，回头问她。
　　“没有。”
　　“哎，要不这样吧，如果你——”苏蔚泽向林栎萱看去，清风似的笑容浮现在眼角，“朋友能等一会儿，可以一起拼啊。”
　　“不用，”祁渃赶紧伸出五指拒绝，“不用不用不用，她就是说说而已，对不对？”她认真地看向林栎萱，凭借十几年的心有灵犀最佳损友情，林栎萱没有任何犹豫“对对对，真得不用了，街前的亨记私房雪饮就快到夜场饮品了”她轻描淡写地告诉那个挺拔的男孩。
　　“这是暗示我请她去亨记吗……”祁渃心里想，马上回答，“对啊，现在已经快……”她看了眼腕上的表盘，“快六点了，先撤了啊。”
　　“行，路上小心点，”苏蔚泽的眼睛明亮得如晴昼里的山色湖光。
　　祁渃等林栎萱接过小票，逃似得走到店门口，她牵着她，手心里溢出虚汗。她真得很想吸入外界清朗的冷风。
　　“嘿，”苏蔚泽忽在她背后呦呵一声，祁渃清楚地记得，她的脊柱颤栗了一瞬。
　　“啊？”她深吸口气，抬头看了一眼，不过没戴眼镜，什么也没有看清。
　　“生日快乐呀。”
　　“我生日吗？”祁渃问他。
　　“不是今天，呃，一月二十三号吗？”他面带微笑，斯斯文文地看了又看，“ 好吧，我记错了。”
　　“没事儿” 祁渃回答，挥了挥手“哎，后会有期。”
　　北方的冬天总是冷的，步行街上人不多，更显得冷清了。祁渃寻着路沿儿，走到亨记。私房菜馆不少见，私房饮品可不多。在这个三线小城敢要那样的高价，要是没有过人之处，几年前就倒闭了。
　　“82.5度蒸汽奶茶，”祁渃本来面无表情，忽然眼前一亮，对一个黑白礼帽打扮的服务生说，“两杯。”

作者有话说

　　重逢可能并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