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铁短篇甜文集》八风不动

22、我的军中情人 2

　　就这样，他们顶着太阳的灼烧在沙漠中又跋涉了两个小时，直到一处废墟影影绰绰地出现在前方，走得近些后才发现那似乎是被废弃已久的村落。这样的村落在沙漠中有很多，几百年来，水井干枯，河水改道，没了水源，人们也只能被迫离开家园，另觅居所。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洛基抬头看了看天色后做出决定，托尼难得乖乖没有唱反调，只是一声不吭地将肩头的军用背包摔到沙地上，随即一屁股摊坐下去——穿着厚重的军用靴（还不怎么合脚），背着这么个大背包顶着烈日走了这么久，他真是连吐槽的力气也没有了。

　　绿眼睛的恶魔上校撇了眼妄图躺尸的托尼，走过去毫不客气地踢了脚他的腰侧：“起来，我们必须在太阳下山前准备好一切。”

　　亿万富翁闭着眼不予理睬，洛基倒也没生气，而是脱下军靴，抓着鞋底一股脑将鞋壳里的沙子全都倒在了对方脸上。

　　“咳咳——”托尼一机灵爬起来拼命咳嗽，“呸”了好几次才勉强把嘴里的沙子都吐出来，而当他愤怒地用自己的棕眼睛瞪视洛基时，只得到了后者的一句催促和一个背影，最后还是悻悻起身，脑海中却不停构想着自己脱困后要怎么好好整治眼前的家伙。

　　他们选择了一处背风的残垣断壁做据点，分头去拣散落在四周的枯枝好在夜里取暖，直忙到太阳下沉到快要看不见时依旧没有太丰厚的收获，洛基取火生了个小小的火堆，两人围坐着一言不发。

　　“你是海军陆战队还是海豹突击队？”托尼打破沉默开口，虽然这位不称职的上校性格恶劣，惯会欺负自己，但他还是决定冲着对方漂亮的绿眼睛网开一面，大度地不与计较。

　　洛基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似乎很是不屑。

　　“都不是，”他回答，“我来阿富汗是为了执行空中打击任务。”

　　“你是个飞行员？”托尼不敢置信地问，他从不知道飞行员会有这么好的体力、战斗力以及野外生存能力。

　　洛基瞥了托尼一眼，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出事之前，有没有人打电话过来，旁敲侧击试图打听你的行迹？”他突然开口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托尼疑惑地歪歪头。

　　“鉴于无论是埋伏地点还是袭击时间都太过精准，我必须假设消息是从内部泄露的。”他说，顺手将两个肉罐头扔进火堆加热。

　　“那一定是从你们内部，”托尼立即反驳，“一整天只有奥比给过我电话，而他几乎算是我父亲。”

　　“父亲？”洛基冷哼一声，嘴角撇出的弧度不知道究竟在讽刺谁，“真是有用的信息，现在我几乎能够圈定他就是那个内奸了。”

　　托尼挑眉看着少校。

　　“Father issues，哈？比起你，你老爹更喜欢你那个全民英雄哥哥？”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毫不意外地在对方身上闻出了同类的气息。

　　洛基瞬间沉下脸。

　　“听好了，斯塔克，你这个白痴，”他说，声音比夜晚的沙漠还要冷，“袭击我们的那批武器上面刻有‘斯塔克工业’的标示，且性能良好，绝对是从你们那儿流出来的，如果不是你脑筋错乱自己想要杀掉自己，那就一定是你身边的人要向你下手。”

　　“那么你也听好了，包尔森，别因为自己有心理问题就怀疑奥比，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伤害我。”托尼针锋相对，语气斩钉截铁。

　　沉默再次降临在他们中间，只有木头被火焰灼烧发出的“哔哔啵啵”的声音，这让托尼多少有些不安。斯塔克公子喜欢出言不逊，一向如此，但这只是因为心直口快，他讨厌做个揭人伤疤的坏蛋，所以每当他意识到自己伤到人时都会心存内疚，继而将大把金钱和礼物砸在那个既倒霉又幸运的家伙身上以示道歉。

　　而现在，斯塔克公子一无所有，可没办法用礼物挽回谁的心。

　　“抱歉，我不该说那些话，”他最后下定决心搔了搔头，被从里面掉出来的沙子呛得咳嗽了两声，“你救了我的命，说奥比的坏话也是为了我好，我——”

　　“闭嘴。”洛基冷着脸说，在托尼道歉的整个过程中他一直盯着火堆，看都没看落魄的亿万富翁一眼。

　　托尼瞬间因自己放低身段却惨遭拒绝而怒火中烧，可就在他准备挖苦洛基两句作为回敬时，对方却从火堆里扒拉出一个肉罐头，用毛巾包好后递了过来。

　　“吃。”那家伙说，绿眼睛在火光下明明灭灭，幽深如渊。

　　托尼默默接过罐头，有些茫然——所以，这是和好的意思？

　　洛基没有再说话，而是从火堆中挑出另一个罐头拿在手里，熟练地用军刀撬开享用。肉类加热后的香气闻上去有些腻人，却也让饥肠辘辘的托尼食指大动，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军刀，学着洛基的模样试图划开罐头，谁知划开的却是自己的手指。

　　“Fuck!”他坏脾气地将罐头扔到一边，甩着那只受伤的手咒骂起来。洛基则放下食物，叹了口气从行军包里翻出绷带，拉过托尼的手，小心翼翼地将珍贵的饮用水倒在了伤口上。

　　“你究竟是怎么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的？”他那修长灵活的手指翻飞，迅速为托尼做好了包扎，随后又将那个惨遭遗弃的罐头捡回来撬开，重新塞进对方手里。

　　“我猜是因为我一直待在文明国度。”托尼泄气地回答，他可能干了，他有那么多发明创造，他能让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正常运转（好吧，这大半要归功于奥比和小辣椒，但他也有功劳，不是吗），可为什么在洛基面前却总是表现得这么怂？

　　绿眼睛上校有点儿被逗笑了。

　　“不错的猜测，”他重新拿起自己的晚餐，“如果你能活着回归文明世界，请务必记住不要再往外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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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后他们又检视了一遍行囊，剩下的水量不容乐观，尤其是托尼，他今天喝掉了太多，余下的大半瓶顶多能让他撑过明天。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你说的那个基地？”托尼问。

　　“明天。”洛基回答，而托尼完全知道他在骗人。

　　他们把两个睡袋铺在被火堆烧得热乎乎的沙子上。

　　“睡吧。”洛基钻进自己的睡袋，“专注于当下，不要想太多。”

　　“我们不需要守夜吗？”托尼犹豫着问，而洛基伸手指了指一个被钉在废墟断墙上的东西。

　　“那是红外感应仪，如果周围出现生命体会自动向我报警。”思虑周全的上校回答，“我们只有两个人，却要面对一大堆麻烦，必须好好休息。”

　　他们在黑暗中各自躺好，四周寂静如死亡，唯有风穿过废墟的声音回荡。可就在洛基迷迷糊糊就要坠入梦乡之际，耳边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他敏感的神经瞬间绷紧，却在向外张望时发现是一旁的托尼正不停翻来翻去，所以才弄得睡袋沙沙作响。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洛基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愤怒低吼出声，他们明天必须继续朝美军基地赶路，前有茫茫沙漠，后有凶残追兵，自己还得带着这么个不知感恩的拖油瓶，他需要休息！

　　“你难道不觉着冷吗？”托尼说，光听声音就知道他确实是冷到不行，“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蛋蛋了。”最开始还好，火堆的余温让他昏昏欲睡，可很快，沙漠夜晚的冰寒就毫不留情地将那点儿温度吞吃殆尽，他被冻得根本睡不着。

　　洛基嗤笑：“你那一身脂肪是摆着好看的吗？”

　　“我根本不胖！”托尼提高声音，同时不忘瑟瑟发抖，“你这是诽谤。”

　　“如果你能在这儿找到一家见鬼的法院，我倒是情愿你告我诽谤。”洛基冷冰冰地说，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托尼绝对预料不到的话：“过来。”

　　“什么？”

　　“我说‘过来’。”洛基不耐烦地重复，听上去更像是一个不容争辩的命令。

　　一阵沉默。

　　“你是说，你愿意跟我分享同一个睡袋？”托尼那天才的大脑好半天才转过弯来。

　　洛基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算了，当我没说，你继续捂着你的蛋蛋为它们祈祷吧。”

　　“别别别！”托尼忙不迭地说，他七手八脚地将自己从睡袋里扒拉出来，然后急吼吼地钻到了洛基身边。

　　“哇——”他半是认真半是夸张地长长舒了口气，得寸进尺地将冰冷的双脚塞进洛基暖烘烘的小腿间，“你真暖和，就像个能量炉。”

　　洛基深吸一口气，决定为睡眠暂时忍耐，明天白天再可劲折腾这个小混蛋，可惜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托尼斯塔克从来都是蹬鼻子上脸的典范，而且会在很多不适当的场合发情。

　　“把手拿开。”

　　托尼眨眨眼，像条花青虫般蠕动着把头埋进洛基的颈窝：“抱歉，但它们挺喜欢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肯动地方，我也很——”

　　他陡然住嘴，因为他的蛋蛋被人隔着裤子一把擒住，至于那个人是谁——除了洛基，这里还有别人吗？

　　“别逼我在这里上了你。”上校那冷冽又油滑的声线在托尼耳边响起，“虽然对我来说，你捂着流血的屁股在沙漠里蠕动会是一种令人愉悦的消遣。”

　　“做人不要太自信，”托尼不知死活地挑衅，“你的尺寸未必会对我的屁股——”

　　“现在你还这么觉着吗？”洛基一把抓住托尼的手放在自己下面，好吧，这确实是个堪称凶器的大家伙。

　　“我终于开始有点儿困了。”花花公子收回手，识趣回答，为了佐证还特地大大打了个哈欠，“所以，晚安，亲爱的上校。”

　　而没一会儿，他就真的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进入了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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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托尼就被洛基强行唤醒，一边怀念自己柔软的大床一边在睡眼惺忪中上路，谁料走到一半却遭遇了阿富汗沙漠中的黑风暴。

　　“我们得退回去。”洛基大喊，声音在狂风呼啸之中宛若游丝。

　　“不——”托尼拼命摇着头，身上被风沙打得生疼，他们走了近两个小时才好不容易走到这儿，怎么能退回去？

　　“想活命我们就必须退回去。”洛基强行拉着托尼的手把他往后拽，“我们需要遮蔽物。”

　　“用不着！这该死的风过不久就能停！”

　　他们花了比去时一倍还要多的时间退回到昨晚过夜的那处废墟，窝在墙根等着这场灾害过去。而事实证明洛基是对的，直到夜幕再次降临，风暴还是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又渴又饿的亿万富翁只能抓住身边人的胳膊默默等待，直到在等待中再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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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尼在一阵腰酸背疼中醒来，他一下子睁开眼睛，很快又因为太阳的强光被迫合上。等他适应了光线后再度视物，却发现四周一片死寂——烈日当空，红黄色的沙丘安静地伫立着，黑风暴已经悄然离去，而同样不知所踪的还有洛基。

　　托尼连忙站起身，顾不得腿部酸麻紧张地左顾右盼，墙上的一行字映入眼帘：“我去找水，等我回来。”

　　托尼一屁股坐在沙地上，水，他的水昨天就喝完了，沙漠中没有水就只有死路一条，但洛基的还剩不少，足够支撑他一个人走出沙漠，他说他去找水，会不会已经抛下自己，一个人逃命去了？

　　他边想边无意识地摇晃着自己的水瓶，却猛然感到本应空空如也的瓶中还有液体流动，连忙拧开瓶盖，竟真的发现里面还有半瓶清水。

　　是洛基留下的，而他刚刚还怀疑他弃自己而去。这个念头让托尼很是内疚，他几近虔诚地捧起水瓶，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含在嘴里，那水有些发苦，甚至还带着细细的沙粒，但托尼敢说这是他生平喝过的最好喝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斯塔克公子依靠着墙壁，比参加最无聊的董事会时还要度日如年。那些不好的念头再次破土而出，像秃鹫一样在他心中盘旋不去。

　　洛基为什么还不回来？他真的还会回来吗？毕竟对他来说，托尼斯塔克只是一个累赘，如果甩掉了这个累赘轻装简行，他未尝不能安安稳稳地达到美军基地，从这片大沙漠中逃得性命，他还有什么理由回来把自己带上？

　　可既然如此，洛基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些比金子还要珍贵的水？

　　或许洛基不是不想回到托尼身边，只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哈皮曾跟他说沙漠里什么古怪的东西都有，两三米长的巨型蜥蜴，圆桌面大小的毒蝎，比成年男子手臂还要粗的沙蛇；又或许他真的抛弃他一个人离开了，留下这些水，只是为了能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些。

　　可洛基毕竟是一名士兵，一名优秀的美军士兵，他不会抛下他，他不会言而无信。托尼在心里说。

　　别做白日梦了，另一个声音立即反驳，洛基可不是普通士兵，他是个上校，你知道军队里那些污糟事，即使他姓包尔森，没有心机和手腕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爬到那样的位置，那种人说的话你一个字也不能信。

　　不，洛基不是坏人，或许他不那么好，不像美国队长那么正直得金光闪闪，但也绝不至于太坏，他不会把我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即使他真的把我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也会在我醒来后直视我的眼睛，笑眯眯地告诉我，他要当个抛下同伴的自私鬼，且这完全在情理之中，而不是趁我睡着时偷偷摸摸地一走了之。

　　我看你是迷上他了，有着漂亮绿眼睛和大长腿的美人儿不可能是坏人？你是这么想的，对吗？真是可笑。

　　纷乱的思绪和炽烈的日光令托尼的情绪愈发起伏不定，就在他决定结束苦等起身去找洛基时，沙漠的死寂被霍然打破，车辆引擎的轰鸣声由远而近。

　　托尼的心脏一阵狂跳，他将自己隐藏进墙壁的阴影，谨慎地略略探头向外张望，只见两辆灰绿色吉普一前一后在滚滚沙尘中驶来，车上的几个人手持机枪，穿着杂七杂八的衣服，当中还有当地人惯穿的长袍。

　　该死，是叛军。

　　托尼缩回墙角，深呼吸了两次，接着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他是托尼斯塔克，不可一世的托尼斯塔克，他才是掌控者，那个强有力的人，他绝不能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在别人手上，无论是生还是死。

　　“喂！喂！”就在吉普车即将驶离废墟时，托尼突然从断墙后面窜了出来，一边对那些人挥动双手一边大喊，“你们是在找托尼斯塔克吗？我就是了！来吧，宝贝儿，绑架一个亿万富翁是能得到很多赎金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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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基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他的同伴双手抱头跪在沙地上，被四五个叛军用枪指着脑袋，依旧嬉皮笑脸。

　　他早应该想到，那个姓斯塔克的家伙惯会搞事，洛基咬牙想，就在他想要悄无声息地拔枪上前时，当中一个眼尖的叛军发现了他，抬手就是一枪。

　　“嗖”，子弹钻进洛基身旁的沙地中，而他本人则匍匐在沙丘之后躲过了这一击，接着是一阵异域语言的咒骂和更加密集的枪声，洛基则镇静地掏出枪来还击，在他几乎确定自己打中了一两个敌人后，枪响突然停止了。

　　“出来，”有人用英语高声说，“不然我们就杀掉他。”

　　洛基犹豫着，一言不发。

　　“出来——”枪栓拉动的声音。

　　一把枪被从沙丘那边扔了出来，接着是军用背包，最后洛基双手抱头走了出来。

　　“一个上校，我们今天可真够走运的，抓到两条大鱼。”为首的叛军看着洛基的肩章，兴致盎然地微笑，身旁，两个手下倒在地上，鲜血染红沙漠，余下的则举枪对洛基虎视眈眈。

　　洛基没有理会那些对准他要害的枪口，他微垂下头望向跪着的托尼，而托尼此时也刚好抬头望向他，棕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惊讶。

　　蜜糖，我这么干可不是为了你，洛基在心里说，不过如果你要这么想我也不会阻止，接下来就让我们共渡难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