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铁短篇甜文集》八风不动

20、偷心计 番外

　　或许托尼已经是个准新郎了，但人永远不会只有一重身份，有些身份极其碍事，你却甩也甩不掉。

　　“拜托了，小辣椒，我才订婚没多久，你总得让我好好享受享受婚后生活吧。”斯塔克总裁穿着猩红色的睡袍，袒胸露怀毫无形象地摊在沙发上，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秘书，后者正双手叉腰对他怒目而视。

　　“你是订婚又不是结婚，更不是怀孕、生孩子，”金发美女刻薄地说，“奥丁森是北欧老牌贵族，家族生意横跨半个欧洲，这回他们的太子爷索尔奥丁森点名要和你会面，你要是还龟缩在家里，传出去斯塔克工业的名声要不要了？”

　　“好吧，好吧，”托尼打了个哈欠，“反正洛基今天也有事，我就勉为其难地——”

　　“闭嘴，然后立马给我挪动你的毛屁股，”小辣椒不客气地直接把一堆衣服扔到托尼头上，“给你十分钟时间收拾，记得穿上最好的西装，只要你肯拿出点儿向洛基求欢前的认真劲儿来打理自己，压倒那个趾高气昂的小奥丁森绝不是问题。”

　　“你听上去就像个诱骗雏妓的皮条客。”托尼悻悻起身，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往浴室走去。

　　“就算我真是皮条客，你也绝不是个雏了！”小辣椒在他背后喊，谁能想到在人前一本正经、凛然不可侵犯的女强人，其实有着堪与托尼嘴炮斯塔克一较高下的怼人技能呢？

　　托尼快手快脚地冲了个澡，瞥见浴缸时不禁回想起订婚那晚的浴室激情，险些管不住右手。好在小辣椒积威犹存，而且正如洛基所说的——忍耐会使下一次更美妙哦。

　　咂咂嘴放弃了旖旎念头，托尼转而对着镜子修理起胡子，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小辣椒的一声尖叫，惊得托尼手一抖，下巴上瞬间留下一道血痕。

　　“嘶”，他疼得一皱眉，将带血的刮胡刀扔进水槽，顾不得处理伤口就拉开浴室门走了出去，中途还随手抽了根高尔夫球杆防身，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到有什么可怕的事会令一向淡定的秘书小姐惊叫出声。

　　很快，他在门廊处发现了一个完好无损的小辣椒，没有盗匪，没有绑架，没有什么人持枪入室，就她一个好端端地站在那儿，单手掩口，蓝眼睛死盯着挂在墙壁上的画一眨不眨。

　　“怎么了？”托尼疑惑地走过去和佩珀并肩而立，“这幅画有什么不对吗？”

　　美女秘书以一种机器人般的古怪方式拧过头来，斯塔克公子仿佛听到了那“咔嚓咔嚓”的音效。

　　“有什么不对？”她轻声反问，但托尼本能地感觉到了那平静海面下的波涛汹涌，果然——

　　“它被人偷换了难道你没发现吗？”小辣椒一把抓住托尼的胳膊，纤长的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那可是卡拉瓦乔的作品，卡拉瓦乔你知道吗？”

　　托尼瞪大眼睛：“我应该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

　　小辣椒有气无力地松开手，她望着托尼，就像在看一个彻底坏掉了的机器——连零件都裸露出来的那一种，绝无修复可能。

　　“话说你怎么知道它被偷换了？”托尼挑起眉，“它看上去和原来没什么不同啊。”

　　“深红的背景处有一行稍浅的字母，love stark，你眼睛瞎了看不出来吗？”佩珀用手指狠狠地戳着那个泄露天机的部位，“我得报警，立刻报警，一定要抓住那个无法无天的偷画贼！”

　　“别别别！”托尼天才的大脑急速运转，第一时间锁定了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并勇敢站出来背锅，“我承认是我，我把它送人了。”

　　“送人了？”金发美女眯起眼睛，“送给谁？”

　　“洛基。”托尼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因为怕被你骂，所以让他又画了幅差不多的挂上来充数。”

　　“别以为我看不见你在偷笑，这是承认错误的良好态度吗？”小辣椒的鼻子里简直要喷出火来了，“Love stark？该死的love stark！以后都不许在我面前秀恩爱——你们这对狗男男！”

　　托尼把头垂得更低些，试图将自己那一脸幸福的傻笑藏好，而吼过之后稍稍消气的小辣椒终于有心情仔细端详眼前的假画。

　　“洛基不是个三流模特吗？怎么会有这么高的绘画天赋？”她歪着头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询问地说，“要不是那碍眼的love stark，即使凭我的眼光也绝对看不出这幅画是假的。”

　　托尼不笑了，他飞快地转动了一下眼珠。

　　“我想我们在关于这幅画的问题上已经耗费了起码二十分钟。”他说，“你跟那位奥丁森先生约得是几点来着？”

　　于是，同一天中斯塔克大宅里传来了两次美女秘书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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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哈皮将车开得像风一样快，他们还是迟到了。所以托尼踏进接待室后对奥丁森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歉让你久候”，并附赠一个迷人微笑，其风度和气场都绝对堪称总裁界的典范，但收到的回复却是结结实实的一拳，力道之大直接将斯塔克总裁揍趴在了沙发上。

　　“你有什么毛病！？”托尼一边怒吼一边奋力挣扎起身，即使面前这家伙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简直就像个职业拳击手，也不意味着就能随随便便在托尼身上施展他的技巧。

　　“谁允许你睡我弟弟的？！这种人根本不配跟他订婚！”那家伙比托尼吼得还大声，同时再次抡起拳头，哈皮连忙冲上来阻止，却不得不迎接跟他家老板一样的命运。

　　托尼的怒气却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订婚？你是说洛基？”他眨眨眼，“洛基是你弟弟？你是他哥哥？”

　　“哥哥”这个词似乎让对方的情绪平复了一点，他走到托尼面前站定，双手抱胸，强健的肱二头肌几乎要把西装撑出个口子来：“没错，我就是洛基的哥哥。”

　　“那么我们是一家人喽！”托尼绽放出一个无比亲切的笑容，怀着爱情赐予的大无畏勇气伸手将人拉到沙发边坐好，然后转头吩咐好不容易恢复直立状态的贴身保镖：“去拿一些点心过来，就要洛基平时喜欢的那些——你们兄弟俩的口味应该差不多吧？”

　　奥丁森少爷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回应，表情也放松了些，至少不像刚刚揍人时那么可怕了。托尼又朝这位突如其来的兄长大人笑了笑，然后拨通了洛基的电话。

　　“嗨，lokitty，”他甜甜地叫着，“我知道你很忙，但你哥哥来了，就在我的接待室——你之前怎么没提起过你还有个哥哥？”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些什么，致使斯塔克总裁呆愣了一秒，接着霍然转头上下打量起沙发上的奥丁森来：“这么说来，他长得跟你确实不大像，金发，蓝眼，很壮，不过跟你一样挺高的。”

　　这时，门被敲了两下，哈皮小心翼翼地端着三层水果塔走了进来，托尼却朝他挥了挥手。

　　“把点心拿走，”他命令说，随即一指索尔，“把再叫三五个保安过来，把这个冒牌货给我扔出去。”

　　“你说谁是冒牌货？”奥丁森“腾”地站了起来，托尼则扬起下巴，虽然矮了不止一头但气势丝毫不减：“洛基说他没有哥哥，而且你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那是因为他是领养的！”金发大块头回答，并粗鲁地抢过托尼的电话，“弟弟，你在哪儿？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妈妈以为你死了，偷偷哭过好几回，我也——”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了，整个人就像一只惨遭主人厌弃的大狗，如果他有一条尾巴，现在一定也无精打采地耷拉在地上。

　　“你不能这么说，你不能！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玩闹，难道那些日子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吗？”就在托尼打着胆子想要走过去摸摸他的头时，索尔又变得亢奋起来，他一边挥动着手臂走来走去，一边对着手机呐喊，“我会找到你，洛基，然后带你回家，我们是兄弟，永远都是，这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

　　听起来挺感人的，托尼摸着下巴想，但无论谁想带走他的甜心，都必须征得斯塔克总裁本人的同意。于是他从目瞪口呆的哈皮手里接过点心盘，挥手让人离开，然后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松饼一边欣赏索尔对着手机的深情告白，最后懊恼地垂下头把那玩意扔到地上——显然洛基那边已经狠心地挂断了电话。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洛基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托尼放下果盘并用餐巾拭了拭嘴角，然后十指交叉，好整以暇地说，他可是洛基的心上人、未婚夫，即将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可比眼前这家伙的身份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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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小时后。

　　“所以你们一直对洛基隐瞒他的身世，他发现后就离家出走了，一走就是八年？”托尼单手托腮，强忍翻白眼的冲动，就这点事至于讲这么长时间吗？

　　“他离开时才十六岁，我们都担心得要命，”索尔抱着脑袋，“好在我的秘书对你有着不正常的迷恋，那时我们正在开会，她就突然对着手机尖叫了，我忍不住瞥了一眼，立刻就认出了那是我弟弟。他长大了，还被一个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骗走了心。”

　　“嘿，是‘前’花花公子，注意把那个加个前缀加上，”托尼为自己争辩，“虽然我在那方面的名声一般，但也绝没有到臭名昭著的地步好吗？”

　　索尔斜睨着托尼，刚想再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手机却突然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抬头看向托尼：“把洛基的号码给我。”

　　“那可不行，”斯塔克总裁显得得意洋洋，“那个号码是‘斯塔克专线’，其他人不得使用。”

　　索尔喷了喷鼻息，但好歹没有发火。

　　“那就发短信告诉他，妈妈乘坐的航班已经降落，正在赶来斯塔克大厦的路上。”他说。

　　“好吧，我不保证洛基会有什么反应，毕竟你们干了那种混蛋事。”托尼咕哝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跳跃，“妈妈”这个称谓让他的心也不自觉地柔软下来。

　　“他会来的，”索尔露出一个微笑，这个笑容让他看上去真如一个兄长般温柔，“就算他不再爱我和父亲，也不会对妈妈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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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基的行动出乎意料地迅速，在托尼发出短信后不到十分钟就急匆匆地推开了接待室的门。

　　“妈妈在哪儿？”他问，并朝冲到自己面前想要来个熊抱的索尔伸出一根手指，“打住，我不是弟弟，别跟我来兄弟间的那一套。”

　　“弟弟——”索尔还想开口，却在洛基的死亡瞪视下噤了声。

　　好在这时小辣椒的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有位女士自称是洛基的母亲，还带着一条狗，正在来接待室的路上。”

　　“托尼也来了？”洛基倒吸了一口气，紧张地望着门外，似是期待，又似是随时准备夺路而逃。

　　“托尼？”斯塔克总裁茫然地重复，他本人明明就在这儿啊。

　　“‘托尼’是洛基的爱犬，跟你同名，上个月刚满十岁。”索尔解释，“看来妈妈把它也带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只小巧的棕毛狐狸犬就从门缝里挤进接待室，闪电般朝洛基扑了过去，“咚”地一头撞在了邪神的腿上，后者连忙俯身抱起那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并任由对方拼命在自己脸上又舔又亲。

　　“我也很想你，托尼——”洛基说，闭上眼睛享受般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大大笑容，甚至还主动用脸颊蹭了蹭狐狸犬的棕毛毛。

　　这是个催人泪下的重逢场景，可不知为什么托尼就是感动不起来，尤其当那小家伙平复情绪，从洛基怀中抬起头东瞅西瞧，并露出那双热巧克力也似的棕眼睛时。

　　“洛基——”门开了，一位女士叫着邪神的名字急匆匆走了进来，却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后被某种情绪钉在了原地。她并非妙龄，却有一种岁月沉淀后的优雅高贵，和索尔相似的金发挽在脑后，一双蓝眼睛中噙满泪水。

　　洛基仓皇与那双泪目对视了一秒，就忙不迭垂下头，他将怀里的小托尼搂得更紧了些，像是抓着什么盾牌或是救命稻草。

　　“妈妈——”他最后还是开了口，眼睛死盯着地板，声音听上去囔囔的，托尼从没听过他用这种近似于受了欺负的孩童的委屈语气对谁说过话。

　　“我的儿子，”金发女士情不自禁迈前一步，伸出手抚摸洛基的侧脸，“你长大了，比从前更加英俊、迷人。”

　　洛基微微阖上眼睛，像是在聚集力量和勇气，然后他慢慢的、慢慢的抬起头来，对自己的母亲露出一个湿漉漉的微笑。

　　“你一切都好吗？妈妈——”他问，泪水先是挂在弯起的嘴角，接着滑向尖细的下巴，最后坠入狐狸犬柔软的毛毛里，懂事的小东西立刻伸出粉舌头，爱怜地舔了舔主人的咸咸的下巴以示安慰。

　　他是我的！我的！托尼在心中呐喊，虽然你也叫“托尼”，也有一双棕色的大眼睛，但谁也不能动我的lokitty甜甜圈！

　　“我很好。”金发女士捂住嘴哽咽回答。

　　久别重逢的母子俩默默相对，因太过激动而难以成言，托尼搔搔头走上前。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托尼斯塔克，洛基的未婚夫。”他说，试图消减房间里的悲伤气氛，好让所有人有机会平复心情。

　　“真高兴见到你，”金发女士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拭干泪水，“我是洛基的，嗯，养母，请叫我弗丽嘉。”

　　“要是您能允许我和洛基一样叫你‘妈妈’，我会倍感荣幸的。”托尼得寸进尺地建议。

　　“哦，当然，我当然愿意，毕竟你是这样英俊的一位帅小伙，还如此优秀，”弗丽嘉破涕为笑，“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你和洛基相识的过程了。”

　　“说起来浪漫得不得了，我都想找人写成剧本拍出来，”托尼大言不惭地自我吹嘘着，绅士地拉开椅子请女士坐下，“我跟你说，我们是在一个拍卖会上认识的，那天的洛基真是光彩照人，我一下子就给迷住了——”

　　索尔和洛基两兄弟面面相觑，前者耸耸肩，坐到弗丽嘉身边的另一张椅子上，而后者摸摸爱犬的背毛后，也走过去坐在托尼沙发的扶手上加入了这场对话。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暖烘烘的，房间里飘散着咖啡和水果塔的香气，这一切都让狐狸犬倍感家的安宁温馨，所以它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伴随着那些它听不懂的语流，放心地窝在主人的怀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