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铁短篇甜文集》八风不动

19、偷心计 8

　　一周后，巴黎市郊的二层小楼中。

　　“把她拿出来。”杜姆死死盯着洛基手中的纸筒，紧张和激动让他难以挂好镇定自若的假面。

　　餐桌已被清空并擦拭得一尘不染，洛基将纸筒轻轻放在上面，然后一点点展开，蒙娜丽莎的惊世面孔也随着他的动作栩栩显现。

　　“她是你的了。”洛基平静开口，“前提是你兑现之前的承诺。”

　　杜姆没说话，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这幅画，甚至不知从哪里取出近似于放大镜的古怪仪器在画上扫来扫去，这令知悉内情的托尼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儿紧张。

　　“满意了吗？”一旁的阿莫拉不耐烦地催促。

　　杜姆没有回答，而是转过头审视起洛基，似乎想要通过他的双眼窥探某个深藏于心的秘密，而洛基则报以回视，目光坦然。

　　良久，杜姆收回视线，取过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点击几下，三秒钟后其余人的手机陆续传来了提示音。

　　“哇哦，我竟然也有进账。”托尼夸张地指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三百万美金，够我花整整一星期了。”

　　“这次行动你也助益良多。”杜姆以公事公办的干巴巴语气说，“我没想到这片老旧社区会突然停电，如果没有你从旁协助，我一个人无法在短时间内入侵电力部门的网络恢复供电，从而改换卢浮宫的监控摄像。”

　　“举手之劳。”托尼摆摆手，尽量不显出洋洋得意的模样，“你打算怎么处置它？转手卖掉好大赚一笔？”

　　杜姆嗤笑出声。

　　“我很富有，斯塔克，甚至比你更甚，钱对我而言只是一个数字，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他向后倒在椅背上，抽出一支烟想要点上，但在看了蒙娜丽莎一眼后，又默默地将烟扔回到盒子里，“我会把我的女士带回我的城堡，她将是那里唯一的女主人，我们会共同度过一段美妙的时间——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祝你们新婚愉快，”魔女起身，一撩金发，“我必须先告辞了，如果以后还有这种赚钱的好机会，记得通知我。”

　　其余几人也一一起身和杜姆道别，各奔东西，洛基和托尼也并肩离开了小楼，启动租来的灰蓝色雪铁龙驶往机场。

　　“你怎么猜到杜姆会瞒着你在展室里安装监视摄像？”车上，托尼忍不住问。

　　“他很多疑，虽然不得不让我把蒙娜丽莎从卢浮宫里带出来，但绝对不会完全信任我，必然会想方设法监视。”洛基回答，而这时又开始有雨丝淅淅沥沥地打在车窗玻璃上。

　　“所以你要我切断市郊的供电，让两地的信号无法连通，真是狡猾。可你就不担心他看出来你给他的是一幅假画吗？”

　　“我相信自己的技术，”洛基扬起下巴，“只要杜姆不使用同位素鉴定法，他就发现不了。而他疯狂地迷恋着蒙娜丽莎，可不舍得动她一指头。”

　　“同位素鉴定？”

　　“二战时核武器爆炸曾释放出两种特殊的同位素，铯137和锶90，它们渗透了整个地球的土壤层和动植物，也留存在了所有战后创作的油画作品中，因为油画创作所使用的胶合剂天然油料，也是这两种同位素渗透的对象。”洛基解释说，“而在核爆炸之前，这两种同位素从未出现在自然界。因此如果有人在一幅1945年前的油画中发现这两种同位素，结论只有一个——这幅油画是1945年后仿造的赝品。”

　　“其他几个人知道你的小动作吗？”

　　洛基故作神秘地眨眨眼：“你猜呢？”

　　路程不长，他们抵达机场停车场时正聊得起兴。洛基下车从后备箱里为托尼取出了他的行李，心中若有所失。

　　“很抱歉之前欺骗了你，”他将行李递给托尼，微笑，“以及谢谢你的帮忙，斯塔克。”

　　“那都没什么，”托尼搔搔头，“要知道我得到了一场超级棒的□□和三百万美金。”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都沉默下来，雨水打湿了他们的风衣，可谁都不愿挪动脚步。

　　“那么，再见？”最终，托尼试探性地说，而洛基只是点了一下头。

　　“好的，再见，一路平安。”他回答，这让托尼别无选择，只能挥挥手，提着那少得可怜的行李往机场走去，心里暗骂那家伙不解风情。

　　洛基目送托尼走远，当他坐回车上时，忍不住再次抬头望向那人离去的方向，却见那个混蛋花花公子已经以光速同一个陌生的长腿美女搭上了话，两人正说说笑笑渐行渐远。

　　这就是结局，洛基边发动车子边这么想着，一些人总会在你的生活里打个转儿然后离开，而你也早就学会了向前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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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洛基结束了一整天的文物修复工作疲惫回到凯旋酒店，正准备搭乘电梯回房却突然被前台叫住。

　　“打扰一下，希德勒斯顿先生，”女孩微笑着，“您的亲密男友又给您留了口信，请您在回酒店后到大堂左侧的咖啡吧找他——瞧，他在朝您招手呢！”

　　洛基转过头，果然看到了那只小小的棕毛泰迪熊。

　　“你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到底想要什么，斯塔克？”他走到总裁大人面前问道，后者正仰着头望向他，棕眼睛中仿佛蕴含宇宙星辰。

　　“我男朋友在这儿，我当然也要跟来。”托尼理直气壮地回答，“不然他又追随某位神秘美人远走他乡了，我要怎么办？”

　　洛基望着眼前这人，怎么看都看不够，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撞到了肋骨上。

　　“你男朋友现在要回他的房间了，要一起吗？”洛基说，他的眼睛、他的语气、他的一切都使这句话有了弦外之音，而托尼是不可能不懂的。

　　“为什么不呢？”他站起身，踮脚在恋人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我特地没订房间——多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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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个月，托尼一直留在巴黎陪伴洛基，一刻也没有离开，这对于一个商业帝国的掌舵人而言可绝非易事，洛基心知肚明，所以他也加紧了手里的活计，争取尽快完成艺术品修复工作，两人最终在第四个月一起回到了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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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基——洛基——”

　　洛基从梦中霍然警醒，睁开眼，托尼的脸出现在那里，棕眼睛里满是担忧，“你做噩梦了。”

　　洛基微微喘息着凝视眼前的面孔，托尼就像一颗火星般被弹入了他晦暗已久的生活，瞬间将之燃成一片火海，使得落满灰尘的记忆破开时间的包裹重见天日，在梦中反反复复搅扰他脆弱的神经。

　　“好像是。”他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同时抹掉梦里母亲和哥哥的幻影，“吵醒你了？”

　　“没有，”托尼叹了口气，“事实上我一直都睡不着。”

　　“又在想你的实验？”洛基漫不经心地坐起身，拧开床头灯为自己倒了半杯伏特加。

　　托尼并没立即回答，而是像只刚刚出生不多久的小奶狗那样在被子里乱拱了一阵，突然反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红丝绒戒指盒。接着，他将酒杯从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洛基的手里夺出来放到一边，随即单膝跪在床上，打开了盒子。

　　“虽然有些仓促，但我实在不想再拖了——洛基，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洛基的绿眼睛瞪得老大，那模样像极了心惊胆战在鬼屋边缘试探的六岁小男孩。

　　“为什么是我？”他问，手指不自觉地去抠床头处的装饰花纹。

　　“哈？”斯塔克公子完全被问傻了。

　　“我能理解你对我有着不一般的情感，”洛基深吸一口气，试图镇静混乱的大脑，“因为我代表着你最喜闻乐见的那类生活，神秘、紧张、危险、多变——”

　　“——还很性感。”托尼眨眨眼补充。

　　“好吧，还很性感，”洛基心不甘情不愿地重复，为自己被打断而略感不悦，“但激情总是暂时的，会随着时间的冲刷悄然褪色，最后归于平静，而你一定也知道这一点，从你之前只肯找床伴而死活不肯展开一段关系的行为上就能看得出。可现在你却跪在这儿向我求婚？想跟我绑在一起一辈子？这简直，简直，不可置信！”

　　即使托尼自认智力超群，也没能明白洛基所说何意，所以他只能呆呆地跪在那儿，眨巴着眼睛猜测：“所以，答案是NO？”

　　“不，我没说我不答应，”洛基急吼吼地反驳，“我只是在担心。”

　　“担心什么？”托尼拿出他最大的耐心循循善诱地问。

　　“担心——担心——”洛基平生头一回语无伦次，而大脑卡壳的后果就是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和你的秘书小姐结婚？”

　　托尼翻了个白眼。

　　“我从没跟谁求过婚，但我敢说你一定是最差劲的被求婚者。我眼巴巴地请求与你共度一生，而你却在把我忘别人怀里推。”他撅起嘴抱怨，试图换个姿势缓解双腿的酸麻，却被洛基一把按住。

　　“跪好，”邪神蛮横命令，“在我没给出最终答复前不许乱动！”

　　“好吧，最终的答复，我听着呢，殿下——”托尼哼哼着，他到底为什么会为这种事整晚睡不着，大半夜地爬起来遭这份罪？

　　洛基反反复复地玩弄着嘴唇试图整理思路。

　　“在我答应前，你得老老实实回答刚刚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不和你的秘书小姐结婚？”他双手抱胸，决定先解开这个疑团。

　　“知道了，你说得算，”托尼揉了揉麻木了的脚踝，语气几近纵容，“其实我也想象过和佩珀结婚，稳定的生活，日常的拌嘴，或许还有几个孩子，跟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夫妻没什么两样。有人认为这种日子就像是田园牧歌，或者在轨道上运行着的行星，有一种简单之美，可我却觉得那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把所有的不确定性都吞噬了，而一想到自己会落到那种境地我就浑身发冷。所以你真的真的不用担心我和小辣椒之间会有什么超出友谊的情感，我发誓我绝对受不了那个。”

　　洛基从鼻腔里哼出一声。

　　“听上去蛮有斯塔克风格的。”他勉强评论，心里却踏实了不少，可还没等他想好接下来该继续给托尼出什么难题，求婚者就抢在之前开了口。

　　“还有，你完全搞错了，”他说，大约是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了自己脚上，“我可不是因为你代表着他妈的什么神秘刺激的生活才喜欢上你的，事情要是有这么简单，我大概得爱上一打的极限挑战者。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很顺眼，长得帅，身材火辣，性功能强悍，为人幽默风趣又刁钻古怪，有时温柔贴心，有时又不停地往外冒坏水，总之怎么看都很顺眼就是了。”

　　他噼里啪啦地表达了一通后，又推了推呆愣当场的心上人：“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挺不错的，”洛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些什么，“很可爱，又聪明，还冒死救过我的命。”

　　托尼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洛基当时他只是左脚绊右脚摔倒刚巧扑在他身上，不是真的英雄救美，最后还是闭上了嘴——权且将之视为爱情之神的安排好了。

　　“所以，答案是YES？”他决定趁热打铁，可洛基还是摇了摇头：“如果我们结婚就必须对彼此完全坦诚，但有些事我还没做好告诉你的准备。”

　　这下子托尼彻底没脾气了。

　　“除了YES和NO还有别的答案吗？”他有气无力地嘀咕，而洛基摸了摸下巴，抓起床头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我们可以先订婚。”他将杯子“咣当”一声放回桌上后宣布，在瞥了眼托尼，发现他依旧兴致不高后，又补充：“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照些订婚照发在推特上。”

　　托尼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打从交往以来，洛基一直超有职业操守地表示他们必须低调行事，残忍地拒绝了托尼向全世界宣布恋情的要求，就连合照也不肯照一张。

　　如果他愿意曝光，那起码证明在他心目中我比大盗事业更加重要。托尼想，幸福的情绪就像加热中的巧克力甜酒“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他将戒指套在了洛基手上，然后凶猛地扑上去在自己的未婚夫脸上啃了一口：“你觉得放多大尺度的才不会被屏蔽掉？我想给他们展示一下你漂亮的屁股，可又有点儿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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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小时后，托尼斯塔克的推特下面就炸了锅——人人都知道这位全美第一的钻石王老五已经被某位神秘男士俘获，成了爱情的囚徒，却没料到他竟然真的和对方订婚了！

　　这回，斯塔克公子不再低调，他一口气放了九张图片和一段视频，前八张都是他和他未婚夫各种角度的秀恩爱，而最后一张则是两只带着同款男戒的手，照片上还画着好大一个红心，里面写着Loki x Tony的字样。

　　点开视频，斯塔克那张英俊的脸占满了整个屏幕，不得不说他笑得有点儿傻，还在对着镜头大喊大叫：“嘿，大家伙儿，就在刚才，我订婚了，我是个有家室的人了！不可置信吧！让你们看看那个偷走了我的心的家伙——”镜头摇晃，接着一个有着祖母绿般闪耀眼睛的男人出现在视频中，他先是微微一呆，随即朝镜头眨了眨眼，还撅起嘴做了个飞吻的姿势。

　　镜头立即又是一转，突然黑了下来，要么镜头出了问题，要么录像设备被扔在了某个犄角旮旯。

　　“嘿，我们订婚了，除了我，你不能再亲别人。”是斯塔克的声音。

　　“这个要求很公平，”另一个声音说，它听上去低沉而温柔，就像海浪抚摸沙滩时发出的，“你想我怎么补偿你？吻遍你全身？”

　　“是个好主意，我们现在就去浴室，你可以在我的按摩浴缸里完成这个——贾维斯，关闭手机摄像，然后帮我发推。”

　　“好的，sir，祝您沐浴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