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铁短篇甜文集》八风不动

17、偷心计 6

　　他们坐上阿莫拉开来的车子离开酒店，四十分钟后在位于巴黎市郊的一幢二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别指望我会救你。”洛基狠狠将这句话甩在托尼脸上，后者咕哝了句“走着瞧”，跟随两人进入楼内。

　　一楼布置得极其简单，看上去就像间再普通不过的租赁房，毫无美感的塑料假花胡乱插在花瓶里，一叠乱糟糟的纸张堆叠在过道中，一只褐色蟑螂里面摇摇晃晃地钻出来，向他们那边爬着。阿莫拉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锋利的高跟鞋毫无自觉地一脚跺在它身上，将那只无辜的小东西踩成了肉泥，看得托尼心脏一抽。

　　他们拐了个弯后进入饭厅，三个人正围坐在一张小桌子前，一个女孩在玩手机，两个男人在翻看资料，其中之一还是托尼的熟识。而他们在瞥见托尼后全都扔下手里的东西，瞪大眼睛。

　　“怎么回事？”杜姆拧起眉头，“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嘿，我有名字，而你也知道它是什么，”托尼笑眯眯地朝对方招呼说，“不给老朋友一个拥抱吗？”

　　说着，他装模作样地张开双臂，而杜姆一把打开他即将碰触到自己肩膀的手，从后腰掏出手枪，迅速拉开保险栓对准了眼前的不速之客。

　　比他动作更快的是洛基——在杜姆来得及扣动扳机前，他已经错身挡在那把枪和托尼之间。

　　“斯塔克颇有名望，在这里杀掉他并不明智。”邪神盯着杜姆说，绿眼睛深如古潭，几近墨色，“他来法国必然会留下入境记录，国际刑警顺藤摸瓜很可能查到我们身上。”

　　“但我们有你，一个伪装大师，”杜姆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我杀了他，拿到他的行李和护照，你则要把一个跟他差不多的矮子化妆成斯塔克，然后让那个假货飞去意大利，找到有名的夜店睡几个脱衣舞女，最后莫名其妙地消失——根本就没人会怀疑我们。”

　　洛基微微勾起嘴角。

　　“好吧，就让我们把话直接说个清楚，”他说，神情平静，听起来不像是在威胁，倒像是单纯陈述事实，“你动他，我就立即退出魔盗团——而没有我，你根本连蒙娜丽莎的画框都摸不到。”

　　“我大可以中止行动，”杜姆眯起眼睛，“全球变暖会一直持续，相信明年，最晚后年，塞纳河的水位还会上涨，我有得是机会。”

　　“你没有，”洛基扬起下巴，语气笃定，同时左手食指和中指微动，暗暗抽出藏在袖口的刀片，“卢浮宫已经着手处理河水频繁上涨的问题，他们计划在两个月后兴建防水层，工程预计一年内完工，届时即便塞纳河水位高达15米，卢浮宫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你猜历史最高水位是多少？12米，这意味着你永远不会再有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了。”

　　杜姆的表情只松动了一秒，随即又恢复了冷酷：“我绝不会留下任何安全隐患，斯塔克必须死，而我不介意在杀掉他之前先干掉你。”他甚至迈前一步，把冷冰冰的枪口顶在了邪神的额头上。

　　“如果我愿意加入你们呢？”托尼从洛基背后探出脑袋说。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FBI派来的卧底？”

　　“我可是个亿万富翁，谁能雇得起我？”托尼睁着他大大的棕眼睛回答，“斯塔克只干他想干的事，况且我一准能帮上你们的忙。”

　　“你连我们要做什么都不知道，竟然夸口能够帮忙？”另外那个陌生男人嗤笑说，他像漫画里的超级英雄那样披着件古里古怪的披风，不知道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你们打算把蒙娜丽莎偷出来，对吧，”托尼撇嘴，转头对洛基眨眨眼，“抱歉之前一直误会了你对我的真心，但你应该早点儿告诉我那位女士一辈子都只能待在画框里面。”

　　“所以，斯塔克工业总裁在哈佛专修过偷盗课程？”那个红头发的女孩盯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

　　“这倒没有，不过我想你们总归需要远程技术支持，比如黑掉卢浮宫的监控摄像什么的。”

　　“而此类任务已经有人承担了，我们不需要你。”杜姆冷哼。

　　“我知道你能在三分钟内瘫痪美国东海岸的电力系统，毁灭博士，”托尼抱着胳膊说，“可我是‘钢铁侠’，我能比你做得更好。”

　　他的话并未引发意料中的轰动效应，除了杜姆一个人脸色阴沉之外，其余四人好像根本就不明白“钢铁侠”这个绰号意味着什么。

　　“你们成天就只知道偷东西，都不混黑客圈的吗？”托尼泄气，而更令他泄气的是，“简单来说，就是杜姆要用三分钟攻破的系统，我只需要一分钟就能搞定，这下明白了吗？”

　　“如果这是真的，我同意他加入。”女孩最先表态，见所有人都惊讶地瞪着自己，耸肩补充：“为什么不？他挺风趣的，且好看。”

　　“我附议。”第二个表态的是穿披风的男人，“无关风趣或者好不好看，而是我们的时间不多，确实需要增加人手。”

　　“我也附议——”洛基刚开口就被杜姆打断了：“你是他男朋友，作为利害关系方，你没资格参与投票。”

　　“说真的，我不是他男朋友。”洛基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一对？

　　“但你和他睡过。”阿莫拉补刀，而这回邪神只能闭嘴——好吧，这倒是没错。

　　“看来现在又是二比一，”托尼搓着手归票，他好像特别喜欢干这活计，“而不管我们的金发美人站哪边，至少也是个平局，所以杜姆，本着对民主精神的尊重，我建议你先把枪放下——难道你这么一直举着不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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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原本仅供四人用餐的小桌子前硬生生挤了六个人，桌上摆着卢浮宫的平面图，几个玻璃杯，以及一堆稀奇古怪的零食。托尼从里面扒拉出一包薯片，一边“咔哧咔哧”地咀嚼，一边听洛基分析目前的形势。

　　“有人说，从卢浮宫偷东西，难度堪比在梵蒂冈刺杀教皇，足见那里安保措施之完备，虽然由我这个内部人员下手，但依旧不能掉以轻心，”邪神用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划重点，“不久前修复部的负责人向我透露，本次地下室艺术品转移的安保工作由现任安保主管的副手全权负责。我稍稍调查了一下，发现他经常出入一家SM俱乐部，我们或许可以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很好，”杜姆打了个响指，然后一指阿莫拉，“想办法把他引出来，就明晚，再让旺达通过催眠从他口中得到我们想要。”

　　金发美人撩起长发刚要说话，托尼却扔下薯片抢先开口。

　　“我们可以黑进卢浮宫的摄像头，通过监控记录确定对方的安保部署，”他说，“没必要要姑娘家做牺牲。”而这让魔女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我只听说你喜欢换床伴，但从不知道你还是位绅士，”她笑眯眯地朝托尼抛了个眼风，“虽然我不介意牺牲色相，但能听到你这么说还是很高兴。如果你想要跟洛基以外的人发生点儿什么，我随时随地恭候。”

　　杜姆用力咳嗽了两声，试图把这场密谋拉回正轨：“你们需要的装备我已经准备妥当，另外，我还给每个人配了一把MK25——不过没有你的份儿，斯塔克。”

　　“等一下，”托尼瞪大眼睛，“我们不是去偷东西吗？为什么还要带枪？”

　　杜姆的嘴巴弯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如果一切顺利那当然用不着，但如果有人搅局，我们就必须采取行动。”

　　“而你所谓的‘采取行动’就是在别人脑袋上开个洞？”

　　“别以为光凭着聪明就能做一名大盗，”杜姆往后一摊，脸上浮现出高人一等的得意，“我们在世界的暗影中行走，必须有一颗黑暗之心，取人性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斯塔克公子撇撇嘴，似乎对这番故弄玄虚的论调不以为然。

　　“你杀过人吗？”他转头问洛基。

　　洛基很想撒谎说有，这样一来托尼就只能得到一个反例，他现在很生这家伙的气，巴不得他在和杜姆的争论中败下阵来，可一旦对上那双湿漉漉的棕眼睛，他又没办法假装自己是个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大坏蛋。

　　“没有。”最后他只得干巴巴地回答，而托尼整个人立即就亮了起来，这让洛基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只要他开心我说什么都好”的满足感。

　　“我也没有。”斯特兰奇突然插嘴，他把披风甩在肩膀上，似乎是怕把它坐皱了，“只要脑筋转得快，总能想出别的什么办法。”

　　“我也是，”旺达也开口，“托尼说得对，我们是大盗又不是职业杀手，为什么不用麻醉枪？”

　　杜姆的鼻翼扇动了一下：“不行，麻醉枪射程不够，而且你想让中枪的家伙有机会醒过来，向警察提供他能记起来的一切吗？”

　　托尼飞快地举起手，用“我知道答案”的小学生式的急迫眼巴巴地盯着毁灭博士，而洛基确定他这么做完全是故意的——为了激怒和反讽杜姆。

　　杜姆恶狠狠地瞪视着托尼，从牙缝里蹦出两个词：“说，斯塔克——”

　　“斯塔克工业最近研究出了一种麻醉枪，射程跟MK25差不多，麻醉剂附带失忆效果，中弹者醒来后会丧失中弹前8小时以内的记忆，你觉得怎么样？”

　　洛基打赌杜姆的大脑一定在飞速运转，试图找出托尼话中的漏洞。

　　“我们最快三天后就要动手，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把你的麻醉枪从美国运来？”他问。

　　“没问题，”托尼一扬脖，“要知道法国政府也是斯塔克工业的客户，明天刚好有一批军火要空运来巴黎，我会提前知会哈皮一声，让他把麻醉枪顺便带过来——你们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的货不需要过海关，安全快捷零税金。”

　　洛基幸灾乐祸地看着杜姆悻悻闭上嘴，虽然魔盗团中人人平等，但大家都默认了毁灭博士的领导地位（因为包括洛基在内的其他人都懒得管事），可托尼的到来却打破了平衡，那家伙是天生的发光体、领袖，即使有时他并无意担当团体的核心，但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场和自信依旧会将他推上那个位置，以至于杜姆的权威三番四次遭遇挑战。而这让洛基不可抑止地想起了自己的哥哥，那只傻乎乎却总能讨得所有人喜欢的大金毛。

　　刚刚离家出走后，洛基总是不可抑止地思念他的养母和哥哥，偶尔还有他的养父，但七八年过去后，他竟已记不得他们的样貌了。

　　弗丽嘉妈妈还好吗？她还会在园子里种白色玫瑰花吗？还有父亲奥丁，他会想念自己吗？抑或把这个不着调的养子忘得一干二净？索尔和西芙在一起了吗？那个男人婆从高中时就暗恋索尔，难道不知道他只喜欢外表柔弱、内里刚强的女孩吗？

　　“洛基——洛基——”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抱歉，时差让我有些昏昏欲睡，”邪神迅速重新将思维集中到当下，“需要我做什么？”

　　“卢浮宫安保设施是一个内部封闭回路，从外部无法突破，它的主控设在馆长办公室，杜姆需要你潜进去把这个U盘插到馆长电脑上，从而打开一个入口。”阿莫拉解释。

　　“我弄到了馆长办公室的门卡，这也意味着最困难的部分已不成问题，”洛基接过U盘放进口袋，“下周卢浮宫就要闭馆，明天游客一定很多，会是个好机会。不过我需要一个助手，最好是——”

　　“我愿意。”托尼自告奋勇。

　　洛基挑起一边眉。

　　“好吧，”他点点头，唇角微微勾起，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两位女士明晚也有行动，需要提前准备，而其他两位男士确实不太适合，所以就你了，斯塔克，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