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铁短篇甜文集》八风不动

14、偷心计 3

　　展会当天，斯塔克开着限量款奥迪来接自己的男伴。洛基单手插兜看着这辆臭屁到不行的银灰色跑车一个急刹停在面前，车窗降下，一个同样臭屁到不行的斯塔克公子将鼻梁上的墨镜扒拉下来一点，对他露出挑逗的笑容，不由得在心里叹气，真是连车牌都是STARK 4这样臭屁的样式啊。

　　展会的安保措施很严格，但像斯塔克这样的贵宾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特权，所以跑车就那么径直驶入纽约FBI分部大厦的地下VIP停车场，而大盗洛基也仅仅是通过了一道安检门，就轻松进入了死对头的老巢。

　　大堂里的人并不很多，基本都是西装革履，一派商界精英范儿，可大盗的职业却嗅觉告诉洛基，当中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FBI探员，他甚至还认出了三四个。

　　“斯塔克先生，没想到你亲自驾临，真是我们的荣幸。”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和斯塔克握手，他很瘦，有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虽然态度热情，但依旧有种令人想要敬而远之的气场，应该是某位FBI要员。

　　“你太客气了。”斯塔克用热络地语气回答，而洛基则敏锐地从他一闪而过的呆滞中看出，这家伙根本就没记起眼前跟他说话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约是为了防止穿帮，有着选择性失忆症的总裁先生机智地岔开话题，将洛基介绍给了对方：“这位是我的朋友托马斯·夏普。”

　　“你好，夏普先生，我们欢迎斯塔克先生的任何朋友。”中年男人伸手和洛基握了握，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看来是把洛基当成了斯塔克的猎艳对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倒也没错，“能帮我个大忙吗？请务必在一小时后提醒斯塔克先生到1号会议室做演讲，虽然我已经准备好被他放鸽子后的补救措施，但所有人都很期待在台上一睹他的风采。”

　　“当然，举手之劳。”洛基回答，并转头对总裁大人挑起一边眉，而后者则耸了耸肩。

　　整个展会的规模相当之大，洛基花了一些时间才定位到目标展品，它被安放在一条主要走廊正中间的玻璃柜里，柜子上安装着电子警报器，四周布满监控探头。

　　“我还以为这会是一次不错的约会，就像在艺术博物馆里，”斯塔克凑过来，挑剔地看向洛基面前的展柜，里面放着一把形状古怪的步枪，“到处都你看不明白的涂鸦，唯一的乐趣就是和同伴聊聊天，可你好像真挺喜欢这些玩意的，所以，你确定自己是个模特而不是特工什么的吗？”

　　敏锐的家伙，洛基想，同时装模作样地看了下腕表。

　　“我们得去会议室了。”他说，抬起手为斯塔克整理了一下领带结，接着让手在对方的胸膛上停留了三秒钟，然后极其自然地紧贴着对方的身体，慢慢向下滑动着收回到自己身侧。

　　“没错，会议室。”斯塔克回答，脸上挂着某种洛基见惯了的傻笑，阿莫拉说得没错，利用出众的外表达到目的是大盗的必修课，而洛基总能拿到满分。

　　斯塔克登台后，1号会议室里可谓座无虚席。虽然展会上所有来自斯塔克工业的展览品都并非出自这位总裁之手，但他依旧把当中的原理、使用的方法和技巧介绍得头头是道，而那种自信爆棚的范儿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频频点头。

　　除了洛基。

　　从表面看，斯塔克公子的同伴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对方的高谈阔论，而事实上，洛基的大脑正飞速计算着接下来的行动。刚刚他已经不动声色地将十枚纽扣信号屏蔽器散布在展会的各个角落，包括222号展品所在的那条走廊，只要按动他西装口袋里的启动装置，整个展会的监控摄像就会集体瘫痪30秒，而在这段时间内，他必须进入走廊，分散那里所有人的注意，切断警报盗走222号展品，并放上提前准备的赝品。

　　真是毫无难度啊，邪神咂了咂嘴，对上台上的总裁大人朝自己投来目光时勾唇微笑。

　　“我表现得怎么样？”演讲结束后，走下台回到洛基身边的斯塔克问，就像一只将飞盘叼回到主人手中的小狗，摇着尾巴一脸“看我多完美赶紧表扬我”的得意劲儿，这让洛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棕发。

　　“你真是太棒了，蜜糖。”他温柔地说，某个熟悉的场景一闪而过，随即熄灭在晦暗的记忆深处，而对方的脸孔却因为这一刻的亲昵而瞬间明亮起来。

　　“当然，我总是最棒的，在各种场合。”厚脸皮的家伙恬不知耻地炫耀，不得不说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快到午餐时间了，我已经订好了饭店，就在这附近，吃完后我们可以直接去我的实验室，上回时间太紧还有好多东西我没来得及展示给你看，到了晚上我们就叫外卖，你觉得披萨怎么样？”

　　洛基好笑地看着对方：“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我从不觉得你会是个喜欢计划的人。”

　　斯塔克挠了挠下巴。

　　“没错，”他说，“但为了得到某些想要的东西，我也会破个例。”

　　洛基点点头，一小时之后他就将顺利通过魔盗团的测试，这无论如何也值得小小庆祝一下，而一场高质量的□□则会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对方帮了大忙，自己总该支付点儿报酬：“愿意奉陪，但让我把下面这段产品推介听完，那东西看上去还挺厉害的。”

　　“是啊，新型防弹背心，却要用一个假人来做演示，看来他们对自己的产品也没有多少自信嘛。”斯塔克酸溜溜地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其实邪神本人也对这个号称投入一百亿美金研发出的马甲也没什么兴趣，但他必须等午休时间才能行动——如果他一走进那条走廊摄像头就全部失灵，那么即使是傻子也猜得出到底是谁下得手，所以找一个人员混杂的时间段行动才更加妥当。

　　可变故时时存在——还没等洛基开始实施他的完美计划，某位FBI探员就毫无征兆地冲进会议室，第一时间终止了这场关于防弹衣的介绍，并通知所有人马上撤离大厦。

　　与会人员纷纷起身，而不想和别人挤的斯塔克总裁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后面。当他们快要走到222号展品所在的走廊时，洛基按下了启动装置。

　　“你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假装兴致盎然地问，“或许正如某些电影里的桥段，FBI的安全网络被人入侵了。”

　　“说不好，毕竟那不是难事，我都干过好几回了。”斯塔克咕哝，接着突然惨叫一声，因为洛基狠狠地在他脚上踩了一下。

　　“哦，抱歉，我有点儿分心，所以没看路。”洛基连忙道歉，趁着对方蹲下身去系被踩松了的鞋带的档口，熟练地切断展柜外的警报线，将纳米面具塞进自己的口袋，“我一直对探案类的电视剧感兴趣，要是能在里面客串一把那就太好了。”

　　“这不是问题，我认识不少USA的导演和编剧。”斯塔克总裁终于系好鞋带站起身，“所以，午饭？”

　　“当然，我们必须立即撤离这幢大厦，不是吗？”洛基状似亲昵地拉着斯塔克的胳膊，和他肩并肩离开走廊向车库而去，毕竟在摄像头恢复工作之前，离肇事地点越远越好。

　　洛基他们前脚走进VIP停车场，刚才在台上推介新型防弹背心的安德鲁公司代表就在两名西装男的护持下也走了进来。

　　“排场真大，”斯塔克瞥了对方一眼后，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像我这样身家的富豪都没把保镖当成腰部挂件，要知道可不会有人不长眼到在FBI的地盘——”

　　就像被一把捏住脖子，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打断了斯塔克的抱怨。作为一名经验丰富且见惯了大场面的大盗，洛基迅速矮身让自己完美地隐蔽在一辆灰黑色轿车之后，顺手也把他那个总是哔哩吧啦地讲个不停的同伴拉到身边。

　　而在距离他们两三米的位置，安德鲁公司的代表也躲到了车辆后面，两个保镖微微探出身，开始举枪还击。

　　“真是见鬼了——”斯塔克一脸懵逼地叨咕着，洛基则摸了摸鼻子，突然有人跑出来搅局也不坏，至少纳米面具失窃的事八成查不到他身上了，而且看样子这伙人的目标是那个卖防弹背心的家伙，他完全可以假装自己是某块路边的石头。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响，洛基初步判断对方除了shou枪外还携带了自动bu枪，而随着“噗”地一声响，一名西装保镖向后仰倒，重重砸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后就再也不动了。

　　“他——死了？”斯塔克死死盯着保镖胸口的弹孔，在鲜红的血水蔓延到他脚边时赶紧向后缩了缩。

　　恐怕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死人吧，洛基叹了口气，瞥了眼因扫射而散落一地的车玻璃，他完全可以用这些碎片割断绑匪的咽喉，但不到万不得已，他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手引来怀疑。

　　“乖乖出来跟我们走，伯森，”枪声稍停，绑匪提高声音叫嚣，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还有你，斯塔克。”

　　“秃鹰，你疯了吗？雇主只要伯森一个，别节外生枝。”绑匪的同伴低吼，洛基趁机探头观察了一下，那伙绑匪统共只有三个人，一个负责开车，另外两个正端着XM8轻型突jibu枪朝他们这边瞄准；停车场行人进出口铁门紧闭，红灯亮起，看来已经被锁死了。

　　“要干就干一票大的，”代号“秃鹰”的绑匪依旧固执己见，“如果那个老家伙不肯为斯塔克付钱，我们就直接要求斯塔克工业支付赎金，反正只是顺带，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我竟然只是‘顺带’？”窝在洛基身边的斯塔克总裁浑身发颤，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恐惧，洛基猜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绑架了我，赎金绝对是那个做不知所谓研究的小角色的几十倍。”

　　事到如今为什么还要争究竟谁的赎金更高？难道不应该赶紧想办法脱身吗？洛基哭笑不得地腹诽，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电闸上。这是一个地下停车场，一旦断电周围立刻会黑到伸手不见五指，那绝对是他们逃走的最佳机会。

　　“所以，你打算高举双手像个俘虏似的走出去，等你漂亮的女秘书提着钱箱赎你，还是想办法自救？”他转头问斯塔克。

　　“前一种听上去比较明智，”总裁大人耸肩，“但如果我真那么干的话，绝对会被小辣椒嘲笑一辈子。”

　　说实话，这一刻洛基对眼前这个花花公子真有那么点儿刮目相看了。

　　“学过射击吗？”他问。

　　“我有持枪证。”斯塔克回答。

　　“很好，”洛基点点头，朝不远处的安德鲁公司代表打了个响指，“嘿，把那把枪扔过来，如果有弹夹的话也一起。”

　　对方微一犹豫，就依言将死去保镖的手枪和两个弹夹扔到洛基脚边，后者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后递给斯塔克：“一会儿我会去拉掉那边的电闸，用火力掩护我。”

　　斯塔克呆呆接过手枪：“什么叫‘火力掩护’？”

　　“就是在我冲过去时朝他们尽可能地多开几枪，让那些家伙不敢露头对付我。”洛基以手抚额，“拜托，闲着的时候多看看影视作品增长点儿知识，别老想着泡妞。”

　　“我以为我一辈子也用不上这种知识。”斯塔克总裁摆弄着手里的枪械，不得不承认他背靠车体拉开保险栓的姿势还挺帅的，可转身射击的模样和准头却让人不忍直视。

　　而洛基也没有直视的机会，他瞅准绑匪寻找掩体躲避子弹的功夫飞快冲到了电闸前。

　　“啪嗒，”电力被切断，黑暗瞬间占领了整片区域，四周也骤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当中，没有了枪声和叫骂，甚至连人的呼吸声也几不可闻，看来无论是猎人还是猎物都知道此时此刻暴露自己的位置会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洛基闭上眼睛侧耳倾听，一阵细小的脚步声正从斯塔克原先停留的地方向自己这边移动。他像豹子一样潜伏在黑暗里，等到那人接近时猛地暴起，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捂住对方的嘴。

　　“走这边——”他用极低的声音在那人耳边说，而怀中僵硬的躯体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立即柔软下来，于是他牵着他的手，矮着腰向停车场车辆的出入口方向潜行。

　　“伯森要怎么办？”斯塔克凑到他耳朵边犹犹豫豫地问，呼出的热气弄得洛基痒痒的。

　　“谁是伯森？”他漫不经心地说，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警惕地四下逡巡。

　　“那个在台上卖防弹背心的家伙，绑匪的目标，”斯塔克解释，“我们得搭把手。”

　　“放弃你那该死的英雄主义吧，”洛基有些火大地回答，“而且你根本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找到任何人，更别提救他了。”

　　“可你找到了我。”

　　洛基被噎了一下。

　　“而现在我有点儿后悔这么做了。”他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

　　“真凶——”对方抱怨，接着一阵密集的枪声再次响彻整个地下车库，当中有几枚子弹击中了他们不远处的轿车，一时火花四溅。

　　“该死，你太大声了！”洛基低吼，拖着斯塔克飞奔，那辆拉风的奥迪跑车就在前面，只要上了车，他们就能顺顺当当地冲出去。不过话说那些FBI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久竟然还没发现地下车库出现了异常？

　　“小心！”正当洛基在黑暗中艰难辨认路线时，斯塔克突然大叫一声，紧接着洛基就被结结实实地仰面扑倒在地，后背因承受了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而撞得生疼，几乎同时，他的斜上方传来“噗”地一声，显然是子弹击中了墙壁，而如果没有斯塔克这一扑，中弹的一定是洛基无疑。

　　老天，这个看起来完全不靠谱的家伙竟然救了洛基的命——冒着丢掉自己性命的危险！

　　洛基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突突”狂跳，从来没有一个人，从来没有，他们总是声称爱洛基，甘愿为洛基付出一切，但却都只是嘴上说说，行动上吝啬得很，从没有人像托尼·斯塔克这样，真的肯为洛基去死！

　　或许他穿了防弹衣所以无所畏惧，一定是这样，要知道有钱人都很惜命，洛基告诫自己，别让那个花花公子轻而易举地就进驻你的心，只试着对他好一点就行。

　　不过，眼前的情势真容不得洛基想太多，绑匪明显开始焦躁，毕竟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突击步枪的“突突”声接连不断，当中夹杂着“不乖乖出来就把你们打成筛子”的恫吓。

　　洛基抱着斯塔克就地滚到一侧，借着车体的掩护再次站起身来，不声不响地摸到奥迪旁边。

　　“钥匙。”

　　斯塔克连忙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递了过去。

　　“关车门时记得要轻，别发出任何声音。”洛基嘱咐，小心翼翼将钥匙插入孔中，转动，随即“咔哒”一声，车锁弹开，两人连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外枪声不断且都集中在一处，隐约还有类似□□声音，看来伯森被发现了。

　　“我们得想办法救他。”托尼说，黑暗中邪神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听起来那语气竟然无比真诚。

　　“你在找死，斯塔克！”洛基将手放在车子的启动按钮上，“告诉我你要怎么在两个手持突ji bu枪的绑匪手中把人给捞出来。”

　　“我们可以把车开过去，把那些绑匪都撞死。”

　　“不错的提议，但请先回答我，这辆奥迪是改装过的吗？”

　　“不是。”

　　“那么我不得不抱歉地告诉你，在你将绑匪碾进车轮底下之前，他们就能轻而易举地让子弹穿透玻璃，射穿你的胸口。”

　　“可我不能就这么把他们扔下不管，托马斯！”斯塔克抓着洛基的胳膊说，力道大到足以在上面留下印痕，“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人就这么去死，就算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也不行。”

　　洛基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谁让我欠你一条命呢？”他抹了一把脸，大脑飞快计算着在不引起FBI怀疑的前提下怎么把那个该死的伯森救出来，“那些见鬼的条子，该出现时都不知道缩到哪里去了。”

　　“哦，对了，”托尼突然说，接着开始使劲摇晃洛基，“说到FBI，上星期我把这车借给了一个在国防部工作的哥们儿，他昨天打电话给我，说不小心把一个火箭筒落在后备箱了。你觉得那玩意能派上用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