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之纵横仙魔录》离焚

41、第四十章

　　卫庄扶起盖聂，抱到床上，原气注入盖聂的体内，被一股摧枯拉朽的剑气打乱，四处流窜，盖聂脸色更加苍白。
　　卫庄连忙收回手，翻遍灵虚袋，找出一推治疗内伤的药，却不敢乱用。看着盖聂被汗水打湿的脸，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背上盖聂，踏着夜色出门。
　　圣城鱼龙混杂，各个门派世家在此都有分支。墨家、农家能人异士最多，其中墨家提倡兼爱非攻，最好说话。卫庄背着人一路朝墨家的地盘飞奔而去，中途碰到了正要前往墨家的荆轲高渐离。
　　“阿聂怎么了？你这混蛋对他做什么了？”荆轲看着奄奄一息的盖聂，质问卫庄。
　　“闭嘴。”卫庄烦躁非常，声音冷的像块冰碴子。
　　荆轲似乎与墨家相熟，墨家的人见到荆轲直接把人领进去了。此时在圣城的墨家分统领是一个矮老头模样的人。
　　荆轲：“班大师，我带了朋友来，他受伤了。”
　　班大师看到卫庄背上的人，了然地点了点头，道：“你朋友运气不错，正好念端在，我带你们过去吧。”
　　卫庄松了口气，医圣念端，出身医仙谷，医术独步天下，无人可出其右，运气果然不错。
　　“念端救人规矩多，不过如果是荆兄弟的话，应该可以破例。”
　　荆轲挠了挠头，笑道：“我当初只是一个举手之劳，没想到医圣竟还记挂心上。”
　　有外人在，班大师只是笑而不语。
　　荆轲见了人，大套大套的奉承脱口而出，最后连起死回生都说出来了。
　　“师父虽然医术高超，但不能起死回生的。人死了就死了，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活的。”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从门后传来，一个女娃娃探出头好奇地看着众人。
　　荆轲笑了笑：“蓉儿姑娘，好久不见。”
　　小女娃对着众人施礼，眼巴巴瞅着念端。
　　念端点了点头，道：“你在这里待着吧。”这里鲜有人来，端木蓉又还小，人多就喜欢凑热闹。
　　“荆少侠来此有何贵干？”念端仿佛没看到卫庄及他背着的人，只顾捣药。
　　“我朋友受伤了，医圣大人可否出手医治。”
　　“荆少侠莫非忘了我这里的规矩？”
　　端木蓉指向外面，道：“门外的柱子上写了，三不救：需要下山出诊的不救、上山登门求诊的不救、姓端木的不救。你们这是上山来求诊的，师父不救。”
　　念端冷若冰霜地道：“你们可听见了？”
　　班大师笑眯眯地打圆场，道：“荆兄弟，你这朋友是受了什么伤啊？伤到哪里了？重不重啊？”
　　荆轲秒懂，搭话道：“重啊，能不重吗，我寻遍了整个圣城的名医，没有人能治，实在无法，只好来求医圣大人了。这样的伤除了医圣，我想不到……”荆轲话还没说完，就听卫庄低沉着声音说道：“伤到了经脉，甚至是丹田，情况不容乐观。”
　　荆轲一下子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严肃了起来，两人分开没多久，阿聂身上又没有明显外伤，他以为伤得不重的，找医圣念端也只是图个保险，没想到竟然伤到了丹田，伤在经脉虽重，但靠药物或是木灵气修养一阵也可修复，丹田受损，想要修复难于登天，若是治不好，恐怕此生也只能止步于辟谷期，结丹无望。
　　念端对此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地道：“你们都出去吧，不合规矩，我不救。”
　　荆轲被激起了火气，他实在无法明白，身为医者怎可见死不救，更何况此人医术高超，更有着医圣美称，竟然如此铁石心肠，不见丝毫医者仁心。他道：“需要下山出诊的不救、上山登门求诊的不救……好一个三不救！我看干脆改成一条，活的不救算了。你这样，也能叫医圣吗？”
　　“你们可以走了！”
　　班大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道：“念端姑娘，看在荆少侠……你就破一次例吧。”
　　“我说了不救就是不救。”
　　端木蓉看着趴在卫庄背上的盖聂，觉得这位大哥哥有些可怜，脸色铁青，看上去像是要死了……而且荆大哥看上去很生气，以后是不是就不来了，那那些好吃的冰糖葫芦，好玩的小玩意以后也就没有了。于是端木蓉拉了拉念端的袖子，软声哀求道：“师父，我们救他好不好……”
　　班大师赶紧接腔：“念端啊，你看蓉儿都这么说了，就救一下吧。”
　　“师父……”
　　念端看着端木蓉，无力地叹口气，道：“你想救，那就自己去救。”
　　端木蓉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喜滋滋地应下来，跟荆轲使了个眼色，荆轲忙把人放在一旁的榻上。
　　医圣念端的地盘从没死过人，既然人能留下，到最后念端一定会接手。
　　盖聂茫然地站在一处河道上，脚下的河水温柔地流淌，淡淡的绿色中掺着白色的粼光。
　　绿色…盖聂反应过来，这似乎是自己的身体，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半透明的，原来是自己的神识。
　　之前喝下钟乳水突破时，他曾偶然内视自身，如今的情况与当时倒是有些相似。
　　盖聂顺着河流的方向往下飘，河道两旁翠树苍茫、芳草萋萋，有的河河道窄、水流缓慢；有的河河道宽、水流迅猛，他顺着河流游荡了不知多久，终于看到了一片青翠的大海。所有的河水最终都汇集在这里，这里便是丹田。
　　海很平静，河流的涌入只激起淡淡涟漪，白色的粼光一晃一晃，盖聂降落在海面上，掬起一捧海水，掌心一股温暖，海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盖聂的手掌里慢慢地晃着，晃出一个滚动的圆，非常熟悉的感觉，这是自己的灵气。他正要潜到海里，正前方突然出现刀刃般的狂风，直直地削向海面。盖聂迅速地飘到空中，风刃入海，掀起巨浪。
　　风刃丝毫没有受海水阻力的影响，它四处乱窜，搅起阵阵漩涡，随后又飞跃出海，肆意作乱。一时之间，搅得波涛翻滚，地动天摇。
　　盖聂看着海水倒灌，河水逆流，皱眉，抬手想要拔剑发现自己手边根本没有剑，想要释放灵气，发现自己只是一抹神识。
　　风刃还在到处撒野，各个角度砍向大海，巨浪一波接一波。最后，它沉入海中，海面渐渐平静。
　　盖聂一脸凝重地看着海面，这个招式分别是横剑第一式——雨打梨花和横剑第二式——拂袖而归，那么接下来的应该是……
　　横贯四方！果然海水没有平静多久，很快便动荡起来，从中心开始泛起波纹，向外扩散。
　　嘭！波纹碰到山石、河道，骤然炸开，激起千层浪，山石碎裂，河道崩塌，海水没了阻拦，四处奔流。
　　盖聂暗叫不好，这么下去，他的丹田、经脉会变得乱七八糟。既然是自己的身体，他总会有办法控制。这么想着，海水按他的想法停了下来。
　　端木蓉讨好地拉着念端的袖子，将人拉到塌前，念端垂眸，不肯看榻上的人一眼。此时——
　　“小心！”荆轲大叫。
　　榻上原本看着了无生机的人，突然爆发出一道强悍的剑气。
　　荆轲一把将身旁的班大师拖出门外，踏着剑一溜烟飞得老高。卫庄护着念端和端木蓉，一个金钟罩将两人罩住，自己却暴露在外，只得运气阻挡，硬生生扛住这股暴虐的剑气，整个人被撞飞，后背将身后的墙壁撞裂，哇地吐出一口血。
　　这股剑气卫庄很熟悉，昨天体验过，而且与他平时所修炼的纵横剑术如出一辙。
　　原气。
　　第二代鬼谷子在演武台留下的剑气，与他现在所学的同宗同源。卫庄擦掉嘴角的血，目光灼灼，这就是纵横剑术。
　　突如其来的剑气如狂风入境，整个屋子狼狈不堪，门碎的碎，墙塌的塌，至于其他的各种玩意，无一幸免……除了那个金钟罩。
　　念端脸色漆黑，敲了敲金钟罩，卫庄将人放出来。
　　念端深吸一口气，走到塌前，躺在那里的少年双目紧闭，血从嘴角蜿蜒流下，脸色冷汗直流，似乎正遭受很痛苦的事。念端把了把脉，眉头皱的死紧。
　　“他怎么样？”
　　“他的脉象很乱，情况不太好。”念端指挥端木蓉清出一片干净的地方，放了张床铺，命令道：“你去那里躺着，我可不想救了一个，又死了一个。”
　　卫庄冷着脸，双手环胸，站在塌前不动。
　　念端眉头一挑，冷笑，她从医多年，什么人没见过，摘下头顶的银簪子，出其不意地捅到卫庄身上。
　　不知是捅到了什么穴位，还是簪子上有什么东西，卫庄身体一软，差点栽在地上，小端木蓉将人撑住，扶着大哥哥上塌，看这手法的熟练程度，这事没少做。
　　卫庄脸色铁青，一方面是被气的，另一方面是疼的，那么粗的一根簪子……
　　盖聂同风刃斗了起来，不愧是第二代鬼谷子，剑气过了近万年，还是这么的…活泼。
　　海水在盖聂的操控下，化为剑的形状，施展出纵剑术，当年的鬼谷子再强，如今也已飞升，剑气无主，这里又是他的丹田，终归是自己占着上风。
　　他可以从演武台上取一丝剑气下来，说明剑气是可以一丝丝地分离的……他还未从中想出解决办法，那剑气便自行分离成两道，一前一后地攻向盖聂。
　　盖聂：“……”
　　剑气似乎认准了盖聂，不再到处捣乱，一心一意地攻击盖聂，尽是杀招。盖聂打着打着，脑海中浮现出与卫庄比剑的场景。
　　都是横剑术，都是一样的杀气腾腾，一样的不依不挠。他若赢了，小庄总是一声冷哼；他若输了，小庄又会喋喋不休地教训他。
　　盖聂走神了几秒，又马上集中注意力。那道剑气似乎有些不满，更加快速地出招。盖聂渐渐发现这股剑气本身并不强，至少没有他所能施展的力量强，毕竟只是演武台上剑气的一部分，可是为何他到现在依旧没有击败他，依旧感到这股剑气的强悍，凭着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鬼谷出来的人，强弱不以修为定。
　　为何这样说？
　　盖聂仿佛看到剑气的主人在他眼前挥舞着剑，一招一式，霸道、残暴、狂放、血腥……
　　昔日圣人，以金丹之身一朝悟道，羽化登仙。
　　不以修为论……悟道……悟…
　　剑意！
　　盖聂幡然醒悟，这股剑气之所以强，是因为它附有剑意，极其霸道狂放的剑意。如同鬼谷子本人。
　　剑招不是关键，世上没有绝对强的剑，强与不强在于用剑的人。他是否真的理解了他成千上万次重复的招式。
　　草长莺飞——生长、复苏……生生不息。
　　招还是那个招，可是却有了不一样的地方，盖聂是天生木灵根，与草长莺飞这一招本就相配。有了自己的领悟后，再用起来更是强上数倍。几招过后，稳稳地压制住了那股剑气。
　　用灵气将剑气缠好，剑气一点点的消耗殆尽。而接下来的事却让盖聂有些发愁，他怎么出去或者说怎么醒来。
　　盖聂将自己乱七八糟的丹田修修补补，把流到别处去的海水引导回来、逆流的河流导顺、冲毁的河道用散落的石头补好。随后潜到海里，里面一片宁静，温暖，盖聂闭上眼，海水包裹周身，舒舒服服地昏睡过去。
　　念端这次救人救的不是很有成就感，人是自己醒的，醒了后经脉完好，脉象平稳，除了大椎处有点损伤，其余无碍。
　　倒是那边床上的，伤的有点重。
　　卫庄见盖聂醒了，顿时横眉竖眼，正要下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针。脸色漆黑，小屁孩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