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之纵横仙魔录》离焚

32、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三日后的傍晚，两人终于看到一处村落。
　　正是黄昏时，略显破败的村庄升起炊烟，饭菜的香气弥漫，两人停了马车，决定在这里暂住一晚。
　　两人走进一家看上去相对完整阔大的院子，门口的黄狗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象征性的叫了两声，又趴回窝里。
　　“谁啊？”
　　“你好，我们是来借宿的。”盖聂答道。
　　“啥？你说啥？”
　　盖聂不得不大声重复：“我们是来借宿的。”
　　“哦，你们是来要饭的啊，没钱！”最后没钱二字说的中气十足，门板都震了震。
　　盖聂：“……”不我们是来借宿的。
　　卫庄皱眉，抱着剑，一脚踢开小木门，进了屋。
　　正在吃饭的老头腾地站起来，声色俱厉地道：“你要干嘛？！”看着卫庄抱着把剑，神色冰冷，瑟缩了一下，颤巍巍地指着人：“你是谁，你要干嘛？”
　　卫庄往前走了一步，右手拿剑，老头立刻大叫：“杀人啦，救命啊！”
　　“啪”地一声，桌子上出现一块灵石，老头杀猪般的叫声戛然而止。
　　“我们借宿一晚。”
　　卫庄给了钱不在理他，径直走进内屋，挑剔地看了眼那灰尘飞舞的土炕，掐了一个洗尘诀，立刻干净了。
　　跟在后面的老头目瞪口呆“你们是仙人么？”
　　盖聂：“不是，多谢。”
　　“先凑合睡一晚吧。”卫庄道：“比马车里强。”
　　盖聂点了点头，这两天在马车里睡的，骨头都要散了，第一次知道睡觉也是如此折磨人的事。
　　居家旅行必备师弟小庄。
　　盖聂看着卫庄从灵虚袋里拿出一床被子，枕头，碗筷，铁锅，菜刀菜板以及……洗澡用的木桶，叹为观止。
　　卫庄认为即使是出门历练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亏待自己，出远门什么都不准备简直是智障。如果是穷那就算了。并且卫庄深感失策，表示下次出门要在灵虚袋里塞一辆豪华马车和精致木屋。
　　旅行能手卫庄坐在炕沿上，看着自备的厨师用自备的工具做了几道自己爱吃的菜，心情愉悦。
　　已到盛夏之时，即便是夜里也叫人热的发汗。
　　但盖聂醒了，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冷。
　　盖聂的气息一变，就惊醒了卫庄。卫庄轻声问道：“怎么醒了？”
　　“有点冷。”
　　卫庄把人揽进怀里，像是抱了块没有温度的木头，“体寒症不是好了么？怎么还冷？”
　　盖聂摇了摇头，被这么抱着习惯了，反在卫庄怀里蹭了蹭，道：“和那时不太一样。”总觉背后有阴风吹着……后半句盖聂没说。
　　子不语怪力乱神，万一小庄怕鬼呢。
　　“……师哥，你别动了。”卫庄声音有点哑，心想，你在动要出事的。
　　盖聂听话的没动，手搭在卫庄身上，不多时，睡着了。
　　卫庄失眠了。
　　清晨，盖聂起床练剑。卫庄顶着黑眼圈打坐修行，他已到炼气大圆满，只差一步就可筑基。
　　盖聂提剑出去的时候，发现原本应睡在外堂的老头不见了。此时是夏季，农作物时不时地需要照顾，浇水除虫之类的，想来那老头应该是下地干活去了。不对，盖聂在门口站定，整了整衣领，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如果老头是普通人的话，以盖聂的修为不应当听不到人出门。
　　盖聂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依旧练着自己的剑。鬼谷子将一部剑法往两人脑袋里一扔，就啥也不管了，入谷近两年，也只上了两次课，剑法上的教导更是一次没有，只能凭自己去领悟。纵横剑法共四式，他现在的修为只能解锁第一式——草长莺飞，而第一式有二十八招，他练了一年多，所有动作了然于心，可以做到分毫不差，可他知道，他没练会。
　　盖聂收剑的时候，天色依旧是暗沉的。昨夜漫天星光，今天竟是阴天。冷风吹来，带来更多迷雾，空气越发潮湿，仿佛下一秒就会有骤雨倾盆而至。
　　这湿气令人很不舒服，仿佛是常年不见光的阴暗角落里的潮气，凡是进入其中的东西，都会渐渐软化，发霉，最后被不知名的肮脏东西吞噬。（至死在梅雨季的一页信纸）
　　盖聂举剑，发现剑竟已经生锈，上面一层厚重油腻的液体。
　　空中传来’嘻嘻哈哈’的怪笑，一开始尚听不真切，渐渐地却仿佛近在耳边。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四周尽是厚重的白雾，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后背爬上来。盖聂警惕的观望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连身后屋子的轮廓都看不清。
　　不知身处何处的敌人下一秒就会从这雾中伸出毒手。
　　“嘻嘻～”尖锐的声音划着人的耳膜，令人心烦意乱。
　　隐匿于雾中极细的丝线悄无声息地靠近雾中举剑茫然的白衣少年。
　　“翩翩云端客，白衣少年郎。嘻嘻，我喜欢你的身体～”那似男似女的声音陡然凶厉，“把你的身体给我～做我的傀儡吧，嘻嘻。”
　　与此同时，那弯弯曲曲的丝线绷紧，如剑刃那般锋利，四面八方飞射向盖聂，雾中的人似乎真的很喜欢盖聂的身体，除了射向脖颈的那几根，其余的只是将人禁锢。
　　白雾即是掩盖，也是破绽。
　　丝线攻击的轨迹在盖聂眼里也无比清晰，尽管这攻击出其不意，但他的反应更快。
　　一年多的修行见效明显，一把生了锈的铁剑被他舞的密不透风，周身难以令人找到破绽。
　　“嘻嘻～还有两下呃……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
　　随着这声痛苦的呻吟，白雾渐渐散去，盖聂也看清了雾中人的相貌，正是屋子的主人。
　　胸口的血汩汩地往外流，老头比昨日更加干瘪，倒下时，想看眼杀了自己的人，却也只看到一条深红的抹额和嘲讽的笑容。模糊间，他听到：
　　“你的废话暴露了你的位置，下次杀人记得闭嘴。”
　　白雾完全散去，只余一具枯骨。
　　“这好像是鬼修。”枯骨胸间有一缕幽蓝的火焰，时不时地跳动，盖聂道：“我曾在书中见过，此火名曰’魂火’，有些人身死，但神魂尚在，通过一些方法，保证神魂不灭，附身活物，是为’夺舍’。活物的身体一旦被占领，原主的神魂会渐渐消失，而身体也会渐渐腐朽，只能在找下一个，循环往复，这类人即是鬼修。”
　　卫庄手中惊雷一闪，道：“只要毁了这魂火，这人就算彻底死了。”
　　金雷对妖邪天生有毁灭性的打击，金雷出现后，那缕魂火开始疯狂地跳动，飞离枯骨，想要逃走。
　　卫庄长臂一伸，连招式都没用，就那么一抓，那缕魂火在碰到雷电的一霎那，灰飞烟灭。
　　两人再次环顾四周，依旧是破败的小村庄，零零星星十户人家。正是早膳的时候，却没了那股勾人的饭菜香。
　　两人对视一眼，随便找到一户人家，推开木门，屋子很干净，很温暖，但空无一人。
　　“这不像是没有人的房间。”盖聂说着，在屋子里四处走动，手指拂过家具，一层灰。
　　只是看上去干净罢了，屋子的主人明显无心打扫。
　　卫庄用剑在房间各处敲敲打打，某一处的地板发出扣扣的声音，卫庄挑眉，掀开那块地板，一个木制的扶梯连着幽深黑暗的另一端。
　　“师哥，这里有个地窖。”招呼上盖聂，一个起落，稳稳踩上实地，眼睛一时不适应黑暗，但很快，卫庄模模糊糊地看清自己身边人的轮廓，以及反射在石壁上及其不显眼的昏黄光线。
　　剑出鞘半寸，横于胸前，卫庄在前开路，盖聂警惕地感应四周，右手放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出剑。
　　昏黄的烛火下，一个男人四肢都被绑上了铁镣铐，无力地瘫坐在地，胡子拉碴，看不出年龄。
　　听到声音，他惊恐地睁开眼睛，看到两人，四肢竟然抽搐了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晕厥过去。
　　“你是什么人？”卫庄用自以为柔和的语气问着。
　　那男人后背一瞬间湿透了，冰冷冷的声音让他以为他身处地狱，而眼前的人则是负责拷问的银眸厉鬼。
　　他花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地狱，站在自己前面的不是厉鬼似乎是一个少年人，这个人在问自己是什么人。
　　“我……我叫李大壮，放牛的，也……也杀猪，我被关在这里好久了，你是来救我的么？”
　　“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
　　男人这才注意到那厉鬼…不，少年身后还有一个少年，一身白衣，烛火昏黄不掩黑眸光亮，男人一瞬间从地狱来到了人间。
　　“我……”一道银色的剑光带着凉风贴着他的耳边掠过，叮地一声，束着他手脚的铁链应声而断。
　　盖聂收剑，道：“上去说。”
　　卫庄盯了李大壮几眼，转身跟了上去，心想自己有那么吓人么？
　　李大壮被绑了不知道多久，手软脚软，一米八几的汉子委委屈屈地爬着梯子，期待两位小哥能热情地搭把手，然没。
　　“你在笑？”卫庄偏过头问盖聂。
　　“……”盖聂摇头，转身背对卫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卫庄皱眉，拔出剑，照了照脸，脸上一块块黑，应当是刚才下地窖时蹭到的，地窖的口确实有点窄，下落时的身姿是很拉风，然也招灰。
　　卫庄羞恼地将剑插回剑鞘，用袖子狠狠地擦脸。而后一只手扯下他的袖子，一块棉帕带着点湿意蹭着他的脸。
　　卫庄老实地站在哪里，任盖聂举着帕子给他擦脸。
　　正爬上来的李大壮见此场景，借机奉承，道：“仙人就是仙人，帕子都随身带。我们这边女人都没有这么雅致。”
　　盖聂闻言，手一顿，默默地收回帕子，找了一个椅子坐下，看向窗外。
　　卫庄一个眼刀飞过去，李大壮险些手一松，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