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之纵横仙魔录》离焚

31、第三十章

　　“城主，这是千星会的拜贴。”
　　五千年前，阴阳家，道家，儒家，农家，墨家五大门派以及七大世家联合在海月岛举办第一届的千星会，不满百岁的青年才俊皆可参加。搏得’紫微’的人，会获得一棵神木枝，可生死人肉白骨，亦可大幅提高修为，一步登天，无论哪一点，都是令人向往的存在。
　　千星会每百年召开一次，由五大门派、七大世家轮流做东，这一次轮到了阴阳家。
　　手中的拜帖是深黑色，万千星辰点缀其中，形成一个小小的法阵，这般巧夺天工的阵法也只是为了星辰流转，星光璀璨的效果。整张帖子即没有写明门派，也没有写明时辰地址，唯有下角处，写了’千星汇聚紫微现，盛世将启’。这是阴阳家一贯的作风，神神叨叨。
　　贺清霖反复念叨了几遍这八个字，神情却是越来越严肃，一千年二百前，阴阳家的拜帖上写了预言’星辰无光月无华，荧惑再出乱千机’，至今一千两百年间，整个修真界竟再无登仙成圣之人，而七大世家五大门派也已经斗了一千二百年。上一次的主办方是道家，贴上写的是’云遮雾障星月隐，轨变千端无迹寻’。尚且还是个下签。而这一次，阴阳家预言再出，紫微将现，盛世将启，是说这乱世将要终结？那么这个紫微又将是谁？
　　这一次的千星会注定不同凡响。
　　可惜……贺清霖恨铁不成钢地踢了踢吃米的白鹤，“你个没用的东西。”贺云飞虽修炼有五百年，但成人也才五十几年，按理还是符合入会标准的，一生只有一次这样可以与天下英豪友好切磋的机会，他计划多年，甚至拿出了先辈的妖丹加速贺云飞的化形。
　　然而，一朝回到解放前。
　　贺清霖将灵力注入拜帖中，星光大盛，脱离深黑色的纸面，化为二十张大小一致的星辰纸张，鹤壁城的受邀人数，二十人。贺清霖从中抽出两张，交给下人。
　　“拿去给住在偏院的两位客人。”
　　盖聂每日自凌晨开始练剑，挥满五千次，才会去用早膳。先前在客栈多有不便，便在脑中模拟剑招，如今虽仍是借宿，但好歹有个院子，方便了不少。
　　盖聂挥完最后一剑时，收到了贺清霖赠送的千星会拜帖。
　　“阁下若有意可在半月后与鹤壁城的队伍一同前去。”
　　“请问这千星会是？”
　　来送拜帖的是七八岁的小童，穿着广袖褂袍，像是个小仙童。听见盖聂问他，便道：“千星会算是一种擂台比赛，百岁以下的修者皆可参加。”
　　“各门各派都会举荐优秀
　　“届时天下英豪聚集一起，是难得的盛况。”
　　盖聂恍然，抱剑行了平辈间的半礼，道：“多谢。”
　　小童见此，连忙回礼，完事却是咧嘴笑了笑，显出两个酒窝，和善且可爱，让人颇有好感，他笑道：“阁下风神秀异，犹如仙露明珠，非常人所能及，如能参加此次千星会，定能大放异彩。”
　　小仙童的笑很有感染力，盖聂也不由得笑了笑了，道：“承你吉言。”
　　“告辞。”
　　一轮红日已完全从地平线下跳出来，冉冉升空。
　　此时正是一天中最有生机的时候，盖聂闭上眼，仿佛感到万物在疯狂的抢夺生机，不顾一切地生长，擦了擦流到下巴的汗水，转身进了屋。正巧，卫庄运行完一周天。
　　“比上次快了一刻钟。小庄，你的修为又精进了。”
　　卫庄从床上下来，神清气爽，戏谑地道：“阁下风神秀异，犹如仙露明珠？”
　　显然，门外的对话卫庄一字不漏地听到。 “别人奉承的话，当不得真。”
　　“我倒觉得说的很对。让我尝尝仙露明珠是什么味道。”说着欺身凑上去，然后被盖聂抵着脑门拍了回去，“别闹，先说正事。”
　　卫庄不满地’啧’了一声，“这有什么好说的，千星会肯定要去。”
　　“这是当然。”盖聂点了点头，“不过，是与鹤壁城的人一同去，还是我们自己去？”
　　“我们自己去。”卫庄说完，拉着盖聂就往外走。
　　“去哪？”
　　“找城主，我们今天就走。”
　　哦，这真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两人脚程快，与刚离去的小仙童碰了面，便随他一同去见城主。得知两人的来意，贺清霖点了点头，拿出一张羊皮纸地图，提笔勾画。
　　“去往海月岛的路线有很多，据千星会开始还有三个月，既然你们要现在出发，不妨从这里走。”
　　两人接过地图，上面一条蜿蜒的墨线，终点是一处港口。
　　“此路途径蟒虎之森和几处山岭，是个历练的好去处。有些绕远，不过你们出发的早，倒也无妨。到了连云港再与我们的人会和。”
　　“多谢前辈。”
　　贺清霖摆了摆手，全不在意的样子，看着两人，突然说道：“鹤壁城上下所有修者都是妖。”
　　两人一愣，不知贺清霖何意。
　　“我本不该在人族的地盘兴建城邦，但我族天生仙体，不与寻常妖类同流合污。”
　　盖聂瞥向一旁站立的白鹤，道：“踏云灵犀鹤。”
　　贺清霖扯了扯嘴角，语气和缓地道：“这算不上什么秘密，五大门派七大世家都是默许了的。他们家大业大，自然看不上我族类身上这些皮毛内丹，但其他小门派不一样，天生仙体，总有人虎视眈眈。”说到这，便没了下文。
　　场面一时有些静默。
　　卫庄看了眼屋中神情颓废但身态优雅的白鹤，脸色晦暗难辨。
　　盖聂打破沉静，开口问道：“族中所有的白鹤都是天生仙体么？“
　　“那怎么可能？说到底也只有五成概率，不过比起人族三成修者的概率还是高不少，我给你们鬼谷送的那几只……”贺清霖看着少年骤然紧张的神色，勉强地笑了笑，“都是很普通的，你……吃了便吃了吧。我不怪你。”
　　这话并没有让盖聂舒服多少，脸色甚至有些苍白，“前辈……”
　　贺清霖挥挥手，没让盖聂多说，就下了逐客令，“既然要今天出发就快走吧。”
　　“哦，记得去看一眼张家的傻小子。”
　　一旁安静如鸡的白鹤这时扑棱到盖聂身旁，拿脑袋蹭了蹭盖聂的手心，嘴勾着盖聂的衣角。
　　“你是贺云非？”
　　白鹤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有外人在，贺清霖真想拿鞋底抽他，堂堂踏云灵犀鹤，怎么跟狗一样。
　　即使城主不交代，盖聂也打算走之前见一见张乐天。
　　鹤形的贺云飞很是积极，一路领着两人连走带飞地找到张乐天。张乐天正在学数数，已经数到二十一了。看见两人加一鹤立刻撇开管家的手，扑了过去，搂着白鹤纤细的脖子，差点没把贺云非勒死。“云非哥哥，你好了？”
　　“……”他这副样子哪里像是好了。
　　“哥哥，你们是要走了么？”
　　盖聂点点头，嗯了一声，道：“走之前看看你。”
　　张乐天很开心有人会来看看他，又有点失落，这位很好很好的哥哥要走了。“哥哥你会回来看我么？”
　　一旁的贺云非见张乐天这幅不舍的样子，气的开口说话，“才认识几天，怎么感觉比对我还亲？”难怪之前贺云非一直装哑巴，这声音实在不符他翩翩佳公子的设定。
　　张乐天委屈地对手指，“可是待在这位哥哥身边感觉很舒服。”
　　贺云非蹭了蹭盖聂的手，心说：’可不是么’
　　两人插科打诨，气氛诙谐不少，盖聂脸色也没那么苍白，眼中也流露出淡淡笑意。一旁始终观察盖聂的卫庄见状悄悄松了口气。
　　这傻子，还有点用处。
　　两人赶在中午前，出了城门。买了辆马车，一路北上。
　　因盖聂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卫庄便主动坐在外面驾车。为师哥整理衣裙而低头，为师哥能好好休息而驾车，如果以后能为这人做这些的也只有他，那也算是他卫庄的幸事。想到这，卫庄不自主地笑了笑。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盖聂挑开帘子，坐在卫庄身边。
　　空中突然刮起了一阵风，树叶沙沙作响。
　　“我杀第一只鹤的那天，吃过午饭的，不是很饿。”
　　“现在想来即便饿了三天，那般美好的生物我也是下不去嘴的。”
　　“但看见它们的时候，我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好像鬼迷了心窍，完全不觉得将那些仙鹤拆吃入腹有何不妥。”
　　“天生仙体这么重要的事，在师父给的那本百科书上却并未提及，只告诉了我踏云灵犀鹤的外貌特征和食用功效，就好像是为了不让我多想一样。”
　　卫庄手握缰绳，突然不寒而栗。而盖聂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仔细想想待在云梦山上的这些日子，有很多不寻常的事。
　　两人沉默良久，显然察觉自己似乎身陷在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盖聂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更不要怀疑师父，至少现在不能露出端倪。有了想法，盖聂轻松一些，便问卫庄：“刚刚看见你笑了，在想什么？”
　　卫庄手里握紧缰绳，头发随着马车的晃动轻轻摇摆，他粲然一笑，道：“想着能为师哥驾车是我的荣幸。”
　　盖聂耳尖飞快地爬上一缕薄红，看的卫庄很想咬一口，伸手同卫庄一起拉着缰绳，“那我也给你驾车。”
　　车轮滚滚，在铺满落日余晖的大道上，前往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