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之纵横仙魔录》离焚

25、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盖聂刚贴好面具，卫庄就已经提着早点回来了。食物诱人的香味从食盒中飘出来，顿时一阵腹鸣响起，盖聂低头捧腹。
　　卫庄眼里尽是笑意，一层层地打开食盒，里面食物的卖相绝对对得起它的香味。不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盛着精美菜肴的小碟子，粗粗一数，十来道菜，好在每道菜量很少，两人吃完也不成问题。
　　盖聂夹起一片蜜汁烤鸭，放入口中，心想以后就算辟谷可以不吃不喝，他也要时常下馆子。
　　鹤壁城的白天不如夜晚那般热闹，路边零零星星的小摊，卖一些稀奇古怪的杂货，吸引一些孩童和妇女。两人所在的街道是这座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两边没有住宅，尽是些装潢华美的店铺，多是些吃喝玩乐的场所。两人随便逛了逛就换了条街。
　　这条街明显是富人居住的地方，十几个精美的府邸占据了整条街，夹着几间药铺铁店，人影甚少，一片安静祥和。
　　直到……
　　“少爷，您快下来吧！别摔着了！”
　　两人顺着声音看去，一府邸的红墙上趴着一个身穿天青色长袍的男子，正手脚并用地往下爬，插在头上的簪子因为男子的动作变得歪歪斜斜，样子颇为滑稽。他整个身子已经爬到墙外，手紧紧扒着墙上的石瓦，脚蹬着红墙，却因为墙面太光滑，始终找不到落脚点，手上也渐渐失了力。
　　盖聂站在下面，眉头皱起。
　　嘎吱……
　　朱红大门被人从里推开，一群身穿小厮服的人跑出来。正巧看见那男子脚下一滑，从那将近十米高的墙上掉下来，顿时吓得大惊失色。还未待这群人反应过来，盖聂已经飞身接住了那正在下落并伴随尖叫的男子。
　　盖聂稳稳落地后，那人又叫了两嗓子，而后才慢反应地闭上了嘴，看着抱着自己的人。
　　盖聂将人放到地上，卫庄也走了过来，抱胸，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
　　这人大概二十几岁的样子，长相周正，脸白眼睛大，称得上眉清目秀，只是，他的眼神过于稚拙，一下子显得呆笨。向盖聂道谢时，两手重重地抱了抱拳，说话缓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谢谢公子。”说完，露出一个笑容，整张脸更添几分痴愚。
　　很明显，这人是个傻子。
　　听得这人的道谢，盖聂愣了一下，微微偏过头，那群小厮已经赶过来了。
　　卫庄多看了这人两眼，师哥的女装扮相无可挑剔，脸没有一丝少年人应有的棱角，衣服是藕粉色的长裙，衣领较高，盖住了有些隆起的喉结，衣袖宽长遮住了异于少女的腕骨，自始自终，师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这人依旧识别出了他的性别。
　　赶来的人见那傻子毫发无伤，纷纷松了一口气，众人方才都看到了盖聂救人时的身姿，为首的一个小厮拱手躬腰，郑重地感谢道：“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救，可否留下姓名？”以家主的性格若是知道此事，必有重谢，还是问了这姑娘的姓名较好。
　　卫庄知道盖聂不便说话，便代他答道：“举手之劳而已，答谢就免了。对吧，师姐？”
　　盖聂点了点头，抬步走过人群，同卫庄朝着本来的逛街路线继续前进。
　　那傻子疑惑地看了眼盖聂，又看了看小厮，脸上痴傻之气更重，他心想这人明明是哥哥，为什么要叫姑娘呢？这个疑问冒出头有两分钟，他才张开嘴要问。但这时，他已经被人一左一右地架走了，转眼间就忘了自己的疑问，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
　　路过那府邸门口时，卫庄抬头看了眼门上挂着的牌匾，红底金字写着’张府’。
　　转眼就到了正午，太阳毒辣了起来，盖聂的裙子层层叠叠，甚是厚重，向来有些体寒的他也出了一身薄汗。不远处正好有一家酒馆，有些小，但从里面传来的饭菜的香气却甚是诱人，两人也正好有些饿，就在此歇歇脚。
　　酒馆虽小，但人不少，一楼挤挤插插地坐满了人。在店小二的引领下，两人上了楼。二楼环境清雅，座位都用屏风隔开，人也明显要少很多，不是那么吵闹，挑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下，点了两三道菜，一瓶青梅酒。小二收了钱，乐呵呵地下楼去了。
　　这里的风景不错，透过窗可以看到远处湖边的杨柳依依，空无一人的弯弯石桥，以及更远处的异常高大醒目的白色塔楼。
　　“那里是什么地方？”卫庄指着那塔楼问送菜的店小二。
　　那小二将菜放在桌子上，回道：“两位是从外地来的吧。那里是云鹤塔，城主住的地方。”
　　“这城看着不大，倒是繁华热闹的很。想来你们城主应该是位经世之才吧。”卫庄若是夸人，绝对听不出来里面虚假的成份。
　　店小二明显是城主的**粉，一听这外地人夸，脸上乐呵，嘴上话多，滔滔不绝地道：“可不是嘛。听说八百年前啊，这鹤壁城还不叫鹤壁城，是个背靠断崖只有寥寥几户的小村落。可有一天，突然从天飞下来四只仙鹤，通体洁白，翅尖黑纹，双爪乌黑，鹤嘴一点嫣红，腾着云雾，落在那断崖上。”
　　听到这，盖聂给自己倒了杯酒。踏云灵犀鹤……
　　“我们城主就是与那仙鹤一同出现的。云雾缭绕，身姿绰约，真可谓仙人也！”小二一脸崇拜地继续说道：“城主来了之后，开始组织村民修路建房，劳务生产，接纳难民，几代下来，村子已经有了几百户，便建了城。鹤作壁上飞，此城便名为’鹤壁城’。这些年，鹤壁城与青岩城中间修了路，发展是更好了。”
　　卫庄点了点头，问道：“你们城主活了八百年？”
　　那小二摇了摇头，道：“恐怕比八百年还要久很多，说不定已经活一千年了。据说城主的修为很高，至少是元婴期的修者了。”小二说完，’啧啧’地感叹了下：“元婴期啊，那可是仙人了。”
　　辟谷之后融合期，融合期一过便要结丹，然后步入金丹期，而后才是元婴期。越是往上，进阶越是艰难，若真是元婴期，那这位城主可算上是真正的高手了。卫庄举杯，随手赏了几块碎晶石。
　　“多谢这位客官。您慢用。”小二收了晶石，眉开眼笑地下了楼。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从邻座传来……
　　“我要坐靠窗的位置。”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响起，一字一顿，语调异常地慢，吐字有些含糊，但十分有力。随后，咚咚咚地脚步声十分清晰，越来越近，走路的人似乎在用力地跺地而行。两人同时转过头看向声源处，来人正是上午才见过的那个痴儿。
　　痴儿见到盖聂，先是惊讶，又是欢喜。这人说话慢反应慢，连脸上表情的变换都比常人慢上不少，惊讶与喜悦的转变足足用了半分钟。然后他大步走过来，郑重地鞠了一躬，动作缓慢而夸张，身子弯成了九十度，然后用异常认真的声音说道：“谢谢哥哥。”爹爹不止一次地教导过他，对于帮助他的人，要认认真真地道谢。
　　这痴儿不懂人情世故，惊讶也好，欢喜也好，都直白地表现在脸上；未曾考虑自己的躬身之礼是不是行的过大，只是单纯地想表现自己的谢意。
　　如此笨拙，如此真诚。
　　盖聂在外人面前很少笑，但他对着这痴儿，微微牵动了下嘴角，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他的道谢。
　　后面的众小厮早就追过来了，正看着那痴儿向二人道谢。卫庄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点点头。
　　“少爷，靠窗的位置都有人了。我们下次来，一定坐靠窗的位置好不好？”为首的小厮满头大汗地哄着痴儿。
　　痴儿低下头，撅着嘴，不甘愿地走了，他不想跟救了他的哥哥抢位置，可是好想坐靠窗的位置。从这里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痴儿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有一眼。
　　脸上的不舍太明显，冷酷如卫庄，鬼使神差地开了口：“我不介意你和我们坐一起。”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手用力捏了捏杯子，他是傻了吗？
　　盖聂举杯盖住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看向那一脸惊喜的痴儿，点了点头。
　　痴儿有些拘谨地坐在盖聂旁边，开口自我介绍道：“我叫张乐天，是张大善人的儿子。”这句自我介绍的话也是爹爹教的，爹爹说在鹤壁城里只要这么说就不会有人欺负他。
　　盖聂点了点表示自己知道了。卫庄连理都没理，抬起筷子夹起离自己最近的那道菜，菜还没进嘴，卫庄又放下了筷子，凶恶地看着那一只用执着目光盯着他的傻子。
　　张乐天无视卫庄凶狠的目光，傻兮兮地一笑。
　　卫庄：……
　　“我叫卫庄。”卫庄顿了下，脸上露出一个邪笑，又道：“她叫卫聂，是我师姐。”
　　盖聂捏着筷子的手一顿，出嫁女子冠以夫姓，斜了眼卫庄，对方给自己倒了杯酒。
　　张乐天震惊地看着盖聂，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抿了抿嘴，道 ：“姐姐好。”盖聂点头，在桌子下，踩了踩卫庄的脚，对方只管吃菜喝酒。
　　席间，张乐天没怎么吃东西，眼睛一直往窗外看，脑袋也随着动，在几次头发差点进了盖聂的饭碗后，盖聂主动站起身，让出了自己的座位。
　　张乐天真正地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一脸兴奋地朝底下看，边看还用手指着什么，回过头将自己看到的说给盖聂听。如果盖聂方便说话的话，一定会回他两句，可惜他现在只能点头微笑。
　　盖聂吃完，放下筷子，张乐天还探头探脑地看着楼底。盖聂也顺着他目光往下看去，一条灰石路，路边杨柳依依，盛夏之中的一点清幽，路上依稀几个行人走过，没多大风景好看的，这痴儿却兴高采烈地看了这么久。
　　张乐天半个身子探出栏杆，他每个月只能出来一次，所以异常珍惜在外的时光。眼睛不舍得眨地看着下面一草一木，过往行人。
　　“咦？”下面走过来一个身着黑斗篷的人，张乐天往前探了探身子，抻着脖子往下看。一缕白发从黑斗篷中飘出，他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张乐天大半个身子都到了栏杆外，盖聂在后面盯着，怕他一不小心掉下去。突然，这痴儿惊叫了一声，身体猛地站直，后退。他的动作太过慌乱，碰倒了身后的椅子，桌上的饭菜酒杯，身子开始颤抖起来。他下意识地躲到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两只手揪着盖聂的裙子，蹲在盖聂身后瑟瑟发抖。
　　卫庄眉头微皱，没计较这人拽他师哥的裙子，是什么把这傻子吓成这样，眼睛顺着张乐天刚刚看的地方看去，只看到一个渐行渐远的黑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