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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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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师父不在的第六天
“嗷~嗷~”
“小……小庄。”
卫庄睡的酣甜,梦里梦到了好事,被骤然打断,心情极差的睁开眼,就见自家师哥被自己抱在怀里,满脸通红,正小声地叫着自己。当然某处传来的怪异感觉让卫庄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立刻松开盖聂,连脖子都红了,梦里梦的正好是盖聂,至于在做什么,实在难以启齿。
“小庄没关系,现在是春天,我懂的。”说着从被子里爬起来,红着脸飞似的跑了,留下卫庄一人在风中凌乱。
卫庄揪起在一旁嗷嗷叫的小月,泄愤地戳了两下,小月一脸的不乐意。
盖聂准备好早饭,拿了点生米和水去喂小木屋里的白鹤。那白鹤两天未进食,肚子瘪了,毛也粗糙了,两眼无神,看见盖聂进来,几乎是瞬间炸了毛,扑棱着翅膀,隔啊隔啊地大叫。盖聂看也看不看一眼,放了东西在地上就走。他和这些白鹤有仇,曾经被叨秃了一块头皮,现在才长出来。
盖聂回去的时候,卫庄已经收拾妥当,坐在饭桌前等着盖聂回来开饭,小月面前摆着一只烤好的鸡腿,不知道卫庄怎么训的,眼冒绿光地看着眼前的食物居然没有马上吃掉。盖聂看着这一大一小,忍不住地笑了起来,真好。
饭后,两人找到昨天还没有砍倒的树,继续努力。一个时辰的功夫,巨树轰然倒地。盖聂抻抻胳膊,累坏了,坐在树桩上休息了片刻。今天差不多就可以把这张床做出来了,到时候就不用睡在地上了。
“小庄,这里西边有一条河,我们去洗一下,然后回去吃饭吧。”
“好。”卫庄研究了下倒下的树,有轻微的香气,树心红色,似乎是棵檀香树。
小河水深不及腰,清澈见底,可看到河底的鹅卵石和游鱼。河水刚刚化开,寒气甚重,盖聂不管这些,脱了衣服,就要跳进去,被卫庄一把揪住。
“河水太冷,你在上面洗。”卫庄知道盖聂身子凉,怕给他冻到,不容分说地命令道。
盖聂无招,只得在岸上,看着河中背对自己的卫庄,慢悠悠地洗。阳光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投下斑驳的阴翳,林中阵阵鸟啼声响起,微风轻轻拂来扬起河中少年的及肩短发,银灰色的眼睛少见的显露出几分羞涩。
盖聂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人的后背,肌肉纹理清晰,脊柱凸起的骨节清晰可见,水珠顺着光洁的后背流下,在阳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晃得人眼花。盖聂动了下蹲得有些发麻的双腿,却不慎踩中了一块大圆石头,费力挣扎了两下,还是跌进了河里。
卫庄只听得’扑通’一声,回过头看去,阵阵水花。他立马赶了过去,这河水浅可别磕着了。盖聂扑腾两下便站了起来,正如小庄所说,这河水果然冷的很。
卫庄见盖聂冻得打了个寒颤,嘴唇也有点青了,赶紧抱住了他,分点体温,怀里的人跟这河水一样冷。
“怎么样?快上去。”卫庄一边把盖聂往岸上送,一遍开口问道。
“冷。”就这么一下子,盖聂就冷的牙齿打哆嗦,也不知道小庄是怎么呆这么久的。
心意相通的两个少年裸着上身抱在一起,难免会擦出火花。谁先吻的谁,谁先动的手难以考究。不过当卫庄舌头伸进盖聂嘴里进行挑逗的时候,盖聂才知道原来恋人间的亲密接触是这样的。
两人分开后,卫庄抱着盖聂,狠狠地揉捏了两下盖聂的腰,就止于此,飞快地擦干盖聂身上的水,而后才开始打理自己。
两人回去的时候,气氛有了些变化。小月疑惑地看着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粉红气息,突然生出一种自戳双目的诡异冲动。
两人下午依旧跟树较劲,比起被封了经脉与凡人无异的盖聂,掌握了灵气的卫庄速度快上许多,不一会儿,竟嫌盖聂碍事,把人赶到一旁,让他用木棍在地上练字。盖聂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老人常说家中大事男人做主,家里小事统统听媳妇的。
看着异常听话的师哥,卫庄满意的笑了笑,他老爹常说男人在家里要有地位,能说一不二。看看师哥,多乖。
木板都已经打磨好,就差组装,然天色已经渐沉,盖聂将木板都收进灵虚袋里,一并带回屋。
“隔啊隔啊。”小木屋里传来阵阵异常凄厉的叫声,两人抬足进去看了看,满屋狼藉。那仙鹤扑棱着翅膀,大张嘴地怪叫,洁白的羽毛染上了淡淡血迹,哪还有盖聂初见时的仙气飘飘;另一边,巴掌大小月,摇摇晃晃地站在炕上,呲牙咧嘴,目露凶光,身上银灰色的毛发乱糟糟一片。
这两个家伙是打起来了,看战果明显是小月赢了,要不是小月还小,就巴掌大,这会白鹤可能连骨头都看不到了。卫庄这边拎起小月,盖聂那边想看看白鹤的伤势,比起不知那里冒出的凶狠小兽,白鹤对眼前这人的恐惧更深,见盖聂咧嘴,脖子一抻,晕了。盖聂嘴角抽了抽,还是拿了些药涂在白鹤的伤口,毕竟就剩这么一只了。
那小兽因为皮毛被啄,气得不轻,回了屋还气哼哼地嗷嗷叫着,卫庄瞪了一眼,才消停下来,只是窝着那里,哼哼唧唧的。两人合力做完收尾工程,盖聂试了试床,很大很结实,还有点淡淡的香气,很特别,就从灵虚袋里拿出几床厚被子往上一铺,彻底是张床的样子了,卫庄对此也很满意,终于不用睡地上了。
盖聂换了身干净衣服,往床上一躺,枕着双臂,看着站在床边的人。卫庄正在那宽大的窗台前,借着烛火,在那张云梦山图纸上填上今天中午的那条河。画完,将图纸收好,转身就看见自家师哥仰面躺在床上,衣衫不整,露出大片胸膛,挑了挑眉,怎么看都像是在勾引自己。
今天中午还有些不尽兴呢,卫庄走到床前,他那师哥就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眼神坦荡,没有半分杂念,就只是看着他。卫庄叹了口气,上了床和盖聂挤在一个被窝里。盖聂就自然的搂住卫庄的腰身,任呼吸落在人的脖颈间。
这双眼睛很容易看懂,清亮锐利,看着他的时候,有过好奇,有过无奈,也有过近似于迁怒的愤恨。而现在,这双眼睛专注,专注的只能从里面看见自己的身影。卫庄知道其实自己并不了解这个人,尽管他的情绪无所遗漏的表露在外,可也仅仅是情绪而已。对盖聂的感情来的莫名其妙,但卫庄明白为什么,那盖聂呢?他是从何时开始,又是为什么?盖聂身上时时出现的某种违和感有时会令他不安,这个人似乎不该是这样,可他本该就是如此。
卫庄压下心头的思绪,反正以后的时间还很长,所有的疑问他会一一找到答案。这么想着,他又低头看了看盖聂,呼吸平稳,体温渐凉,已经睡着了。卫庄拉了拉被子,合上眼睛,进入梦乡。
窗外,夜幕深深,树影婆娑,一弯上弦月高挂,星光黯淡,万籁俱寂。
榆次,郊外,黄沙漫漫。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面对着一群市井混混,为首的是一个刀疤男,他们是谁?似乎在哪里见过……啊,盖聂想起来,他们是当时镇上一群做黑事的,那个少年是盖聂自己。那天,那天……盖聂痛苦的抱住头,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回去,他要回去。
“嘿,叫你送的东西送到了吗?”为首的刀疤男问道,语气凶狠。
“……没有,我根本进不去。”他们叫自己送的什么他不知道,但对方是杀手堂,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盖聂根本就没有送,这一去,要搭上的是自己的性命,在这群人手上他有逃脱的可能,但杀手堂……他十二,不傻。
刀疤男使了一个眼色,一个灰布男子走上前来,一拳将盖聂打倒在地。又有两个汉子将人提起来,摁着盖聂跪在地上。
刀疤男微微满意,又问:“那东西呢?”
“放在朋友那里了。”
“呕。”肚子上挨了重重一拳,盖聂有一天没吃饭了,只吐出了一口黄水。
“你朋友是谁?”
“……”盖聂沉默不语,迎来的是雨点般的拳打脚踢,今天想要脱身恐怕不容易了,不由得苦笑,今天要是能回去,可以给兰儿买些好吃的。想到这,不可见的笑了笑。
微微抬头,那刀疤男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轻叹一声,只能硬撑。而就在盖聂目所能及之处,一个圆脸梳着两个辫子的小女娃站在街边,四处张望,在这荒凉的郊外,这个小女娃的出现有些不合时宜,但却无人注意,在这乱世,这样的女娃被丢弃的太多。盖聂只看了一眼,心头大震,兰儿。赶快收回目光,不能让这些人发现兰儿的存在。忽然今早答应兰儿傍晚时分,会给她带好吃的,她这是来寻自己的吗?盖聂只能借着空当,偷偷地貌似不经意地瞟一眼,确定人无事便好。
再次偷看时,小女娃正从一个骑马少年的手中接过一签肉串,少年身骑白马,一身黑色劲装,上面绣着金色的花纹,看这花纹似乎是来自韩国的贵族,盖聂心头一紧。看见那人只是递上了一签肉串便离开,盖聂才呼了一口气,小女娃吃了几块肉,脸上立刻露出了天真的笑容,还留了几个,留给聂哥哥的。
盖聂在心里也随之微笑,继续忍受着对方毫不留情的殴打。再次抬眼时,他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干瘪的,肮脏的老头,正在靠近他的兰儿。夺走了她手中的肉串,一口便吃了个干净,兰儿吓的大哭。那人吃了肉串还不够,他还要干什么?他在靠近兰儿,他在兰儿的脸上舔了一口,他要吃了他的兰儿!盖聂死死盯着那人,目眦尽裂,克制不住的挣扎了起来。
够了……够了!不要,不要在继续下去了。盖聂异常痛苦,可他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说话不能动,他的意识亦无法传达,他像个局外人一样,被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过去曾发生的一切,他无法阻止,只能看着。一如往昔。
盖聂的突然挣扎,让按着他的两个人差点松了手,接着是更加猛烈的殴打。那人,那人咬了兰儿的脖颈,兰儿吓到大声尖叫。
去救她,快救她啊!盖聂想对着那跪在地上的少年,曾经的自己呼叫,可他的声音无法传达。
盖聂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奋力挣扎,依旧逃不出桎梏,那人将竹签对着兰儿。
“嘿,兄弟,有话好好说嘛。”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来了,自己便不会有事,可盖聂无力思索这些。
“荆轲。”刀疤男看着来人,一个十六七的少年,却在这一片混的相当好,天生的料子。
“东西在我这里。”荆轲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卷,在手上抛了抛,道:“先把我兄弟放了?”
“大哥,不要管我。救兰儿。”死死盯着那老头,乞求他下手慢一点,可是现实永远是这样,残酷。
荆轲愣了下,兰儿?
“放人当然没问题,不过东西……”
晚了,晚了。盖聂痛苦的闭上眼睛,兰儿倒下瞬间成了他毕生的噩梦。
“东西好说。就着给你。”
那群人终于放了盖聂,荆轲想上前查看一下盖聂的状况,被盖聂一把推开。呆了一下,就看见盖聂不顾一身伤痛,朝着一个方向狂奔。那个方向,一个女娃倒在地上,脖子上插着一根竹签,一个老头伸出了他肮脏的双手,荆轲瞬间愤怒了。
盖聂心中唯一的念头,杀了你,杀了你……但他没有做到,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那个身骑白马的少年不知何缘故又回来,大半的脸用黑布遮住,额头上两缕白发异常明显,一把上等的锋利铁剑穿过那老头的胸膛。盖聂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那黑衣少年身形与他相似,应是同等的年纪。身手却比盖聂好了很多,眼中也透着盖聂没有的天真,此刻正悲悯的看着地上的人。然后拉紧缰绳,从盖聂身边飞驰而过。盖聂站在哪里,形如僵木,这仇该由他,该由他亲自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