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你身边[综]》半匣铃铛

3、异乡人 二

　　“你知道，在我看来你们都是一样的疯子吗？”
　　温柔看着眼前已经不能保持笑容的男人，眼睛里闪过深沉的恨意：“为了所谓的爱情，毁掉别人的幸福，就是正义吗？用更加恶劣的手段去摧残别人的未来，强加给对方更甚的伤害，就是伟大吗？高兴让人去死就必须死，别人都不配活着吗？请问这是哪国的法律？”
　　“如果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那么比我更甚的你们呢？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可笑？
　　男人的眉头一跳。
　　同时抖了一下的，还有温柔的心脏。
　　温柔这才觉得跟对方说正义谈理智，本生就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情。温柔忍不住问自己，后悔吗？
　　后悔没有在夏颖和赵容若第一次吵架的时候就要求老师换个座位；后悔当初和夏颖同桌；后悔赵容若在后面用针扎夏颖的时候拦住了想打架的夏颖，还多事去做那个和事佬；后悔明知道她们俩加入自己的学习小组仅仅是为了组里的另一个男生而已，却还是因为综合成绩真的很好而不愿意换到别的组……
　　也许她真的做错了，她有太多太多的机会去修正这个错误的。
　　可是谁能知道呢，就这么一件件在她看来根本就没有必要发生的小事，最后却演变为一场大火，使得她一个其实根本无关的人尸骨无存？
　　她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像是听见了温柔内心深处的嘶吼，男人看着她强自冷静的脸庞，忽然笑了起来。
　　称得上英俊的皮囊上，却露出一个瘆人的笑意。
　　“你说得对。”男人说道，“那些都是我作弊而强加给你的，不是你自己愿意做的。”
　　“为了表示歉意，这一次我会给你一个干净的身体，我会还给你一个平静的生活，我会让你想去爱，想要得到爱。”
　　男人脸上的笑，随着他的话语一点点的加深着，表情温和，眼中却流露出至深的黑暗。
　　“我甚至可以不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不打断你的任何选择。但是当你有了爱人的能力之后，当你爱而不得之后，我很期待你的理智还剩下多少。”
　　温柔看着他的眼睛，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脊梁骨蹿了出来，她经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人是个真的疯子。
　　“怎么，不说话吗？害怕自己没有信心了吗？”
　　“三次了，还不够吗？”温柔难以理解，“桥归桥路归路，不好吗？多大的仇要一直揪着我不放？”
　　“你怕了？”
　　“怕啊，我一直都在怕啊。”温柔不明白他的提问，面对着一个可以让自己生不如死的人，她为什么不能害怕？“我怕了，可以放过我吗？”
　　“……”男人似乎有一瞬间的僵住，但最终还是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消失在了原地。
　　当巡查的人员再次路过温柔的房间前是，刚刚还在说个不停的温柔已经闭上了嘴，一直到晚上定时的用药和送饭，才有人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心跳。这个连续欺凌同校同学，并且疯狂杀害多名学生及供词中未找到的受害者的神经病连环杀手，就这么微皱着眉头，带着一副思考和烦恼的表情断了气。

　　※※※

　　温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医院。
　　雪白的墙壁，简单的病床，还有空气里无所不在的消毒水的味道，让她觉得有些不习惯。
　　然而还没有等她适应，她的大脑就开始承接这具身体的所有记忆。
　　就像男人说的那样，这具身体真得很“干净”：和睦的家庭，优渥的条件，本分的学生，这个身体的主人除了学校和家之外几乎，最平常的活动居然只有定期去医院做检查。没有恶习，品学兼优，脑袋里每天塞的除了学习就是自己的健康问题，至于校园欺凌，居然还是一个校园暴力的受害者。
　　这个身体的记忆里简单单纯到一定的地步了，除了心脏不怎么好之外，她十几年如一日毫无波动的生活简直就是温柔原来生活的翻版。
　　这种记忆承接意外的轻松，根本不需要她耗费什么精力还有意志力——要知道，前面三次的黑暗记忆差点把她给吞噬了。
　　可是温柔却笑不出来。
　　比起前面三次的痛苦，现在这种容易却并没有让她感觉到安心，相反的，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个男人深深的恶意。
　　因为和她的生活太贴近了，温柔甚至都没有任何抵触就接受了这份记忆，而她接受的越轻松，将来就越容易代入这个新的身份。
　　就像是温水里煮着的青蛙，水温开始不受控制的时候，已经无力摆脱。
　　“没关系，只要我不忘记自己的名字。”温柔对自己说。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四五十岁衣着很有品味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手里拧着一瓶热水壶，因为震惊，看见温柔醒来的时候差点没有拿稳手上的水壶。
　　“有熙啊，你醒了！”她激动地跑到了她的面前，眼中含着泪水，“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妈妈都要吓死了……”
　　“……”
　　然而温柔只是呆楞地看着她。
　　又是韩语吗？
　　这么陌生而又熟悉的话语，自从姓温名柔的她死了之后，几次都是在这个国度里重生，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有熙，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妈妈？是哪边不舒服吧？”可能是怕真的把水壶给摔了，女人放下手中的水壶后才抱住了她，一边摸着她的脸一边问道，“有熙，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别吓妈妈啊！”
　　温柔瞬间回神。
　　“我是……有熙吗？”记忆只是记忆，画面还有语言都可以在脑海里展现，比观看了一部电视剧更有代入感。但毕竟只是记忆，和拥有18年“温柔”的身份加一年的三种黑暗记忆比起来，想要立刻代入新身份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而且，温柔对新的语言并不是特别的熟练，虽然潜意识里会有种“大发了，不用时间精力就会了韩语”的念头一闪而过，但她毕竟也是经历了几次重生的人了，知道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奇怪，该装的还是要装一下——显然失忆是不行的，但是刚刚睡醒大脑有点糊涂还是可以理解的吧。
　　温柔这边在习惯语言，那边原主人的妈妈却吓得不轻。
　　“有熙你不要吓妈妈，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张母紧张地拉住了她的手，“我是妈妈啊有熙！你、你等等妈妈，妈妈去叫医生！”
　　说着不待她反应就冲出了病房。
　　“……”才听懂的温柔禁不住反省自己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不过如果换做是她自己的亲娘，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温柔想了想，脑袋里却是一些不属于温柔的记忆从脑海里蹦了出来，她赶紧甩甩头，干脆什么也不想，只整理现在这个身体的。
　　在温柔的记忆里，这个身体的主人叫张有熙，17岁，高三生，独身女，从小心脏就不太好，但也不是那种只能住在医院的病秧子，除了不能剧烈运动、饮食注意、定期检查之外，基本上并不影响她的正常学业和生活。
　　这次住院并不是因为心脏的问题，而是学校里的体育活动因病不能参加，结果被几个太妹给揍了一顿，惊吓加上一些伤，所以才进了医院。
　　啊……希望张有熙当时被打到头了，不然还真的不好解释自己说话某些不顺畅的样子……温柔一边想着一会儿见到医生应该怎么说，一边试着仅凭记忆能不能顺畅的说话，还有能不能听懂别人说的话。
　　嗯，至少刚刚张有熙的妈妈说的话她都听懂了，虽然她妈出了门她才反应过来具体说了什么。
　　“……”有点没自信。
　　乘着四下无人，温柔左右看了看病房，和所有的医院一样，这个病房里基本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空间大一些，只有一张床，单人间让她感觉不到什么压抑。
　　床单、陪护椅还有墙面上都是医院的logo，想当然的绝对不是汉语，温柔看了很久才认出来是“明宇大学医院”。
　　医生来得很快，是个长相漂亮的女医生，在做了几个基础检查和简单的询问后，才问她是否记得自己叫什么，怎么受伤的。
　　大概是因为她刚刚的表现很像失忆，所以进一步确认一下她的记忆有没有丢失或者错乱。
　　“我……”温柔看着病房里的几个人，慢吞吞地开口，“我是张有熙……韩宁中学高三（2）班的……被……同学拦在厕所里……”
　　没说完就抱着头一脸痛苦的表情。
　　医生和张有熙的妈妈连忙打断了她的回想。
　　“惊吓过后有些恍惚是正常的，也有人受到刺激之后得失语症之类的，你女儿这个情况算比较好的，等她情绪稳定了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医生给她下了定论，又嘱咐让张有熙好好休息按时吃药，如果家人不放心可以明天给她拍一个脑部CT，看看头部是否也受到过伤害。
　　张有熙妈妈千恩万谢的把医生送了出去，然后看着依然抱着头很不舒服的女儿，走上来抱住了她，眼里泪水在打转。
　　“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我女儿这么好，为什么要欺负你……这是要把我的心挖了啊！！！”言辞间满满的心疼，一副可以的话以身代之的样子，激烈到恨不得直接找别人拼命。
　　“啊……妈……妈妈，别难过，我会好的。”额，好在韩语的妈妈和韩语有些区别，不然她还真叫不出口。头一次重生在一个好人身上，温柔都难免难堪起来，张有熙已经死了的话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可是她也不可能毫无负罪感，只觉得这个状态真的特别烦闷。
　　被女儿安慰了的有熙妈妈直接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