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风云又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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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不喝，不睡，如此成日清醒着坐在窗前发呆的云祁，乱了阳彧原本自信满满的心。
“云公子今日还是没有进食吗？”阳彧看着刚从清鸾殿出来的宫女手上的食盘，凝眉问道。
宫女恭恭敬敬地屈身一拜回道：“云公子似乎心有难事，婢子们端进去的食物公子看也未看。”
阳彧点了点头，示意宫女们退下，自己提步进了殿，正看见云祁呆坐在窗前，不知道在看着窗外的什么。
“云祁，你既然留了下来，为何又要这样虐待自己？”阳彧见不得云祁这副模样，多日来终于第一次严厉了声音。
云祁看一眼阳彧，惨笑一下：“我不能去参加四姐的葬礼，这样垂悼，只求心安。”
阳彧见云祁萎败模样，心中一痛，上前搂过他，放柔了声音哄劝道：“你固然饿不死，但多多少少还是要吃些，不然你的神力从何补给？”
云祁点了点头，没有答话，一双眼仍望向窗外，原本艳丽的脸日渐苍白凋谢。
阳彧见云祁这副不悲不喜的模样，倒宁愿他生气难过，哪怕悲伤到落泪也好。
“梧萤被父皇判了鸩刑，这次用的是灭神散。她要求在临死前见你一面。”阳彧犹豫许久，还是把这事告诉了云祁，他现在宁愿看见云祁脸上露出仇恨的表情，也不要看见他这样无波无澜的死寂。
果然，云祁原本平寂无波的眼中有了变化，冷然问：“她什么时候行刑？”
阳彧看着云祁眼中的这陌生情绪，不知他现在在做的究竟是对是错。
天宫的囚神大阵中，一血衣女子长发凌乱，倒伏在冰冷的地上，干裂的嘴一开一合，不知在唱着什么市井小调。
“罪女梧萤，你要见的云公子来了。”牢房守卫一声呼唤，那女子原本无神的眼中陡然亮起星光，不顾一身伤痛，膝行着便奋力靠近了已在阵外站定的云祁。
隔着玄铁条密密封着的牢门。
“云祁，你来啦。”梧萤慌忙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惊喜地看向牢外面无表情的云祁，而云祁身后的阳彧，她恍若未见。
“梧萤，你找我来还有什么事要说？”云祁看着梧萤，想着就是这人和她的兄长害死了他的四姐，一股从未尝过的痛恨滋味从他心底慢慢攀援而上。
梧萤却羞涩一笑：“我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
云祁和阳彧皆是一愣，不知道这梧萤又是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便走了。”云祁一刻都不想再与这个女子共处一室。他心里的这股恨意让他又慌又怕。
梧萤惊慌失措地一声尖叫：“云祁，你可还记得一百多年前的那个小萤火虫？”
云祁转回头，疑惑地看着牢中这个仪态全失的女人。
“小虫儿，小虫儿，飞到东，飞到西，照亮一片小草地……”梧萤竭力用嘶哑的嗓子唱着，双眼直直看着云祁，那曲调正是她方才独自在牢中反复哼唱着的那首歌谣。
云祁依旧困惑地看着梧萤。
梧萤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但仍是不死心地追问：“一百多年前，你的大姐云一大婚，我随兄长前去南兴观礼，婚礼结束后，我和兄长仍在南兴小住，我贪玩独自溜出了官驿，却不小心迷了路，就在那时，我遇见了你和那位龙家二公子，是你带我回了官驿……”
“我不记得了。”云祁打断了梧萤的回忆，转身就走。
梧萤在云祁身后歇斯底里地大叫：“云祁，你不可能忘记我！我对你说我叫梧萤，我还给你唱了歌，你叫我小萤火虫……云祁，那次我兄长留在南兴，就是为了和云老爷商议你我的婚事！我本来该是你的妻子！”
阳彧面色一变，云祁向外走去的脚步一顿。
“你认错人了。我爹娘从未跟我提过你我的婚事。”云祁冷声道，面无表情地看着牢中这个已面目全非的女子。
“哈。”梧萤颓败倒地，看着云祁惨然一笑，“云祁，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没有我，因为你喜欢他。”
梧萤的目光掠过阳彧，带着浓重的恨意。
“可你和他是不可能的，你和他注定了不会在一起……”梧萤已经陷入了自己的臆梦之中，“我真嫉妒他，为什么他明明是一男子却可以平白得你倾心，我却不能？我做了这么多，带青萝发现你的真身，让青萝挑拨你二人，宗亲会武上暗杀他……为何你明明看透了他，却还不肯离开他，为什么……”
云祁看着地上这已神智不清的女子，眼中露出悲悯，再也不听她混乱呓语，转身便出了困神大阵。
“云云，梧萤说从小与你相识、且差点儿约为婚姻这话，可是真的？”阳彧追在云祁身后问。
云祁顿了顿，转头道：“自然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只是当年那个一笑嘴边便两个小梨涡的小女孩，那个会蹦跳着说“我唱首歌来报答哥哥可以吗”的小女孩，绝不是困神大阵中这个疯狂至极的女人。
阳彧仔细观云祁神色，见云祁神色无异，这才放下心来，又道：
“云祁，你不要听梧萤的话，那都不是真的。”
云祁点了点头，却一把抱住了阳彧：“阳彧，你娶我好不好？现在北冥的危机已经解除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你去求一求天后可好，我虽是男子，但我也可以分裂神魂为你用魂珠孕育子嗣，采我神魂融你精血，我们可以像平常夫妻那样生活的……”
阳彧大惊，捧起云祁的脸问：“采魂育子乃是重创神魂的禁术，是谁告诉你的？”
云祁凄然一笑：“阳彧，你说你会娶我，和我在一起，难道你就觉得我真的会信吗？”
阳彧怔住。
“男男成婚本就于礼不合，你是天家嫡子更不可能做到。阳彧，我除了努力去找你可以娶我的理由，你觉得，我还可以靠什么撑下去？”云祁如此说着，消瘦身子如蒲柳般，几欲乘风而去。
阳彧没想到云祁心中竟一直是这样的想法，看着这张早已刻进骨髓里的脸，却不知道能说什么。他现在能给出的答案，绝不是云祁想要的那个。
“我懂了。我会等的。”云祁笑笑，挣脱阳彧怀抱，还未走出几步，便有侍卫上前来报道：
“启禀太子殿下，北冥罪臣梧真逃走，魔界异动频繁！”
云祁和阳彧面面相觑，皆不敢相信梧真竟能从神界的困神大阵中逃脱出去。
云祁喃喃道：“他怎么能逃走，他怎么可以就这么逃走了……”
阳彧见云祁失神模样，心知他是因大仇未报而痛苦懊恼，心中也是一痛。
“禀太子殿下，天宫外有人求见殿下。”又有一宫女疾步入殿，屈身禀道。
“宣来太子殿。”
“此人说一定要在天宫门外单独见殿下，绝不踏入天宫一步。”宫女又道。
阳彧拧眉，看一眼云祁，只好嘱咐他先行回殿，而后便让宫女带路去了。
云祁无可无不可——阳彧总有那么多事、那么多人要应付，只是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没有他云祁参与的份。
可这次阳彧见完那人回来，却不知为何，只沉默地盯着云祁，半天才突然用力抱住他，突然道一句：
“云云，你要答应我，无论怎样，你都不能离开我。”
云祁觉得阳彧这话太莫名其妙，在阳彧怀里扭过头，不去看他。
可阳彧却不依不饶，把云祁的头掰回来对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话，逼云祁答应，云祁最后无奈，只能敷衍道：
“好好好，我答应你，绝不离开你，若我云祁要有一天离开阳彧，必受神魂寂灭之刑、永不超生，可好？”
阳彧高兴之余又搂了搂云祁道：“这誓言发的太重，但我信你。”
云祁心里满不在乎地一哂——最近阳彧越来越古怪，他已经无法用常理来推断阳彧的行为了。
但即使阳彧再古怪，他还是不能轻易放开这个人，只能说是劫数。
云祁抱着一种在这人身边偷得一天算一天的心情，隐姓埋名陪在阳彧身边，但即使是这样的陪伴也不能长久了——魔界大军举兵来袭，阳彧要出征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风云又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