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怨》宠辱偕忘

21、第一个巴掌（21）

　　要说这山里的雨水还真是多得很，隔三差五来一场，有时候一下午会匆匆走上好几个过场。
　　草莓果酱被分在两个小坛子里，挨着外面的墙壁搁置，房顶上下雨积了水，沿着房檐往下淌，啪嗒啪嗒在小坛子的盖子上溅出了朵朵水花。
　　方芊妮站在屋檐下，抬头看见了正头顶的那朵大乌云，深黑的颜色，雨就是从此而出，反观四周的通透，皆是晴朗的天气。
　　坛子都密封好了口，其实根本不用担心会有水渗进去。
　　“怎么？担心婆婆做的果酱不好吃？”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神入化出现在她的身后，笑起来褶子很深，却让人觉得有天然的岁月之美。
　　她没答话，看着乌云中的惊雷出神。
　　“小石要走了，正在跟我那老头子告别。”
　　她这下有了反应。
　　快步追到屋里，发现石程正在帮忙钉钉子。
　　“你今天就要走了？”
　　“对。耽误得够多了。”他坐在高凳上，拿着锤子回头。
　　“哦。”
　　如此简单的应答，便没了下文。石程觉得，大概人们常说的白眼狼就是形容方芊妮这种人的吧，从不知道感激别人的付出，而且还总是恶意揣测别人。
　　等走到停车的地方时，他才发现他真的是想多了。
　　费了多大力也打不开车门，透过车窗玻璃往里面对着一照，竟然在驾驶室坐了刚刚只“哦”了一声的女人！
　　“方芊妮这是我的车！你给我开门！”
　　“不开！谁让你打算撇下我就走的，我的车坏了是真的，我如果不开这辆车走我就走不了了。你啊，等下一辆吧！”
　　她做了个鬼脸，身上还穿着婆婆的粗麻衣服，手上已经挂了档。
　　电光石火间，石程竟然扔了雨伞，冲到了车前面，方芊妮猛然一刹车，雨天山路滑，差几毫厘就把人撞飞。两人对峙着，雨却有渐大的趋势，石程的头发不一会儿就湿.透了。对峙的氛围在婆婆意外出现后，才有了转机。
　　婆婆抱来了一坛子她遗忘的草莓果酱，方芊妮感动不已，亲自下车放到了后备箱里，顺便给了婆婆一个温暖的拥抱。
　　“好好过日子。”婆婆就留了这个句明又不明的话，便转身回了。
　　石程浑身滴着水，斜斜往她身前一靠。
　　“怎么着？害怕啦？”扯了那天传来的自己的西装外套，故意死命地往后座一抛。那声响，确实让方芊妮心肝一颤。
　　他的头发还在滴着水，啪嗒啪嗒地落在她的身上，粗麻的吸水性很好，立马被吸收，只留下一块水渍。
　　石程的气息里都带着雨中的凉气，呼在方芊妮的脸上，吓得她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啊！”
　　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呼吸相闻，她也就是爱咋呼，这会儿却拿不出刚才的硬气来。
　　她紧紧闭着眼睛，不知道他有没有擦过她的皮肤。
　　“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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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出来了近二十天了，伤心的，彷徨的，舒缓的，自由的……在山间的那些日子被各种复杂的情绪包围，她好不容易才放开自己，车在山路上前行，她脚下的油门不敢太重，没有想过外面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只觉得行了好久，走了好远，怎么还没有走出那片乌云的包围圈？雨越来越大，车上的雨刷来回摆个不停。
　　在路上，她想了许多种见面的方式，如何打招呼，怎么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糟糕，这都是她在思索的问题。但是，事实总是出人意料。她最没想到的一种情形，竟然真实发生了。
　　穿着粗麻布衣出现在ICU的大.小.姐，见到了胡子拉碴颓败不堪生命垂危的爸，以及，在外面陪伴着她母亲的那个年轻的男人。
　　方芊妮瞬间红了眼眶，不知道是因为母亲的这个新欢，还是因为差点离开人世的父亲。
　　泪水刷刷如雨下，轰隆隆的惊雷遮掩了她呕血般的啜泣。
　　“宝贝，你终于回来了，妈妈真的好担心你……”
　　向来最温暖的母亲的怀抱，她却产生了想呕吐的抗拒，这是生平第一次，拒绝。那个瘦高的青年男人穿着干净的衬衫，头发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确实不是一个惹人生厌的人。
　　湿漉漉的石程代表居大爷向前方太保证方芊妮没事，这才先把两人先请了出去。
　　石程拨了个电话，根本不顾方芊妮的脆弱和眼泪，大踏步走过来冰冷地讲述实情：“你去世外桃源一个人清闲躲避，你父亲担心你工作上出了差错，私募的那个人，就是你在怀疑他和我之间选择怀疑我的那个男的，骗了你父亲，现在投资的工厂产品全部不符合标准，方家亏大发竞争对手趁机得了方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爸……受不住打击，差点心肌梗死。”
　　“怎么？现在还打算紧紧咬着我不放吗？”
　　“还打算拿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我么？我这段时间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这件事总算和我撇清关系了吧，你肯相信一个善良的大好人了吗？”
　　“你说……”
　　面对咄咄不休的石程，方芊妮只回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扑了他满怀。
　　“你要是求我，兴许我能行行好，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帮你们家。”
　　她不出声，抱得更紧了。无意间瞥见了他放在走廊椅子上的草莓坛子，她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对不住他了，这段时间他对自己是不是好，是虚情还是假意，总归是能感受到的，她回想自己以前拿他当箭靶子时时盯着针对着，其实也挺恶劣的。
　　“你要是求求我，没准儿我一高兴，帮你讨回来也不一定，毕竟我还等着方家一起赚大钱呢！”
　　“真的？”小傻瓜没见过这阵仗，已经抽抽搭搭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了。
　　“嗯……”
　　“是哪个杀千刀的收了方家的股份？”
　　“应安然。”
　　“去死！”上一秒还小鸟依人，这一秒又变成仇敌。拜托，应安然收了她家的股份难道是他指使的吗？为什么又拿他当共犯同伙？
　　“我说大.小.姐，你对我客观一点点，就一点点，行吗？”石程拿拇指和食指比了比一点点的大小。
　　方芊妮隔着玻璃望着爸爸，想起了上一世的悲剧。
　　“爸，是不是真的有苦衷？是不是上一世我错过了内情？爸，我该不该再相信他一次？”
　　她本打算大大滴扇石程一个巴掌让他和方家的合作泡汤，没想到却被石程狠狠地反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