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记》诸葛脱脱

10、【蛊婚】伍 三把火

　　“小渚！别冲动！”
　　药翁紧张地喊了出声。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药翁的声音，那么沙哑，如同坏了的锣鼓一般。
　　见她即使被鬼火吞噬，依旧不肯使出自己的术，平野渚一开始还很冷静，渐渐地，他的眉头越蹙越深，猛地，手飞快地一扬。
　　鬼火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记的手指抓着湿漉漉的泥，她死里逃生，趴在地上虚弱地喘息着。
　　身上依旧很疼，是被灼烧的疼痛。鬼火虽然很冷，可她的每一处皮肤都在火辣辣地烧。
　　“你没有灵力？”
　　平野渚默了一默，才不可置信地发问道。
　　她疼得想哭，死死地在泥地里抠着泥巴，才忍住了眼泪，抬起眼来，恨恨地看了他一眼。
　　平野渚被这道仇恨的视线刺得有些脸颊发烫，他默默地锁紧了眉头，脸色愈加阴沉下去。
　　“好了好了，都是误会。”白玖玖在整个过程中，都出奇地冷静，这个时候，才走了过来，将小记扶了起来，向她低语道，“原谅他，我们有难言的苦衷——他若是真想伤你，你已经灰飞烟灭了。”
　　小记死死地攒住了拳头，她现在浑身是泥，又冷又气，全身都在发抖。
　　“小渚，你也太冲动了。看人家小姑娘被你搞得，全身都是泥。”药翁在一旁沙沙地说话。
　　平野渚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又一簇鬼火燃起，小记不禁吓得抖了一抖。他扬手时，照亮的却是另外一块木碑。
　　小记定睛看时，见上面写的是“爱女 杨瑾春”的字样。
　　“看得见什么么？”
　　他很冷静地问她。
　　她十分不想与他说话，又惧怕他的力量，于是摇了摇头。
　　“果然……”
　　“怎么了？小渚？”白玖玖这么问道。
　　“杨瑾春，是张小姐的贴身婢女。”平野渚又看向旁边的牌位道，“杜小杨，是她的弟弟。”
　　“可这两人的姓氏……”
　　平野渚看了一眼白玖玖，解释道，“杜小杨出生的时候，杨家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养不起这个孩子。于是杜小杨就被抱给了邻居杜家当养子。”
　　小记这才觉出这个少年的可怕之处，原来他已经把这件事情调查得如此详细，那么张老爷和柳夫人，他也一定了解得很清楚……
　　他借着鬼火的光芒细细地看着那两座木碑，“木碑是新立的，两个人都刚死不久，且死亡时间相差不会太久……至于杨瑾春的鬼魂为何不在这里，我认为，是因为她有放不下的事情……她和她弟弟都死得很蹊跷，杜小杨是溺死的。然而，杜小杨从小体弱多病，又怎么会去河里游水呢？”
　　小记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她似乎还能感觉到杜小杨的视线。
　　他怎么知道杜小杨是溺死的？难道，他也能看见鬼魂？
　　她这么狐疑地看着他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看向她。
　　她不禁背后一冷。
　　“你既没有灵力，又能看见鬼魂……大抵，是个极阴之人。”
　　极阴之人？
　　她正疑惑地回望着他时，他的手上突然显出了金色的咒印。
　　一团鬼火“刹！”地一声，朝着她的面门扑来！
　　小记倒吸一口冷气，捂着脸想要闪开，可那团鬼火已经猛地穿进她的身体里。冰冷的感觉一路向下，一路跳到了心尖。
　　“混蛋！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她定了定神，咬着牙质问他。
　　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平静道，“我没有害你。”
　　小记只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一股冷意在不断地跳动，她生怕他在自己的心口放了一个炸弹，只要轻轻一按就会爆炸。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对着他喝问道。“你没有害我？刚刚是你用鬼火烧我，而且一句抱歉都没有说过。现在莫名其妙地在我身体里放一把鬼火。你现在告诉我你没有害我？你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吗？”
　　“宛姑娘，冷静一下。”
　　白玖玖忙在一边劝她。
　　“我冷静？怎么冷静？就因为他是观主，所以我们都要容忍他这么自私冷漠的脾气吗？我是随从，不是奴隶！我来的时候，从没想过观主是个这样的人——现在我话就说在这里，你要是要辞退我，我立马卷铺盖走人！”
　　“小姑娘冷静一下——怎么年纪小小的，脾气这么大。”
　　药翁在一旁劝她。
　　幽蓝的鬼火之下，平野渚的脸色可谓是很难看了。但他却一句话没说，沉默了半天，才冷冷道。
　　“人的身体里都有三把火。你却只有两把，若是想被邪气入体，请你自便。以及，若你想走，我断不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