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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浑水摸鱼 ...

  •   当日夜晚,刑部尚书赵府万卷楼院内杳无人影,院外却多人站岗,守卫森严。
      房内,赵仲理端坐主位,神色阴沉地看着下面站着的两男一女,厉声问道:“赵大,当年的事你确定收好尾了?”
      “老爷,当年奴才奉命前往奉城洧县,按照小姐的意思,知会了当地县令田秉超。那田秉超为了讨好老爷,二话不说就将张氏父子下了狱,不久那张老头竟认下全部罪责,死在狱中,他的儿子也就顺理放了。后来奴才雇了地痞流氓,尾随他去的,亲眼所见那张氏和女儿落水身亡。”
      赵仲理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那在御前揽驾的又是谁?死了?死了还能活过来不成?”
      座下一男一女猛地一抖,“扑通”一声,赵大跪在地上,“老爷明鉴,奴才发誓:尸体让仵作亲自验了的,确实是张氏母女无疑。奴才也不知道她为何活过来了,奴才是真不知呀老爷。”
      赵仲理把视线挪到座下一男一女身上,一阵眼黑。半辈子打拼好不容易坐到如今位置,功成名就。最大的遗憾就是三妻四妾却没有半个儿子,本以为招赘来的女婿好好培养可以继承自家家业,没成想也是个不成器的,给他赵家惹来如此麻烦。他定了定神,绝不能让此事拖垮他。
      “当年活下来的,还有多少人?”
      赵大心里一紧,支支吾吾,“那地痞流氓早早打发掉,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而张氏的兄长……”他的声音渐小,直到听到上面不耐烦的冷哼,惶恐说出,“等奴才腾出手收拾他时,他已经在洧县失踪了。”
      “什么?”赵茹上前就是一脚,高声怒骂道,“你不是说他也死了吗?你这个狗奴才,敢骗我?”
      赵大偏倒在地,苦诉道:“小姐,奴才哪敢骗你?当时有人说他心灰意冷散尽家财出家了,奴才追到庙里时又听说他半夜上山从山上摔下来摔死了。奴才遍寻不着,又怕你忧心,只好说他死了。”
      “你还狡辩?”她恨不得踹死这个狗奴才,若不是他办事不利,怎么有今天这一出?现在满京城都在说她心思狠毒,抢人夫婿,害人子女。她现在连门都不敢出,就怕被人指指点点。
      廖平鹤瞧见岳父大人脸色黑沉,赶紧拉她,她反过来挣脱掉,“都是你这个没出息的,当时我是怎么瞎了眼看上了你?若不是你花言巧语地骗我,我一个官家闺秀,又怎么会嫁给你这个已有妻室之人?”当年自己也是鬼迷心窍,被这人哄得春心萌动,一时情迷,生米煮成熟饭后才知这人早已婚娶,叫她怎能不妒恨?若不是他,她又怎么会落下如此把柄,以致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够了!”赵仲理吼道,“现在追究这些毫无意义。皇上已经下旨三司会审。”
      他一开口,赵茹再不敢放肆,压下心中愤恨站在一旁。
      廖平鹤惊疑道:“三司会审?父亲,这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赵仲理冷笑:“你以为三司会审只为审你抛弃糟糠妻的小案?你现在能安然站在这里的日子不多了。”一句话怵得廖平鹤惶恐地低下了头,“须得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自然会想办法。这女子能够躲过京侯卫的防护,擂鼓鸣冤,没有其他皇子的手笔怕是陛下也不信。陛下把这个案子交给最刚正不阿的夏尚书,就是在提醒他儿子夏从衍的京侯卫已经穿成了筛子,再加上不涉党争的齐中书和沐尚书,陛下是要亲自操手治治这些年纪大了心思野了的皇子。这样倒好,水搅浑了,想拉我下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廖平鹤眼神闪烁,清楚这场牢狱之灾是躲不过了,还得劳岳父大人周旋,最终下定决心,“但凭父亲吩咐。”
      仁化七月二十二,三司正式在京兆府衙门会审。全朝官员都在密切关注此事件,众臣敏锐地发觉京城的天要开始变了。
      然而不管上面怎么斗,都不影响下面百姓的生活。京郊富县的来安客栈,因为邻近瞿京外城南城门——永安门,加之其别具一格的经营方式,一如既往地客似云来。堂里的食客们谈论着“廖平鹤攀求富贵,世家子戕害无辜”的新奇事件。
      “这可真是——”一个商人打扮的高壮男子抽着自制的烟卷,边琢磨着菜单,边简略点评,“原以为戏文子里才见的事,没想到皇城根儿上就上演了。”
      “对对对。”同桌的人应和道,“老……老实说,咱村里也有这么的人,村里人不论当着还是背着,都厌恶得很,可也没人管。你说这事告到皇上那里,会怎么判啊?”
      小二站在一旁,安静地等他们叙话,并不催促。领头的商人仔细翻阅着菜单,回道:“能怎么判?单看上面的斗法了。店小二,你们这个蛋黄流沙包、冬瓜什锦蛊我大致还能猜出是啥,完了这五凤朝阳、白玉翡翠、花开四喜是个什么玩意儿?”
      小二哥神秘地笑笑,“客官可有什么忌口的?”
      另一个接道:“我老大——”硬生生百转回肠地加个了“哥”字,“什么都爱吃,就不爱那个什么葱的,其余的都还成。”
      小二秒懂,殷勤推荐道:“既如此,这些您都可以尝尝,来了咱来安客栈,不吃点这些招牌菜,等于枉费来京城一遭。”
      “能行!那各自给我们整一份。”领头商人爽快地拍板,“这后面的酒水烈不烈?上回喝的那些都淡出个鸟来。”
      “客官,这您放心。我们小店的酒,都是老板从‘醉仙乡’订制的,您想喝烈点的,可以喝——”小二指了指单子上的一角,“‘红尘醉’,堪称白酒价值典范,您值得拥有。”
      那商人打量小二哥一番,猛然朗声笑道:“你这小哥倒是有趣,不吝什么价格,给我们来一瓶。”
      等小二哥一走,同桌的高瘦男子低声问:“老大,咱们不是要进京么?在这里多耽搁会儿可就过了门禁,只能等明天了。”
      “急什么?”领头商人抻直了脚,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这京城的水深着呢,远闻不如近观,要拜哪个山头,还得再看看。既来之则安之,这来安客栈的美食可是久负盛名,我早就想尝尝了。”
      “……”二人组一愣,好像参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参透。
      苏璟百无聊赖地坐在房内数着桌上的松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嗑着。“吱呀”一声,他动如脱兔地跳过去,“怎么样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阿夜无视他的急切,从容地转身关好门,回道:“前一个有,后一个没有!”
      “麻利地说呀。”
      “其余几个州县基本控制了灾情,唯有覃州灾民哗变,打开粮仓哄抢粮食。”
      苏璟脸色一变,“京里知道这个消息吗?”
      “快了!他们有他们的特殊渠道。”阿夜面瘫着脸陈述,“覃州州府趁机中饱私囊,囤积粮食,而灾民被他以城里容纳不下拒之门外。这些人没有力气辗转到别的州县,最近的州县又隔了条滔滔黄河,不得已反了。但即便活了一时,最终也是个死字。”
      苏璟抿紧嘴唇,没有为阿夜难得的多话喝彩,问道:“我们可以收了他们吗?像以前那样。”
      “恐怕不行。他们目标太大,一起收入军队是不可能的。而且‘斗米恩,升米仇’,小少爷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阿夜冷酷分析,“如果天下的反民都被我们收了,还有谁动摇那人的江山,等着我们举着旗帜反他吗?”
      苏璟知道他说的事实,苍白地强调,“他们只是活不下去而已。”
      “活不下去的人多了,你救不了所有人。”
      话题变得沉重,苏璟深吸几口气,如果他身份明朗,倒是能够任性些,而他本身就是一个上了黑名单的逃犯,很多时候要考虑不止是自我,还有身边那许许多多的人。
      说自私也好,比起陌生人,他更在乎的是他身边的人。苏璟生硬地转了话题,“小凤凰的案子都审了几天了,还没有结果。只好等小六了。也不知道小凤凰在牢里有没有吃苦?林渊这次进京会不会有危险?”
      阿夜知道他听进去了,故意嘲讽:“你每天都来这么一出,累不累?”
      苏璟噎得连白眼都懒得翻,“我要能进京还劳你们去打听?”
      “你跑到富县,又不能进京,什么都打听不到,不如老老实实呆在橘凤等林少回来。”阿夜陈述实情,诚恳建议道。
      “我知道啊!可我心里慌得很,离得近些我心里踏实点。”苏璟戳着剥开的松子,不自觉地皱眉,“这事本来不复杂,但是那些人一定会让它变得复杂。”
      阿夜:“……”有时候,小少爷的直觉可怕的准。想到从双姝阁传来的消息,至今胶着的案情,再说不出劝归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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