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瑾在渊》木木十八

76、第七十六章 暗度陈仓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几个黑衣人行动沿着墙角黑暗处、屋顶背光处快速移动，其中一人探路，做了个简短的姿势，其余人当即分散隐蔽。
　　一群身着甲胄的士兵巡逻而过，刚刚拐过角，这群人犹如暗夜的猫，悄无声息地继续向前。
　　陆续躲过几拨巡逻后，终于到了目的地。“咚！”门口的两人倒地，黑衣人收好口中的暗器，其余两人当即将其抬到隐蔽处，扒衣换衣非常熟稔，显然不止干过一回这样的事。其中一个身材稍矮的也想加入其中，被另一个果断拒绝，郁闷地站在一边放风。
　　换好衣物的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监狱。
　　一个汉子指着他们呵斥：“哎，你们怎么进来了？国公爷可吩咐了不得懈怠，出去出去！”
　　“嘿嘿！我们就是进来讨口酒喝。”
　　“蠢货！这个时候喝什么酒？”“不对！你们……”咚！想大吼的汉子晕死在地上，满脸络腮胡的假士兵抄起别在汉子腰上的刀，给同伴递了个眼色，大张旗鼓地冲进去，“别动！我们梁山的不杀良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守在里面的十几个士兵：“……”二话不说抄起家伙砍过来。
　　“妈了个巴子！”假士兵爆了粗，提刀迎了上去，只听一阵兵器交接，哎哟啊惨叫不绝于耳，片刻功夫战斗结束。
　　黑衣人进来就看到这些个士兵鼻青脸肿晕死在同一个角落，叠成罗汉状。
　　“……”
　　牢房两边的犯人瑟瑟发抖，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好……好汉！在下也是绿林道上的。不知好汉能否……”
　　“不能！”粗吼一声，“妈了个巴子！你们这群没卵蛋的玩意儿，给老子老实呆着！谁敢闹腾老子削了谁！”
　　噤若寒蝉！
　　“……”黑衣人穿过重重牢房，片刻到了最后一间，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挂在墙上奄奄一息。
　　深吸一口气，上前抬起他的头，确认后拿起手中刀正要砍下，此人却醒了。他微睁开眼，眼神没有焦距，气若游丝，“别！别费力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哐当一声。
　　黑衣人上前点了几个大穴，把人扛在身上，训练有素地撤退。前面跑路，后面扫除痕迹，默契合作显然是熟手，到了一处宅院鹞子一般翻进去。
　　“妈呀！”砰！咚！
　　“！”苏璟翻进去的时候就见前面的乖乖站成一行，林渊高大的身影站在院中，那么多蒙面人他却直直地盯着自己。
　　“……”完了！被抓包了！
　　苏璟乖乖地小步跑了过去缀在队形的尾巴上，低下头静等训斥。这段时间无限延长，所有人都不敢吭声，直到被抗在柳三背上的伤患不适地痛哼出声。
　　“其余人，都到刑堂领罚。”
　　“其余人”闻言犹如大赦，快速溜走。独余苏璟一人站在院中，与林渊两两相对。
　　心虚的苏某人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林渊微不可察地叹了声，走上前摘掉他的面罩，“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不同意我去——”说到这里苏璟反而有些委屈，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林渊就对他过度保护，不管他在或者不在，都不让他涉入任何危险。上次楼亦霄的事情也是，要不是自家父母的事打岔，一顿训斥免不了。
　　林渊将他搂入怀中，抚着他的头发，“对不起！”
　　啊？什么？林渊对我道歉？苏璟有些懵。
　　“我会改的！”林渊的声音沉沉的，似系有千钧重量，“但我希望，你对我不要有任何隐瞒。我不希望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受到伤害。”直到今天，我都在后悔当时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后悔那个在军营中不停纠结情感的自己。若是考虑周全些……
　　苏璟伸出手，环抱住他，“林渊，你还在自责吗？”迟疑地将脸靠过去，蹭蹭，“远叔说我该见见血的，不然学一身武艺只是花架子。放心！除了开始有些不适应，后来就好了。你们想保护我的心和我想保护你们的心是一样的。别再自责了好吗？”
　　林渊不语，只是紧紧抱住他，“这次……”
　　苏璟立马竹筒倒豆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我想着，他们都想让柯大哥顶罪，洗白沈爻文，国公爷一定会将所有怒气发在他身上，必死无疑。干脆劫狱，把他送到南越去。后来红绫姐姐叫了几个帮手，我今天见识了小凤凰的易容术。”
　　说到这个苏璟就兴奋，从林渊怀里挣脱出来，“你知道吗？小凤凰那么苗条的女汉子，硬生生堆成个粗壮大汉。”他比划了下身高体宽，“以前我听说过缩骨功，从没有见过这种膨胀法，惊得我啊！明明王大哥更合适，小凤凰偏偏不依，非要挑战。转瞬就成了个络腮胡的糙脸大汉，还杜撰说是梁山来的好汉。”哈哈大笑，这梁山好汉就是他们戏本子撰写的，现在各大茶馆正连载呢！
　　林渊由着他说，牵着他的手往屋里领，苏璟喋喋不休，“我想要换士兵甲胄，被柳三拒绝了。真是！我也想过把瘾呀！”
　　林渊暗暗地给柳三记了一功。
　　“那个柯大哥被打成那样，神色恍惚下还说他什么都不知道。真是条汉子！林渊，他会是我们坚实的力量。”
　　“嗯！会的。”
　　……
　　第二天一早，黄侍郎被杀案再起波澜，半天功夫，全程百姓都知道戏本子的梁山好汉出现了，昨夜就是梁山好汉劫狱带走了为妹报仇的柯大牛。一时间，茶馆生意红火连天。
　　“什么梁山好汉？这你们也信？”赵仲理把案卷甩在左侍郎廖平鹤前面，“这分明是借着戏本子来扩充影响，打我们刑部的脸。你们怎么办事的？啊？太子殿下强调此人是对国公爷的交代，万万不可有失。你们不立即将他抓到京城大牢关起来，就那个破县城关着，能有什么保障？啊？”
　　一席人跪在地上呐呐不敢言，“说！”
　　廖平鹤一激灵，“当日抓到后，国公爷下午就到了。不让往刑部移交，当即就对他动了刑，势要挖出他后面的人。我等不敢拦，派人上禀……”他偷觑了首位之人一眼，“不知为何，上面一直没有明确指示。而县大牢的衙役，也换成了军士。”
　　赵仲理背着手来回走了一圈，站定，“看来国公爷对我们的处理不甚满意呐！查！出搜查令！将橘凤县翻过来查！”
　　“微臣领命。”
　　刑部下达命令的当天，一辆华丽马车施施然驶离橘凤县。马车中的娇丽男子微垂着眼，仔细聆听对面俊美男子的安慰，“沈公子，你不必担心。虽然案犯在逃，但你已洗脱罪名，尽可放心回风回楼，国公爷那里有本宫，他不会明目张胆地找你麻烦……”
　　心里冷笑，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虚伪得他都快维持不住脸上乖顺的表情了。不由得想起那个高大的男子，“想自由吗？”
　　自由？他闭上眼，那是他无比渴求却一直得不到的东西，为此，他愿意和他做交易。
　　睁开眼，眼神诚挚地望着对方，“谢谢三殿下的襄助，若不是您，草民也不敢现身。殿下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但死不辞。”
　　刑旭饶非常满意他的表态，沈爻文本人确实微不足道，但是兵部……正是他需要的力量，说什么也不能被太子他们拿走。红袖这步棋走对了，亲自上场果然让他感恩戴德。面上却一派平和，“哪里？本宫只是随皇妹出来游玩，恰逢其会罢了。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些第一时间救助你的人。”红袖培养的人很机灵，可以大用。
　　“是这样！但说来说去还是受了殿下的恩。然而公主殿下，她似乎……”
　　刑旭饶撩起车帘看了狠瞪他一眼的妹妹，不在意笑道：“她啊！小孩子脾气，沈公子不必在意。”
　　“草民不敢。”
　　“你这次回去，可能不大太平，本宫派了两个人保护你。”
　　沈爻文低垂着头，“谢殿下。”
　　五月一日，天晴。苏璟正要进店，瞅到在墙上的罪犯画像，啧啧吐槽：“阿夜啊，这画得太抽象了，能抓到人么？”
　　“不能！”阿夜言简意赅。
　　苏璟摇摇头，“所以我说，不要老是走简洁意象风，偶尔也要写实嘛！”只是这纸张问题，确实愁人，不知道研发部能不能搞定，话说刚刚寄回去的望眼镜图纸也是个难题呢！总觉得自己在揠苗助长，还是那种完全只给结果毫无理论的那种。
　　“对了，小六干嘛去了？”平日上街这家伙头号积极分子，今儿连人都看不到。
　　“全城搜捕，转移伤患。”
　　想起灶膛下的地道，苏璟就眯着眼笑得愉快，这可是抄袭地道战的创意，让搜捕队迷失在人民无穷无尽的智慧中。
　　“让他们找去！自从茶馆说书被封后，只有美食才能抚慰我的心。今天逢一，小小鲜正好搞活动，我们去吃个够本。”
　　信步上楼，看到端坐楼上的林渊垮了脸，“阿夜。”
　　阿夜默不作声地退下。
　　林渊拍拍自己身边的座位，“早上练功的时候那么卖力，奖励你的！”
　　苏璟乐滋滋地坐在他旁边，“那我可不可以吃特辣？”
　　林渊给他倒了杯水，“不行！微辣。”
　　“各让一步，中辣！”
　　“我想起来汤师傅今日做了翡翠白玉汤……”
　　“其实我觉得微辣挺好的，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服务生……”
　　林渊笑着揉揉他的头，一脸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