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瑾在渊》木木十八

75、第七十五章 结案

　　莫名有些愧疚的苏璟决定好好跟进下沈爻文的案子，跑到小凤凰那里打听，才知道短短几天已是几度风云变色。先是有人揭了杀人者的身份，他们的爱恨情仇在市井间传得有模有样；接着就有疑似沈爻文的人在瞿京出现，引了好一拨人追击；然后就有传言说此案并非沈爻文所作，他被人陷害躲在暗处不敢现身，某侍郎被杀乃是仇家寻仇，此人玩弄男女甚多，早已欠下无数孽债……众说纷纭。
　　苏璟感叹：“这可真是堪比年度大戏，你方唱罢我方上场。也就是说，无论哪方都是倾向给沈爻文洗白，顺势踩对方一脚，争取宇文家的支持。”
　　小凤凰抿嘴笑道：“可不是？那信国公气得在家摔坏了好几个古董。”
　　“那我们准备怎么做？”
　　小凤凰狡黠眨眨眼，朝天望了望，“哎，这事嘛！一切尽在林少掌握中，不可说不可说。”说完背着手转身离开。
　　苏璟磨了磨牙，你等着！
　　华灯初上，林渊将将回来，苏璟特别殷勤地给他端上亲手烹煮的酒酿小丸子，“这是去年埋的桂花酒，可香可香啦！知道你不喜欢吃甜，只加了点点红糖，你尝尝看？”
　　林渊眉头一挑，看着对方讨好的笑脸，心里大致有了谱，“正好有些饿，垫垫也好。”他舀起一勺，糯而不腻，微微的甜正和他口味，仔细地吃完，“说吧，有什么求我？我都准了。”
　　“啊？”意外林渊的好说话，苏璟反而有些不自在，“我想问问沈爻文的事你怎么打算的？听说几方势力都在找他，我想他老是躲在我们这里怕是不妥。”
　　“他的事你不用担心。虽然都在抓他，但都没有搜查民居，他们互相牵制使我们有缓冲时间。还记得上次见的白衣骑装男子吗？”
　　白衣骑装男子？茶楼！“啊，他是谁你还没告诉我。”
　　林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苏璟也想起来打断他们谈话的事，脸色一红，别过头去。林渊不再逗他，“那是当今三皇子刑旭饶，陪成彤公主过来度假游玩的。”
　　“三皇子？”
　　“嗯，两人都是万贵妃之子，成彤公主心悦宇文琛，嫉恨沈爻文，这次沈爻文出事她是最高兴的，闹着要来这边看看。三皇子不放心自家妹妹，‘无奈’陪同。”
　　“怕不是陪着来玩的，他也掺了一脚？”苏璟才不相信这些看似巧合的偶然性事件，何况那个三皇子颇有心机。
　　“他嘛，明着是陪着妹妹的，暗着是来给太子添堵的。和这边的暗桩接头，传播谣言的就是他。太子只想含蓄地卖宇文家一个脸面，而他就大张旗鼓地卖过去。用不了多久，这个案子就结了。”
　　苏璟理了理头绪，“暗桩？我们的人？”
　　林渊笑而不语，苏璟秒懂，看来这个三皇子自以为他在卖人情，殊不知这个人情是注定还不到他身上了。
　　“那岳家小公子明明在宁州苌胜，怎么跑到这个小县城？照那天的情景，这么经不住夸，会不会被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啊？”
　　林渊挪了过来，把他额前的发往后别了别，苏璟僵住没躲，任由他的手动作，“宁州苌胜岳氏，以武治家，岳家军雄踞一方，战场上不叫胡人匹马还。世人单知岳家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岳临萱，却不知还有个扮猪吃老虎的岳临棋。苌干山一战与其说岳临萱骁勇善战指挥得当，不如说岳临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看不出来啊！那小子给点颜色就灿烂，感觉好糊弄得很。“那他干嘛这么做？有名气才有地位，藏着掖着于他有什么好处？”
　　“因为岳家不需要两个英雄。”
　　苏璟明白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他一定很敬爱他姐姐。咦？他不在苌胜呆着，跑这里干嘛？”
　　“大概是为了秋闱。”
　　“哈啊？这个不是在地方上就可以考的吗？”
　　林渊戳了戳他的脑袋，“你忘了他的身份。”
　　对哦，苏璟恍然大悟，科考才实行十几年，贵族间的特权还是有的。岳家也是实打实的京都人，不参加地方上的科考层层选拔，恐怕京试也就是走个过场。
　　“那他来这么早？玩的吧！”既然都要扮低智弱小了，肯定又要来展示他头大无脑，肚大装草的“本质”。
　　“嗯。”林渊肯定了他的想法，站了起来，“吃晚饭吧。”
　　“……”差点儿忘了，吃饭最大。
　　仁化五年四月二十三，闹得满城风雨的黄员外郎被杀一案真凶俯首，系黄家家丁柯氏。其妹曾被黄员外郎强取豪夺，本已认命，岂知黄侍郎玩腻后又将其赏给下属玩弄，羞愤自尽。柯氏心怀怨怒，深知官府和黄家沆瀣一气，绝不可能为他妹妹鸣雪申冤，就改名换姓，潜伏在国公府别院，等待良机。上天眷顾，终于让他逮到了机会，黄员外郎半夜和美人恩爱后在汤池沐浴喝酒，被他杀死泄愤。
　　“……”苏璟把细毛笔搁在一边，“他们信了？”
　　骆红绫拈起旁边尚未干涸的纸张，“反正刑部结案了。”
　　“那个柯氏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被抓来顶罪的呗。”她反复琢磨纸上的图画，椭圆的圈圈、圆形的圈圈、还有只眼睛，奇怪的符号，看不懂，“你这写的啥呢？鬼画桃符一样。”
　　苏璟没有心思给她解答，仔细想想，沈爻文能在失去自由的情况下脱身杀人，最后还顺利逃出来，说没有人帮助那是不可能的。莫非就是这个柯氏？如此，这人被抓却认了所有的罪，不咬出另一人，不失为有情有义之人。
　　想到此处，苏璟再坐不住，风风火火冲到沈爻文的院子里，“你在国公府别院是不是有个姓柯的人帮过你？”
　　“啪”地一声，捻在手中的棋子落地，“他怎么了？”
　　苏璟一屁股坐在旁边，没好气道：“能怎么样？被抓了，一人认了所有的罪。”
　　沈爻文当即坐不住，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干什么去？”
　　他头也不回，“一人做事一人当，跟他没关系。”
　　看他的反应苏璟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别啊！就算秋后问斩，现在才四月呢。”这火上浇油的话更是让沈爻文加快步伐。
　　眼看都要到院门口，苏璟补了句：“去得越快，他死得越快！”生生止住了沈爻文的步伐。
　　“你想干什么？”他近乎凶恶地调头问。
　　却被刚赶来的骆红绫一巴掌拍到旁边，“哟！这是干什么呢？吼谁呢？我家小弟是你能吼的？有那个精力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藏着掖着你那点破事，当谁还没有点悲惨遭遇？天天做出一副清高的模样给谁看？如今在这里大小声，谁欠了你该受着你的气？”
　　一席话说得沈爻文脸色乍青乍白，苏璟感动得恨不得竖拇指，我红绫姐姐威武！沈同志实在太能憋气了，要是能从他口中知道什么他们也好捞人。
　　“说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想让人帮忙也得拿出点诚意。”骆红绫好整以暇地靠在院门，正好挡了沈爻文出去的路。
　　沈爻文脸色不大好看，这段时间苏璟的陪伴，让他获得心理片刻的安宁，然而他身上背着命案，背着另一个人的秘密，他不敢交付信任。只是他说不出我不要你们帮忙的话，事实上他也明白凭他的能力根本救不了柯大哥。
　　“我说，只要你们救出柯大哥。”
　　四月的日光最是和煦，苏璟却觉得烈火燃烧，“人渣！垃圾！这个黄立珩简直猪狗不如。呸！说猪狗完全拉低了它们的档次。”
　　本以为至多和刘富银那个变态暗中欺男霸女罢了，岂知青楼楚馆完全满足不了此人，但凡在遇上个合心意的，能够拿捏的都强掳了去，甚至以可怜人的父母子女威胁。之前听到的传言完全没有半分虚假，此人欺男霸女，强买强卖，过了新鲜期的男女不是赏了手下就是卖入妓馆，真正下作。
　　苏璟生平最恨这种人，但凡遇见有一个算一个地收拾。骆红绫更是气得握紧了手，“你这么了结他实在便宜了他，该交给我的，我一定让他好好感受他施加在别人的痛苦，然后生不如死。”
　　“仇我已经报了！但是柯大哥，他只是帮我，不该他来顶罪。”
　　苏璟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你不会有事，他也不会有事。”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