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瑾在渊》木木十八

72、第七十二章 沈爻文

　　第七十二章 沈爻文
　　“哟！这眼神想使坏呀！”
　　“看了半天戏，可看够了？柳三。”林渊转头看着房梁上倒吊下的劲装男子。
　　“嘿嘿，我就好奇你宝贝的小璟是怎样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刷刷刷！”他做了快刀斩乱麻的动作，“对付这种攀权好贵的女子，就不能拖。”
　　“你说的是你家的实战经验么？”林渊转身向内走去，柳三赶紧跟上，“哎哎哎，不兴人身攻击哈。”
　　进到内院，林渊对着空气说了声，“全员集合。”
　　咻咻咻几声，柳三也不见怪，推开房门信手拈起桌上的蟹黄花生，咔嘣咔嘣地吃起来。
　　“墨涵怎么样？”
　　柳三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能怎么样？好着呢！让你不要担心，当年榮文帝巡视边关时他都没有闹幺蛾子，这次也不会。按照榮文帝的行程，该到你老巢了，你不担心？”
　　“他去不了。”
　　“得，问你白搭。你总有成算的。”
　　不一会儿，苏璟去而复返，在门外喊道：“林渊，出来下。”
　　柳三当即丢下花生，二话不说窜了出去。“弟弟，你找林渊什么事？才分了会儿就舍不得了？”
　　苏璟好奇地打量眼前的劲装男子，活脱脱一个二流痞子形象，只是长相俊俏，硬生生地扭转成痞帅痞帅的个性。听听，连人话都不会说。
　　无视男子打量欣赏的眼神，“听徐大娘说，你还没吃午饭，一起咯。”
　　林渊尚未作答，柳三赶紧抢道：“弟弟，哥哥我也没吃饭。”苏璟还未说啥，林渊直接把他提在后面，温笑道：“走吧！”
　　于是，当骆红绫他们，加上洛州的州主单一申一行人陆陆续续赶到，就看到空空如也的客厅。
　　“主子用饭去了。”黑衣暗卫现身道。
　　众人：“……”从未迟到的主子，用！饭！去！了！
　　柳三揉着饱圆的肚子，一脸满足，“弟弟，你家的伙食就是比别家的好，这什么水煮牛肉、豆花肥肠、鱼糕丸子、荷叶粉蒸肉……哎哟，太好吃了。”
　　经过一顿饭的交情，苏璟知道这家伙心眼不坏，口无遮拦而已，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既如此，他狡黠一笑：“你喜欢就好。这样再费事也是值得的。”
　　“很费事么？”后来，柳三万分后悔自己顺嘴问的这句话，他半强迫听了猪吃了食物如何蓄积、消化，消化后的颜色、成分，如何洗涤才能让猪大肠保持干净，吃着没有异味。
　　“你家这宝贝疙瘩心眼太小，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林渊显然喜欢这句话，想到苏璟对着一脸恶心样的柳三一本正经地分析，心情愉悦，“这说明他已经不拿你当外人了。”
　　“啊？”柳三挠挠头，“那是不是说以后我也可以蹭吃蹭喝，属于可以收到礼物的那一类人？”
　　林渊不回应他趁机敲竹杠的话，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的几人站了起来，林渊点点头，走到首座坐下，“榮文帝巡视边关，太子监国，京城现在只有榮文帝大臣林念恩、夏兆合、三皇子这几方势力暗地博弈。小凤凰，上图。”
　　小凤凰将京城地形图展开，立着扑在旁边的木板上，众人聚拢，她从容不迫道：“各位，这是京城势力分布图。以我们目前得到的消息，黄色是当今陛下的势力，红色是太子的势力，蓝色是三皇子的势力，二皇子的势力为绿色，黑色才是我方的势力。黑蓝色交汇是我们和三皇子的合作势力，其余依次类推。由图上可知，诸位皇子都在想方设法增强自身的力量，在榮文帝看不到的地方，已有不少大臣站队，但要紧的都握在榮文帝手中。”
　　“朝廷近几年大兴土木，劳师动众，近期又有兵祸，若是榮文帝不改行事，想要继承先帝遗志收复曜北，后面势必还有大战。按现在不稳的局势发展，很有可能各地世族势力拥兵自重，天下大乱。我们要做的是：当乱局来临，以绝对的实力占据优势。”她笑得毫无城府，纤纤玉指指向一处，“我们要动的，是这一拨。”众人神色一凝，“各位，有什么好主意尽管献出来。”
　　单一申思索片刻道：“林少，让这些高官厚禄之人投靠我们，相当于谋逆，这些人定是不干。但如果我们掌握到他们的弱处，威逼利诱不知不觉间总会让他们上我们这条船。或者换掉他们，找一些我们的人顶替他们的位置。”
　　“哦？愿闻其详。”
　　这边厢，吃饱喝足的苏璟想起那个可怜的美男子，决定去看看，这么长时间该醒了。果不其然，进门就看到对着帐顶发呆的美男子。
　　小六上前小声报告：“张大夫诊到一半就醒了，那个地方受伤严重，已经处理妥当，这人不哭不闹的，看着着实惊心。”
　　苏璟点点头，让小六下去吃饭，自行上前，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对方。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不想活束手待毙就是，偏要这般折腾。”
　　苏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意识到对方仍旧望着帐顶，压根看不到他的动作，张口答道：“是挺蠢的，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呵呵！他发出笑声，像纸箱拉风一般断断续续，偏头问：“有没有人说过你不会安慰人？”
　　苏璟无辜道：“我没有安慰你啊！幸福总是相似的，不幸则各有各的不幸。外人再怎么说都是不痛不痒的同情话，你需要这
　　种安慰吗？”
　　“是不需要。我一生悲苦受尽磋磨，疼我的人很多，真心的没几个。你和我萍水相逢，为什么帮我？”
　　又是个疑心病重的人！苏璟很有经验地忽悠：“首先，你长得好看，出淤泥而不染；其次，谁让我是雷锋呢？”
　　“雷锋？”
　　咳咳，再次听这个名字就想到某个糟心的人，他以后再也不会用这个名字了。
　　“其实我的名字叫苏璟，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他的眼神缥缈，“风回雪？不，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沈爻文。”
　　单一申话落，堂屋的气氛肃然。众人望向首座之人，林渊仔细思量片刻，“林氏要动，离间即可。林念恩作为豫州陈留林氏当家家主，女儿又是当今皇后，看似风光，实则并非皇帝心腹，太尉一职，官位尊高却没有实权。从林氏和隆兴船运合作，就已经触了皇帝的逆鳞，青州太守毕守全调任就是个信号。”
　　胡砚西想通其中关节，“所以最初你是故意让我灭掉玄衣队密探，又放过紫衣队的探子，让他们带回关于隆兴船运的信息？”
　　“正是。”
　　在座都是聪明之人，一点就通，骆红绫捂嘴呵呵笑：“是不能让他们内部过于平和。”艳丽的脸平添了几分森厉。
　　柳三朝林渊竖了竖大拇指：“你果然是最阴险的，不过干得好！”他眼睛微微眯起，慢悠悠道，“榮文帝不是蠢笨之人，马上能综合消息猜到你躲在南越，那不知情的林家就无形中离皇帝更远。听说林家正全力支持太子，所以你让红袖以前朝暗部的身份暗中襄助三皇子，啧啧！阴险！真阴险！”
　　林渊不置可否，小凤凰接道：“我们真正要对付的是夏兆合，他才真正简在帝心。此人是真正的孤臣，老皇帝留下的辅助之才。”
　　“简在帝心？不至于。”单一申否道，“虽是统领六部的尚书令，门生甚广。但其中吏部尚书是中书令齐素的人，而刑部尚书、户部尚书是太子的人，工部尚书是三皇子的人，唯有兵部尚书、礼部尚书还没有被这些势力渗透。”
　　“不要小看夏兆合。”林渊淡淡提醒，“他是坚定的保皇党。皇家的半个兵符就在他手里，必要时能调动千军。皇帝罢了那么多对自己有异议的老臣，唯独不敢动他。”
　　单一申躬身行礼，“是！属下疏忽了。”
　　“听说夏大人最疼爱的是他的孙女夏语冰，若是和他结为姻亲，想必这位大人也不会那么铁血无情。”
　　“你行你上啊！”骆红绫棱了他一眼，不齿道，“我们谋的是大事，阳谋阴谋都可以，祸及子女是什么招？”
　　一席义正言辞的话说得柳三讪讪闭嘴，开个玩笑而已，这女人怎么就炸了。
　　小凤凰大胆假设，“如果这个皇帝不适合做皇帝，而恰好有一个人万分适合呢？”
　　众人都将视线再次集中在首座之人身上，林渊淡定地喝茶，“就刑部吧，赵仲理也该动动了。”
　　“如果是刑部的话，现在倒是有个案子可以入手。”小凤凰从怀里掏出一个拆开的封卷，“信国公独孙户部员外郎——黄立珩惨死在自家别院汤池，据我们的消息来源，信国公可是第一时间就跑到太子面前哭诉了。而那个杀了他孙子的人，正是回雪楼被掳走的台柱风回雪，本名沈爻文。巧得很，沈爻文是前任户部尚书沈谦之子，沈谦因贪墨巨额款项而被斩首，子女充作官奴。沈爻文和兵部尚书的儿子宇文琛是竹马，一直受宇文琛的照顾，沦落艺馆也不曾遭罪。但前不久对阵缑黎，宇文琛作为京城虎将，被皇帝派去边境，于是，黄立珩趁机行了龌龊之事，也丢了性命。”
　　……
　　“沈爻文。”苏璟重复一遍，“沈爻文，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呢？”
　　“我啊，我想见一个人，又不想再见那个人。”他的声音浸透了深切的哀伤与绝望，湿冷得透人心，“你说，我矛不矛盾？”
　　“挺矛盾的！那还是见吧！”
　　呵呵，“你倒是干脆。”
　　“这自嘲的语气什么意思？你都鼓起勇气活下来了，还没勇气见一个人？”
　　他把脸别向里边拒绝交流，陈述的语气平静，“我想休息了。”
　　“……”你赢了！苏璟只好说：“那行，我换个时候再来看你，有什么需要就跟小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