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瑾在渊》木木十八

7、第七章 拜师学艺

　　竹林深处，一个口字大院清晰可见，其他三面建有排排竹屋，粗略一数，横五左右各三，只有面向路的这面用竹木制的矮篱笆围起来，建有一个简单的木制门庭，门虚掩着，苏璟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下仪容，高声道：“苏璟前来拜见陈夫子。”
　　话音刚落，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从竹屋中出来，走到门庭处拉开木门，笑道：“你倒知礼，夫子说了，你刚来，如今只算外门弟子，每月一两银子束脩，你可愿意？”
　　苏璟一脸黑人问号脸，追问：“这么说通过考察可以成为内门弟子？”
　　“是的，内门弟子是夫子的亲传弟子。”童子傲然解释道。
　　看来内门弟子有优惠政策，自己得好好混，苏璟眼睛一转，“我当然愿意。只是我这表哥，天资聪颖异于常人，也想入夫子门下。不知要通过什么考验呢？”
　　童子打量林渊，小小少年站得笔直，眼神明亮，背上一大坨都无损他的气质，言道：“你先随我放置行李，一会儿见到夫子自有分晓。”
　　说着把苏璟三人领到左边靠内的一间，打开房门，外面看着是竹制的，内里却是木制，只见里面一张床，其余什么都没有。苏宁远皱皱眉，将行李放下，向童子缴纳了一两银子，问道：“这里什么都没有，可以从家里添置吗？”
　　童子不高兴道：“若是成为内门弟子，便什么都有了。”
　　苏宁远待要再问，被苏璟拽了拽衣袖，“远叔，不用担心，有林渊在，一定可以成为内门弟子的。”
　　林渊点头应承，苏宁远一脸抽抽，心道你对别人那么有信心，怎么不自信一些。
　　苏璟当然对林渊有信心，才十一二岁，武功这么厉害，自己看的书一问他他几乎都知道，想到自己也就靠着前生记忆才显得聪明些，而林渊，完全是少年天才。
　　“远叔，十日后小璟就回来了，不要太想我。”趁着我这个电灯泡不在，好好和兰姨培养感情吧，苏璟暗搓搓地想。
　　苏宁远叹气，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孩子需要自己去飞，只是来得太快，“我来铺床，铺好等你们消息，你先去见夫子。”
　　苏璟点点头，抱抱他，和林渊离开。
　　穿过中堂，童子指着对面，说，“顺路过去有个竹楼，夫子在第二层楼，你们自行过去吧。”说罢，就离开了。
　　这里又是一个口形院子，左右都是竹屋，院里种着梅花，枝繁叶茂，只是未到季节，不见红梅盛开之景。透过梅枝，对面的二层竹楼清晰可见，确实不需要引路。
　　林渊拉着苏璟的手，向下走去，苏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真稀奇，这可是闷头葫芦渊第一次主动拉他的手，嗯，得配合，不能伤了少年的心，苏璟老老实实地被他牵着往前走。
　　他们沿着梅林小道走，一刻钟后，苏璟抱怨：“这夫子真是，直线马上就到的地方偏偏种这么多梅树，绕来绕去好生曲折。”以前去苏州园林参观，不大的小院子硬是走出了九曲十八弯，但人家那好歹是移步换景，处处皆美，哪像这个，都是长得差不多的梅树，就像走入迷宫一样。
　　“是阵法。”林渊解释道，把苏璟一把抱在怀里，“抱好了。”轻点脚尖迅速换位，一连换了几个方位，每次换了梅树都迅速移动。苏璟睁大眼，会乱动的假梅树，传说中的阵法？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好激动，他抱紧林渊的脖子，开心得只差欢呼了。
　　“咦？”楼上的青衣男子放下茶杯，旁边玄衣劲装男子循声望去，只见那个小少年抱着一个孩童，犹如梅林飘雪，轻盈避过所有障碍，巧之又巧地及时找到生路，一个沉稳自信，一个一脸兴奋，半晌，青衣男子轻笑，“有意思。”
　　林渊翩然着地，有些小愉快，近一个月的对练让他身形更为轻盈，行动更为敏捷。急忙放下苏璟，别是吓到了小孩儿。
　　苏璟眼神放光地望着他，上书“高兴”二字。
　　林渊：“……”
　　拉着喋喋不休要求再飞的小孩儿，林渊第一次有了当哥哥的烦恼，好像活泼过头了，但是意外地不烦人。
　　两人走上楼梯，在拐角处苏璟正了正神色，大声道：“苏璟前来拜见先生。”
　　“进来吧。”里面传来温和的声音。
　　两人走进，靠窗的位置有个青年文士，蓄着短须，褒衣博带，身穿深青色宽袍，头戴同色纶巾，坐在那里品茶，甚是悠闲。从这个角度望下去，院中一切尽收眼底，林渊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苏璟上前一步，拜了两拜，“弟子苏璟，拜见先生。”
　　青年文士放下茶杯，不语，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苏璟灵光一现，上前为他斟上茶，双手捧着恭敬地递给他，“先生请喝茶。”
　　陈夫子接过茶，小小喝了一口，“当日你作的诗，颇有风骨，看似谦虚，却很取巧。”
　　苏璟再拜，“先生教训的是。”
　　陈夫子不语，只是继续喝茶，苏璟懵了，这就问完话了？那自己是不是要说一句先生没什么吩咐我就下去了？可还有个大活人在这里呢，夫子你都不好奇一下么？这么冷场让我怎么接？
　　苏璟决定厚着脸皮，也要让这出拜师戏终场圆满，“先生觉得我有不足，那是事实。只怪我学习不精，可是我旁边这位——”苏璟挺起胸膛，非常自傲。
　　“他叫林渊，文武双全，不仅精通诗书六艺，学富五车，而且懂得学海无涯，惟苦作舟，每时每刻都在追求进步。但就是这样一个积极向上，视光阴如金的人，却舍得花他宝贵的时间来点化我的榆木脑袋，每天不厌其烦地辅导我的功课，关心我幼小心灵的成长，才让我……”。
　　咳咳咳，苏璟话音未落，陈夫子却呛着了。苏璟体贴地上前给它拍背，眼神示意林渊斟茶，边拍边叮嘱道，“先生您慢点喝，别着急。”陈夫子咳得更大声了。
　　好容易止住，就听见苏璟真诚的建议：“先生，所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想，我以后有了您的指导，肯定会大有进步。而林渊，这种追求进步的人更是需要名师的指点。您说是不是？”
　　陈夫子叹道：“他那么厉害，怎会需要我的指导呢？”
　　“先生哪里的话，天下学问不知凡几，哪里会有尽头呢？活到老学到老，林渊要走的路还长着呢。”说着，再次示意林渊上茶。
　　林渊上前，双手捧茶，“先生请喝茶。”陈夫子矜持了一下，喝下茶。
　　“既如此，你俩便去安顿吧，有任何事情，问童子小石就是。”陈夫子吩咐完，摆摆手让他们下去。
　　两人离开不久，陈夫子就憋不住哈哈大笑，玄衣男子从屋内走出，无奈地看着他，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那小少年破了你的幻木阵，你明明就有意收那小少年为弟子，何故为难那小孩儿？”
　　“哈哈，你没看那小孩儿，顶着那么可爱精致的脸，装的像个小大人似的，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礼仪，逗死我了，哈哈。”陈夫子形象全无地笑趴在桌上，“你看他夸人的话，那林渊脸都红了。”
　　想到刚才的情景，玄衣男子也忍不住笑，“你既然这么喜欢两孩子，怎么不直接收作内门弟子？”
　　“好玩啊！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还等着我的好弟子孝敬我呢！”
　　玄衣男子指着他，“你啊你，要是让人知道大名鼎鼎的神算子陈景生，竟是如此孩子心性，怕是世人都会震惊。”
　　“我管他人看法作甚？”陈景生不以为意，续了茶水继续品茗，“我西沣岭的茅峰，可别浪费。”
　　玄衣男子并未喝茶，反而轻声问道：“行知，你真不打算应召？当今圣上可是名主。”
　　陈景生望着窗外，“少军，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刑太祖雄才伟略，结束百年乱世，我心向往之，学成一身本领，只图报效天下。但前朝才灭数十年，开国英雄已迟暮，一个皇朝能不能兴盛起来，端看二世。”
　　“当今太子文定江南，武治突厥，不尚奢靡，作风简朴，礼贤下士，定是名主，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陈景生摇摇头，叹道：“权利这东西，从来让人认不清自己是谁。你不用再劝我，我心意已决，就让我在这山上清净几年。若这位太子当真爱民如子，为百姓办实事，我再下山不迟。”
　　戚尚武知道自己再劝无益，不再多说，拈起棋子，“许久不见，手谈一局？”
　　陈景生淡然一笑：“老规矩，我执白，你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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